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想起來了。這個人，她是見過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忘。
當年在斷情崖，站在最前麵的就是這個人，逼得賀雲朝自斷九尾——如今六界這麼多年過去，他居然還沒死？
當時他還不是真正的仙人，壽命隻比凡人多不了多少，看這情況，他是飛升成仙了？
“弟子知道，”賀雲朝垂著眼，語氣平淡，“師尊希望我去嗎？”
任天尊頷首：“魔王墓不失為一個試煉的絕佳之地。這樣，你帶幾個師弟師妹去，也算是帶他們長長見識。”
魔王墓的消息，他是多有不屑的——當年魔王有用的寶貝他都搜刮了個乾淨，那魔王墓裡還能藏著些什麼？便讓弟子們去玩玩吧。
賀雲朝的表情仍是沒有多大起伏，長袖下的手指卻是不停地互相摩挲，“好。”
“父親父親，我可以去嗎？”那姑娘終於開口了，看向任天尊，話裡話外滿是懇求，“我也想去試煉！我都卡很久沒有突破了！”
猶豫一瞬，任天尊點了點頭，“可以。不過蘿兒，你不要亂來，要聽你大師兄的話。”
賀雲朝始終沒什麼表情。
任天尊又叮囑了幾句，瞥見賀雲朝肩膀上一直在盯著他的喬夕茵，多問了一句：“這好像不是隻靈獸？”
他記得賀雲朝至今都沒有選擇本命靈獸與本命法器，不知在魔王墓會否有收獲。
喬夕茵正在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仇家就在眼前，若不是身份所束，她早不會留活口了——她現在隻想知道，當年逼她與賀雲朝的，有多少是雲仙宗的人？他們隕落，多少人偷了他們的修為，借此飛升成仙？
她似乎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了——既除了魔，又提升了自己的修為，何樂而不為？
好一個狠毒的仙人！
賀雲朝伸手撫了撫她的羽毛，指腹溫涼微濕，“不是。路邊撿的，瞧著可愛就留下了。”
任天尊並未放在心上。
毫無靈力波動的鳥，除了尾巴長了些，長得似乎與麻雀沒有什麼區彆，有什麼值得在意的呢？
不久之後，賀雲朝便離開了內殿。那姑娘提著裙擺便追了上去，等出了內殿，直接喊了起來：“大師兄，大師兄！”
喬夕茵正蜷在他的掌心由他梳毛，懶懨懨的，聽見這聲音，困意都散了大半：這還有桃花了？
這姑娘可是她仇家的女兒，她也是一並恨的。
賀雲朝轉過身，還是那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師妹有事嗎？”
任蘿捏著裙擺，看上去羞澀極了，輕聲問道，“大師兄，那是什麼鳥啊，真可愛。”
……怎麼還關注起她來了。
這個時候，任蘿印象裡不苟言笑的大師兄才罕見地多了一絲笑容，“不知道，許是南方某個不知名品種的麻雀吧。”
喬夕茵：“……”你才麻雀！你全家都是麻雀！她不是麻雀！！
“麻雀嗎？”任蘿想湊近看，還是被他周圍的寒意勸退，隻好踮起腳看了一眼。既然大師兄說是麻雀，那就是麻雀吧。
喬夕茵蜷在賀雲朝掌心，看上去軟趴趴的，她的心思又被勾了起來，“我可以看看她嗎？”
真的好乖啊……
然而意料之外的，賀雲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的要求，“不行。”
從小就沒有幾個人對她說過“不”，任蘿心理有些不滿，卻也隻好壓了下去，“那好吧。天色不早了，大師兄用過晚飯嗎？要不要一起？”
這一回，他是直接打算轉身了，回複仍是簡短的兩個字，“不必。”
喬夕茵釋然了。
他在外麵還是很給力的。
於是任蘿隻有眼巴巴地看著賀雲朝從她麵前離開，背影冷淡且乾脆，一如他尋常的模樣。
記憶裡，這位話不多、存在感不強卻特彆有實力的大師兄，還是頭一回會與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扯上關係。
對待所有人，他的態度從來都是一樣的。尤其是麵對自己，好像隻要跟他的師尊扯上關係，又會更冷淡上幾分。
可是，他低頭看向那小麻雀的眼神真的好溫柔。
但那種眼神，是給一隻毫無靈力的普通畜生的。
且那種給畜生的眼神，自己都不曾擁有過。
偽裝褪去以後，任蘿的眼裡隻有一片不甘。她自詡魅力無邊，卻無法令他為之動容，這到底是為什麼？
她隻有氣急敗壞地鬆開捏著裙擺的手，快步離開了這裡——可彆讓這尷尬的一幕給彆人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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