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上一個世界, 喬夕茵想, 自己似乎許久都沒有進過這個地方了。
靈泉空間是她的法力所化,於是裡麵的景象也隨了她的意:小橋流水、靈泉假山、煙樹空濛, 如江南四月杏花微雨裡的山水畫卷。
現在從魔王祠回來, 喬夕茵卻是想起來,這樣的場景與她記憶中的喬府, 是有些許相似的。
喬府是百年修仙大家, 不論是人力物力還是財力都是當地數一數二, 整座山都是喬家的地盤。那樣的亭台一景, 曾是小小的喬夕茵內心渴望、卻永遠無法觸及的夢想。
她站在這裡,望著她幼時可望不可即的景色, 心中卻忽然浮現幾分迷茫。
她的狐狸去哪了?
那隻往日她一回來就繞著她撒歡的小狐狸呢?
“朝朝?朝朝?”
她一連喊了好幾聲, 聲音傳遍靈泉空間的每一個角落。可不論她如何尋找, 也看不見狐狸的蹤跡。
強烈的白光模糊了她的視線, 也模糊了靈泉空間的模樣。喬夕茵伸手遮擋眼睛,卻隻在指縫中看見一片茫茫的白色。
“朝朝——”
手放下時,她又回到了墓穴。
被開啟的兩座棺材裡空無一物, 偌大的主墓室被珠寶的光芒充斥,她的聲音還不斷在室內回蕩。
棺材的背後,走出來一隻狐狸。
絨毛白如雪,步伐優雅從容, 九尾如扇在它的身後展開。
它不緊不慢地向她走來,黑瑪瑙般的雙眸中是她的倒影,折射出純澈的光彩。
喬夕茵還沒有出聲, 就被狐狸撲/倒了。
毛茸茸的尾巴墊在她的身下,又有尾巴纏上她的腰與手腕,狐狸壓著她,在她裸/露在外的鎖骨處輕輕舔/舐,讓她一時呼吸亂了方寸。白光一閃,狐狸已化作身長玉立的青年,將她抱在懷裡。
“喬喬,”他咬著她的耳垂,聲音溫柔如水,“我回來了。”
喬夕茵抱著他,隻是垂著頭,一句話也不說,眼眶卻是紅了。
她本就是愛哭的性子,平時眼淚不要錢似的,但那都是騙取人同情的嚶嚶假哭。這樣的真哭,是很罕見的。
“哭什麼?”賀雲朝無奈地吻去她眼角的淚水,“這種時候應該笑,眼淚留到晚上。”
喬夕茵總覺得他這話耐人尋味,但她並不想深究,如他所願展顏。
雜亂的腳步聲闖入耳內。
那幾人喘得厲害,進來時卻連牆都不敢撐,兀自站在一邊,“這裡安全了嗎?”
是雲仙宗的四人。
不過,他們人人身上都掛了彩,眼中也警惕無比,想來過來時的經曆並不美好。
書生三人正在打探四周的情況,任蘿卻是先看見了喬夕茵與賀雲朝,失聲道:“師兄!”
兩人方才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賀雲朝的目光又轉為平靜,掃了他們一眼,淡淡地點了點頭,“你們一起過來的?”
他的話,似乎在幾人心裡放了一粒定心丸,讓幾人浮躁的心鎮靜了不少。
好像先前經曆的那些,在見過大師兄以後,都不需要有太多顧忌了。
“沒有,”書生解釋道,“我們都被分開了,是在各個墓道裡遇見的。這魔王可真有錢,所有的牆都是用金子砌的!怕是連棺材也……哎?那棺材怎麼是開的?”
他詫異極了,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真看見了賀雲朝二人身邊的兩座棺材。
棺材之內,空空如也。
“魔王墓裡……沒有魔王和妖王的屍體?”
“是啊,”賀雲朝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喬夕茵光潔細長的手指,落在任蘿身上的目光微微泛著寒意,“為什麼呢?”
忽然與他的視線對上,任蘿受寵若驚,臉紅了個透徹,卻沒有看清楚那個眼神背後的冷然。
“師、師兄……”一時之間,她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師兄,這有什麼問題的嗎?”
師兄似乎變得和氣了許多,沒有先前那麼冰冷了。可她卻隱隱覺得,還是有不對之處……
“你們說,魔王和妖王是死後屍體消散了,還是根本就沒有死呢?”
青年微微笑著,語速也不急不緩,然眼神卻彆有深意。這樣的語氣,叫三個人背後都直打冷顫。
不過幾個時辰不見,大師兄……似乎有些變化了。
“這裡似乎沒什麼意思,”賀雲朝帶著喬夕茵向前走,“我回去了,然後把喬喬送回家,你們隨意。”
……待他們好像也更冷了些。
似乎在他的眼裡,隻有那個雛鳥般依偎著他的小姑娘。
雛鳥。
說起來,賀雲朝之前撿的那隻麻雀呢?
“彆彆彆!”書生急忙叫住他,“我們追隨大師兄的腳步——大師兄等等走慢點啊!”
開玩笑,從外麵來到墓穴就已經這麼慘了,原路再出去那還得了?
任蘿掉在隊伍的最後,衝著前方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咬咬牙又追了上去。
她回去一定要跟爹爹告他們的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