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命人?是誰?!
不僅是煙霧鏡感受到了那極遙遠的‘注視’, 在場感知敏銳的幾人/神全都覺察到了!雖然沒有煙霧鏡那種如遇天敵的戰栗,但所有人卻都如臨大敵,有誰能僅憑‘注視’就有如此存在感?這人實力絕對極其強大!遊屍雙化身都戒備著‘嬉命人’現身, 然而半晌過去戰場上卻沒哪個新人加入。
這更讓人驚懼!
如果嬉命人就在戰場附近, 他憑呼喚‘看’來能帶來這種威壓, 眾人多少能估摸一下他的實力。實力強大的人遠遠聽到呼喚聲就會有感應,遠眺過來的目光都飽含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這種強者是存在的, 烏螺山山神和土司王墓初代廩君在這片地區都能做到。
如果嬉命人就在這片大地上, 那他該是實力堪比山神或土司王的強者, 雖然棘手, 但也不是沒見過。
然而他要是不在這片大地上,在群山之外, 甚至更遠的地方——更遠的地方都能聽到呼喚, 都能這樣看過來,那他實力得有多強?!世上真會有這麼強大的人嗎?難以想象,未知更令人恐慌。
‘難道你沒被他吞吃過嗎?還有沒被他嬉弄過的命運?’
遊屍化身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句話, 吞吃命運, 嬉弄命運,命運能被影響, 能被替換——難道還能食用嗎?
誰會以命運為食?!
真有人以命運為食?!
煙霧鏡惡寒,驚疑不定, 神的心臟在本能激烈叫囂著危險時也會狂跳, 如果僅僅是遠方的一瞥根本不會讓他如臨大敵, 隻要屬於‘現在’,煙霧鏡都無所畏懼,他代表著世間的無常, 是現在與當下之主,不涉及過去,不涉及未來,隻談‘當下’,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柄。
然而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的靈魂像被什麼東西叮了一下似的。這世上當然不會有吸神血液的蚊子,這種細微的感覺更像是建立了微小的聯係,如同信徒信仰生命。世間的信徒對煙霧鏡來說就如同煙霧般輕飄飄的,隨意翻覆,從沒有哪個人類的供奉或信仰能讓他產生什麼感覺,哪怕隻是‘叮’的一下。
是‘嬉命人’在信仰他?不不,從那一瞥帶來的心驚肉跳來看,他的信仰絕不隻會是‘叮’的一下,倒像是被強行建立了某種聯係,某種——
【這是什麼?!】
煙霧鏡驚駭鬼叫,身上的霧氣倏然淡了一分,他的神力剛才流失了!驚怒的他立刻試圖斬斷聯係,但讓他從驚怒到驚惶的卻是他根本無法斬斷聯係!
就好像這不是強行建立的關聯,而是自然而然存在的規則,就好像日升月落,雲消雨歇,似乎他本來就應該和對方有這種關聯——煙霧鏡無法理解,他們的神話中神與太陽是一體的,沒有什麼太陽神供奉(拉車拖太陽巡天)之類的規矩。
他無法理解一個太陽被太陽神黏上是種什麼感覺,但他現在出離恐懼了!他打了個哆嗦,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深。煙霧鏡身形一閃,回到了剝皮之主和雨神身邊。雖然他和剝皮之主是兄弟,但他們之間關係並不好,煙霧鏡天性反複無常,捉摸不定,喜歡嘲弄一切,他和所有中美洲神明都不一樣,不屑和其他神明為伍。
隻有真正的大恐怖將他籠罩時,本能才讓煙霧鏡回到同伴身邊,就像弱小的動物要集群才能對抗強大的捕獵者一樣,無論是通過群體讓捕獵者知難而退,又或者……最糟糕的時候用同伴喂飽捕食者,自己獲得一線生機。無論如何,不僅煙霧鏡感受到了危險,剝皮之主和雨神都感到了那極具存在感的,讓人不適的‘注視’,因此他們默認了煙霧鏡回歸合力,就連跟煙霧鏡有奪妻之恨的雨神都沒再出聲嘲諷什麼——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他們之間的仇恨不止一個紀元,無論如何雨神都不會給煙霧鏡好臉的,然而現在他卻也臉色蠟黃,眼神中透著茫然和疑惑,因為在煙霧鏡回到他們身邊時,同樣成為過太陽的雨神也感覺自己靈魂被叮了一下,似乎建立了一條細細的聯係,但不等他琢磨,對麵就傳來了暖融融的感覺。
是太陽!
雨神震驚又狐疑,他懶得理臉色不對的煙霧鏡,身體虛幻一瞬,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身邊,那是一位女神,麵容和雨神相似,隻是更柔和漂亮,她穿著翡翠色的長裙,披著披肩,看起來溫柔極了,卻眉頭耷拉著,眼中藏著說不出的憂鬱與脆弱。
當這個女神出現時,遊屍化身們心中駭然。這位女神和雨神之間聯係很深,就像雨神的另一個化身。但她的神力絲毫不亞於雨神!在她出現之前他們完全沒有半點感應,就好像這是雨神的又一個‘本體’——有誰能有兩個本體?!外麵的神真是讓人捉摸不透,要是在激戰時這位女神突然出現,那情況可就糟糕透頂了!
好在這位女神虛影現身後敵方並沒有聯手展開進攻,而是仍以警戒狀態同他們僵持。
【翡翠裙】
煙霧鏡看到雨神身邊的虛影出現,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忍了下來,無論他心底有多蔑視翡翠裙,也不否認她身為第四輪太陽,擁有磅礴強悍的神力。
隻是心性實在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