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 撒哈拉外。
“唉,好無聊啊。”
死亡撒哈拉九層,半命道人憂鬱歎了口氣, 百無聊賴, 把玩著一根僵屍手臂。
雖然托張星藏他們的福, 他進了撒哈拉九層,甚至撈到了一點白沙。但沒有衛洵在身邊, 在安全的撒哈拉第九層, 半命道人深深感到空虛了。
沒勁, 沒有衛洵在可真沒勁。他來這是追求契機,想要在危險中完成突破,重新恢複實力的。
但雖然這死亡撒哈拉很危險, 當初在五層赤沙地獄裡也遇到了不小的危機,但半命道人都覺得不夠味。
瞟了眼乖巧的百曉生牌衛洵,半命道人憂桑歎了口氣。
張星藏、安雪鋒、追夢人和衛洵還在黑沙漠中, 沒有出來。
難道他這次算到的,衛洵的福運,全會用在讓追夢人收服精神幻象, 重拿蝴蝶碎片, 徹底掌控撒哈拉嗎?
不能讓他半命道人沾到一點點嗎,就一點點。
就連牽絲都無法感受到衛洵, 半命道人都快死心了。
“半命副團, 我聽百曉生前輩說,上個十年的玄學,有過位於撒哈拉的北緯三十度旅程?”
瞧瞧,百曉生這逼裝臉嫩,還問到他麵前來了。
“是啊, 當時陳隊掌握的是‘遠古綠洲’,差不多就在這塊地界,不過你也知道,這些被汙染變異的北緯三十度景點吧,都會在十年末尾的戰場上解決掉。”
半命道人隨口道,這些有關秘密的事情,旅社都會模糊處理,不會直播出去,他早就習慣。人人都說北緯三十度代表歸途,是離開驚悚全球旅社的希望,卻不知道每個十年,都有那個十年的北緯三十度旅程。
也許希望在最終的戰場上,但還沒有聽說過有誰真離開的。
“喏你看,這就是曾經的遠古綠洲的信物。”
到底百曉生現在長了張衛洵的臉,半命道人看著眼順,也有點心理安慰。他抓了抓脖子,撈出一條項鏈,上麵穿著一塊瑩潤如玉,半透明的石頭。
一團淺淡血色凝在玉石中,仔細看才能發現,那血色的團,竟有點像一個蜷縮的畸形胎兒!
“聽說當年遠古綠洲上可有九個萬人大小的變異巨人群落,這血是陳隊殺了九個巨人的王,收集來的它們心頭血精華,凝聚而成的。”
半命道人道:“不過現在它就是塊普通石頭,也就看著好看,能當個紀念品。”
這是陳誠給下任玄學隊長的吊墜,他想嘗試著,在去戰場前將遠古綠洲的權柄轉交給半命道人,但可惜失敗了,後來因為一些意外,半命道人也沒了半條命。
等到了萬安貧當玄學隊長的時候,半命想把吊墜給萬安貧,畢竟這東西算是個象征。然而這枚信物被陳隊轉移過權限,想給還給不了,雖然萬安貧不在意,但半命真挺尷尬的。所以他沒留在玄學,畢竟這不好,隻是心中實在放不下,最終乾脆去了下屬旅團養老。
正說著的時候,突然間劇烈的地震再次降臨,失控的死亡撒哈拉簡直就像是生在地震帶上,不停的地震,裂縫,時不時出現的裂縫,都需要小心防備。眾人應對這個都已經很熟悉了,哪怕這次地震格外強烈,無數碎石墜落砸壞了不少蠕蟲卵,成千上萬條小蠕蟲孵化而出,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但半小時後地震停止,大家也把蠕蟲殺的差不多了,但這次卻出現了意外!
半命道人消失了!
* *
‘佟和歌,你看這是真樹嗎’
衛洵跟佟和歌內心溝通,看到眼前的沙漠綠洲他第一反應是海市蜃樓,第二反應是當初遇到哈馬丹風時,旅社給出的一個選項——擁有恐怖變異蚊子的,能避開哈馬丹鳳的綠洲。
‘是真的樹’
片刻後,一隻雪貂顫顫巍巍,從衛洵懷中爬了出來,佟和歌的聲音有氣無力,響在衛洵腦海。佟和歌有山鬼的橙色稱號,簡直是看破幻象和海市蜃樓的利器,任何動物植物真的假的,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椰棗九月結果……九十月份成熟’
十月……時間也大致是沒錯的。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衛洵發現佟和歌說一句話就要喘一口氣,停頓一會,虛的不行。衛洵腳邊被捆綁起來的感染者七竅流血,渾渾噩噩,呼吸也很困難的樣子,甚至虛弱到連坐起身都辦不到——也不知道是真虛還是假虛,反正這人老喜歡留一手,衛洵一直留了份心。
畢竟他現在身體也很疼,熾熱加痛苦,讓衛洵覺得自己像塊鐵板上的牛排。
‘我感覺很不好’
佟和歌苦笑:‘前所未有的虛弱,實力至少下降一半’
‘你說我們還在黑沙漠嗎?’
衛洵他們現在在椰棗林的邊緣,左邊是黃色沙漠,右邊是鬱鬱蔥蔥的綠洲。衛洵沒有冒然進去,他召出了守飲水機很久的魔蚊小金——自從衛洵魔蟲越來越多,小金已經很少出場了,但它高隱蔽性的特質,在這裡卻很有用。
如果是沙漠綠洲,椰棗林裡有變異蚊子,那小金應該和它們有點話題,用來探路不錯。
衛洵望向椰棗林,其實椰棗樹長得有點像椰子樹和棕櫚樹的結合體,它極其高大,有幾十米高,像椰子樹似的頭狀樹冠葉片垂落,羽狀的長葉一片就有數米長,一串一串褐紅色的成熟椰棗聚在一起,從枝葉間垂落下來,像倒立的菜花,每一團都有成百上千顆椰棗。
誘人的,特殊的香氣彌漫在整片椰棗林,衛洵戴上紗巾,儘量閉氣,口中含了一顆陰陽蝶上供的,能解毒的花粉粒,防止香味有毒。
他看到有不少成熟椰棗落到了地上,爛在土裡,散發出腐爛香甜的氣息,上麵還有不少被鳥獸啄食過的痕跡。
有鳥獸,真實的椰棗林,佟和歌也說了是真樹,不是幻覺。衛洵蹲下來抓了一捧沙土,細細感受,沒有從上麵感覺到任何汙染。
那他們是從黑沙漠中出來了?回到了正經的撒哈拉大沙漠?
衛洵不信,死亡撒哈拉真正的掌權者還沒角逐出來。除非偉大蠕蟲在咬玉米筍尾尖的時候暴斃了,信物直接算到了追夢頭上,否則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離開撒哈拉。
這裡應該是信物擁有者們的最後考驗?
但衛洵仍能感覺到自己心臟處的蝴蝶碎片中,其中一片仍在微微發燙,顯然是有所感應。
它感應到了什麼?為什麼隻有這塊碎片,有異樣感應?
要不是剛才在被偉大蠕蟲追尾的時候,衛洵從它身上感受到了微妙的吸引力,確認它體內有蝴蝶碎片,衛洵都懷疑撒哈拉的碎片是不是被哥哥奪了,就放到父母遺物裡留給了他。
聯係不上旅社,再看眼手機,悚途APP也沒有信號,追夢沒了動靜,就在衛洵拔出刀,沉吟比劃著,想給自己來一刀看能不能召喚安雪鋒又有點怕疼的時候,‘渾渾噩噩’的感染者恐怕是覺得這人拔刀是要殺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感覺這裡很不對勁。”
他發現和張星藏用英文交流也很順利,乾脆不拽自己幾個字的普通話:“這裡是撒哈拉,但不是我們之前在的撒哈拉……這是無解級景點。”
“是嗎。”
衛洵冷淡道,嗤笑一聲:“你這是在說廢話。”
他還在裝張星藏,這種情況下,張星藏的身份能給他帶來更多便利。反正現在也聯係不上旅社,哪怕不帶旅客稱號,隻要不異化,就沒人知道他到底是旅客還是導遊。但感染者的話卻讓衛洵心中微動。
他之前就覺得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像是體驗天啟大爆炸時似的。都是同樣的地方,但卻是過去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事。是撒哈拉又不是撒哈拉,衛洵有微妙的預感。
難道他們正在經曆死亡撒哈拉這個景點過去的事情?而這種場景重現,是撒哈拉對掌權者的考驗?
那說明過去的死亡撒哈拉比現在的更危險。
“咳咳……我說的不是廢話,你不是導遊,不明白。”
感染者低沉,欲言又止,最後苦笑坦誠:“我現在已經無法變為異化態了。”
衛洵也變不了,他本來還以為是蝴蝶碎片導致的,沒想到感染者竟然也出了問題。
“異化源自深淵,導遊變為異化態時能感覺到,自己在和深淵溝通,會有汙染的力量灌注到體內,促進異化——”
“你當我不懂嗎。”
衛洵哂笑,玩味把玩著手中的刀——根據他和追夢龍龍的套話,狂徒之刀的偽裝被衛洵玩出了花,亮晶晶的能把人眼給閃瞎。
“想要活下來,就少說點廢話,嗯?”
同時衛洵將感染者的話記在心裡。但與此同時,衛洵也疑惑。他變為異化態時,從來沒有什麼‘溝通’深淵之類的感覺,一直都是想變就變了。SAN值降低是會有幻象幻聽,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外部汙染力量灌入體內之類的。
但最要緊的是眼前的事,導遊都不能變為異化態,那追夢絕對也出了問題。實力最強悍的夢境巨龍無法應聲,追夢大蛋也沒了動靜,可以說現在是追夢最虛弱的時候。
陌生的地點,虛弱的追夢,危險的,和追夢爭奪權柄的感染者——要他是張星藏,絕對會先做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