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虎鯨噴水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 參香味的水柱很快變小,安雪鋒立刻覺出卷住他身體的觸手驟然收緊, 像是要榨乾他體內所有水分一樣。虎鯨皮膚堅韌,能承受深海的水壓,但在洛芙林觸手巨力下卻脆弱的像一張紙,剛被治愈好的皮膚立刻崩裂,白花花的鯨脂被汙染成糜爛泡沫,頃刻間便腐爛到能看到血肉。
安雪鋒立刻發出悲鳴, 它沒有在洛芙林觸手上頑強掙紮,而是直接卸去全身力氣,像一條死鯨一樣頭尾垂落, 背鰭都軟倒下來,仿佛已經奄奄一息了似的。果然這嚇到了洛芙林,即使精神混亂她也沒想過要殺死這頭亞成年族鯨,更何況她想要的也不是一具屍體。
幾乎是下一秒洛芙林的觸手就放鬆開來, 鬆鬆兜著安虎鯨將它放到了身側的海水中。安雪鋒有氣無力拍了兩下鰭,感受到腹部以下是凹凸不平的堅硬‘陸地’。
洛芙林將它放到了她寬大的左鰭上, 洛芙林龐大的像一座畸形怪誕的孤島,而她的左鰭也有豪華遊艇那麼大, 安虎鯨被她放在了鰭尖處,很多雌鯨都會在剛生下孩子後,用鰭托著虎鯨寶寶幫助它遊泳和到海麵上換氣。安雪鋒稍鬆一口氣, 洛芙林算是初步認可了它。但同時安雪鋒注意到關鍵點。
腐爛小虎鯨沒被洛芙林托在鰭上,而是被她背在背上。這很不同尋常,虎鯨脊背弧度其實不適合承載幼鯨,這對虎鯨母子說不定已經被汙染連成了一體。洛芙林左鰭尖端處的汙染明顯要比身體上弱一些,她身體正中也是汙染最嚴重的地方。
安雪鋒無法多觀察她的身體, 洛芙林的汙染對目前的他和衛洵來說難以承受,多看一會恐怕連精神都會被汙染侵襲重創變成傻子。但就憑剛才那一眼,安雪鋒就差不多能在腦海中勾勒出連體虎鯨母子的大致形態,以及腐爛小虎鯨的大致位置。
“嗚——”
安雪鋒思索間鯨鳴聲響起,如重錘般瞬間錘散了他的思緒,衝得他大腦嗡嗡作響,全是鯨鳴聲。洛芙林在焦急擔憂的催促詢問他還好嗎?還能好嗎?在焦急擔憂中又有一絲期盼,期盼這頭亞成年虎鯨能再次如奇跡般治愈自己。
但她鯨鳴中的汙染真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得了的,在她鯨鳴過程中安虎鯨一直平躺著飄在海麵,甚至有點翻肚。當洛芙林意識到它狀態越來越糟糕悲傷停止鯨鳴,四周恢複寂靜後,安虎鯨才微微張開嘴,露出一點光。
丙一也在艱難消化剛才衝來龐大聽覺視覺汙染,就算天使之力也無法將它們完全抵禦在外。但丙一意外發現他在被汙染侵蝕,渾身酸麻腫脹,難受的心跳極快近乎無法呼吸,他身體最深處似乎還對汙染保有一絲渴望。他甚至覺得因汙染腐爛畸變的虎鯨沒那麼臟臭惡心了,而是有一種神秘怪誕的迷人感。
是他在被汙染同化,還是汙染在激活他身體深處某種潛力?
無論哪種,丙一都欣然想要更進一步!當小虎張開嘴,觸手纏繞著他探出去時丙一左手搭在纏繞於腰際的觸手上穩住身體,如同手握權杖,而另一手則抓著金色天使羽翼尖,右翼擋在麵前遮住了大半個身體和臉,他手裡沒有武器,那杆□□他沒帶下來,這姿勢勉強算是防守戒備。
“嗚——”
看白金光芒出現,洛芙林明顯興奮起來,她又開始鯨鳴,十數根碩大觸手興奮向他們探去!而安雪鋒和丙一被洛芙林鯨鳴汙染衝的頭腦一昏,安雪鋒借此機會猛地用觸手卷著衛洵收回嘴裡,肚皮直接向上一翻。而丙一竟與他心有靈犀般在同一時間不再使用太陽天使稱號,變成了個普通導遊!
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發生,當洛芙林觸手緊緊捆住安虎鯨時它嘴邊已經沒有了半點聖光治愈的能量,急的洛芙林用觸手不停翻動它,甚至蠻橫撐開它的嘴,都無法再探到一絲光芒。
衛洵收的好!
安雪鋒讚歎一聲,他們此刻就如在刀尖上跳舞,兩人都無法長時間承受洛芙林的鯨鳴,那就讓她知道他們無法承受鯨鳴!而就算他的觸手探入衛洵血肉他們融為一體,瘋狂的洛芙林仍有可能強行將衛洵撕下來,那就讓她知道他們隻有連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才擁有發光治愈的能力。
他們要做牢牢捆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有安虎鯨的外形演技加上衛洵的聖光參須,才能跟洛芙林‘談條件’。
果然,洛芙林急的用觸手將他們翻來覆去,鯨尾拍打海麵掀起滔天巨浪,卻不敢再發出鯨鳴了。丙一在小虎口中借助它視覺看到外界,他剛才被洛芙林觸手蹭到,雖然導遊鬥篷擋掉了大半,但左臂還是被蹭到了,左臂衣袖被直接撕碎,整條手臂異化畸變,皮肉散發出腐爛氣味,黑軟如同爛泥。
然而即便如此丙一也沒有用參須或聖光治愈傷口,而是任由畸變向上蔓延。他在忍,他在等。就如同談判雙方對峙僵持,現在他們是在用行動跟洛芙林‘談條件’。誰能撐得更久,誰就能在接下來的接觸中拿到主動權。
對上這頭實力遠超過他的恐怖虎鯨,隻有抓住她最急切的情緒,抓到她為孩子焦急的破綻,才有一絲機會。
小虎真的很聰明。
因為小虎翻肚了,丙一也是頭朝下的。但他頸後肩背上纏繞著小虎的觸手,讓他更像是平躺著而不是倒立腦充血。剛才洛芙林觸手探來,而小虎第一反應是把他重新含到嘴裡保護他,哪怕是對能治愈傷口的‘良藥’的占有欲,都讓丙一心中對它更多一絲喜愛。
而他在收回太陽天使力量後,小虎仍待他態度依舊,就像是明白他在做什麼一樣。明明無法溝通,但這種心意相通般的隱約默契感讓丙一發自內心感到愉悅。
或許接下來他能跟小虎有更多配合。
“嘩啦!”
海浪聲響起,對峙結果總是心急的一方落敗。安雪鋒能清晰感到洛芙林傳遞來的痛苦悲傷哀慟的情緒感染,她快要急瘋了,但是纏繞他的觸手卻逐漸鬆開,不再像之前那樣癲狂緊逼。
成功了!
但安雪鋒沒有睜眼去看,隻是憑感覺。洛芙林似乎在推著他遊動,不一會後洛芙林左鰭抬高,托著安虎鯨像是將他放到了什麼東西上。安雪鋒感到身下似乎是一處光滑腥臭的弧麵,堅硬且緊繃,正常來說他會滑落著摔下去,但洛芙林的鰭尖和觸手一起推他,直到將他推到了弧麵的最上麵,穩住身體後才收回。
沒有鯨鳴,也沒有交流,安雪鋒甚至感覺到洛芙林的‘注視’都從他身上移開,似乎是要讓他好好休養,盼望他能緩過來。
海洋深處沒有醫院也沒有醫生,野生動物生命力極強,受傷後死亡大多是因為無法捕捉到獵物。如果在受傷期間有大量營養豐富的獵物補充,其實很多野生動物都能活下來。
安雪鋒:。
嗅到四麵八方襲來的腥臭味,安雪鋒猜到自己被洛芙林放到哪裡了。沒有海水的浮力他無法翻身,隻能繼續肚皮朝天躺著,像一條死鯨似的微微張口,讓衛洵能夠拖拽著觸手從它嘴裡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