彼時天已全黑,這邊似乎是靠近人煙稀少的地帶, 一路延伸的街道沒有幾盞燈, 行人也不多, 更沒有所謂地鐵站的影子。
喬夕茵疑惑, 她是把指示牌看錯了麼?
她本想往回走,麵前有個人一閃而過, 她定了定神, 發現是先前在書店裡看見的那個男人。
男人並沒有注意到她, 行色匆匆地從她麵前走過。他看上去很是慌張,一步三回頭, 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喬夕茵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個男人身上……有黑氣。
所謂“印堂發黑”,黑氣縈繞在身側並不是什麼好預兆, 他離死亡不遠了。
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注視著男人的背影, 快步跟了上去。
男人還在快步前進。
他幾乎是連走帶跑, 張皇失措地想要逃離這塊地方。然而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直至連一點亮光都看不見,被引入一條望不見儘頭的小巷。
昏黃的路燈打在爬滿青苔的圍牆上。男人停下腳步, 倏地捂住了脖子,臉色“唰”地變得蒼白。他扭動著身體,掙紮著發出一絲嘶啞的聲音:“救、救命……”
這一幕著實詭異。男人身邊空無一人,他卻如同被掐住了喉嚨,幾乎要窒息而死。
但趕到的喬夕茵看見了。
那是隻小鬼, 還是五六歲大小的孩童模樣,嘴角咧到耳根,滿是興奮的笑容。他的手指短細,卻有著異於常人的尖銳指甲,指甲刺入男人的皮膚,不見有血,卻看見不斷有黑氣從小鬼身上通過傷口轉入男人的身體。
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那小鬼卻是注意到了喬夕茵,“咯吱咯吱”笑得更是歡快,揚了揚自己的小手,又有幾縷黑氣朝喬夕茵飛來。
喬夕茵想,還是隻貪心的小鬼。
她伸出手,黑氣打在校服藍白相間的袖子上,瞬間散去。小鬼被這場麵驚住,不自禁地鬆了手,把注意力放在了喬夕茵身上。
感受到意識逐漸回籠,男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隨後看見了迎麵走來的喬夕茵。
是個穿校服紮馬尾的小姑娘,臉上稚氣未脫,看上去不會超過十七歲。
“這裡不是你……”他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出口,便看見小姑娘比了一個手勢,他脖子上的重量便完全消失了。
那……那個東西,沒了?
他失重般癱軟在地上,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不斷地喃喃自語:“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它分明纏了他一路,剛剛還意圖奪走他的性命……
“它還沒走呢。”小姑娘出了聲,清甜的聲音帶著絲趣味,“叔叔,它在圍牆上看著你。”
“救救我!救救我!”
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道的男人隻把喬夕茵當成自己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聞罷立即投以懇求的目光,“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會支付報酬的!”
男人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她可以看見那個東西!她可以救他!
這個“報酬”成功地吸引了喬夕茵的注意。
她朝圍牆上的小鬼走了過去。
小鬼受了一擊,還沒想通它隻是同同類鬨著玩,為什麼同類要攻擊它,便看見喬夕茵合攏了五指。
緊接著,它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飛向了喬夕茵的掌心。她快速在空中畫了個自己剛剛看見的圖案,臨時做了個封印,把小鬼丟了進去。
難怪他們都要學畫符,有了靈力以後,這東西確實很是方便。
空氣中壓抑的氣息漸漸無蹤。
見喬夕茵還在看著圍牆,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口:“它、它、它還在麼?”
“不在了,”喬夕茵搖了搖頭,“它以後不會來找你了。”
男人頓時鬆了口氣——他雖不知這小姑娘的話能不能全信,可那壓迫感消失是真的。這一點,小姑娘沒有騙他。
喬夕茵還在看著他。
男人立刻明白了些什麼,用尚在發抖的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這上麵有我的微信號,我們換個聯係方式,把你的銀/行/卡號留給我,要多少錢,我隨後會給你轉過去。”
名片上印著“XX公司總經理”幾個大字,看上去挺有門麵。
喬夕茵還真不知道這能算多少錢,於是象征性地比了一個“1”。
“十萬嗎?”他的聲音聽上去還鬆懈了些,“行,我會讓人辦的。”
其實喬夕茵的本意是一萬……但他說十萬,她也不介意。
這就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的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