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海水極冷, 比海水更冷的是米蘭達的心。小喬治就像瘋了一樣,一會摔東西一會嘴裡不乾不淨的瘋狂辱罵,那些帶著嚴重口音的冰島語他們都聽不懂。當時米蘭達就覺得心中不妙, 果然沒過一會小喬治就問他們誰願意下海。
“帶著我給你們的護身符去,沒錯, 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事。如果誰自願去,我會給出更豐厚的報酬,絕對讓你們滿意。”
小喬治發過癲後眼中是極致冷靜殘酷的光,銳利的目光像是能看穿他們靈魂最深處。
“來吧, 年輕人們,告訴我你們願不願意去。”
米蘭達三人麵麵相覷,老實說他們誰都不想去。海洋保護者號一出現,腐爛座頭鯨屍剛爆炸沒多久小喬治就發癲, 明顯是他覬覦的洛芙林母子出了問題!他們現在看遠方仍是一片濃霧。之前的汙染霧氣是洛芙林的‘注視’, 而現在腐爛座頭鯨屍爆炸後汙染濃霧更是徹底擴散到整片海域,讓人根本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
雖然旅程本質上是冒險和探索未知, 但有腦子的人都不會想去探索這種未知!尤其是小喬治要讓他們跳入布滿腐爛鯨屍碎塊滿是汙染的大海, 在這種情況下遊過近千米的距離去到洛芙林的身邊!
機會, 這是個機會。米蘭達沉默中眸光閃爍,他們三人之前服下了心靈溝通魔藥,此刻看似沉默不語其實在激烈爭吵,羅傑和查理都不想去, 他們一個擔心著昏迷不醒的女友一個稱號蜥蜴人是冷血動物,在冰寒刺骨的海水中極有可能陷入強製冬眠狀態。但米蘭達知道, 他們本質上是不想去送死。
但米蘭達想去拚一把!衛洵恢複記憶,他們這支小隊今晚會進入到晚間決鬥,不是米蘭達妄自菲薄, 但她真是隊裡西區五人的主心骨,她擔心自己會在今晚被殺掉!
命運必須要把握在自己手裡才行,米蘭達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有那瓶魔藥,她潛入滿是汙染的海中不一定會死。
‘如果我們一個人都不去,任務有可能被判作失敗’
她三言兩語終止了羅傑和查理的爭吵,道明——誇大事情的嚴重性,當氣氛被她鼓動的緊繃到極限,當羅傑以為米蘭達是聯手查理逼迫他去,整個人如一頭被逼到絕境的瘋牛時,米蘭達才故作毅然決然道:‘我去’
‘該死的,我是絕對不會——你說什麼?!’
羅傑不敢置信,就連查理也震驚望向米蘭達。米蘭達故作輕鬆說了幾句,隨後從他們震驚愧疚欽佩的眼神中米蘭達明白,如果她這次能活著回來,她將徹底獲得羅傑查理的忠心,就像鬣狗群中的首領一般,徹底成為五人中的隊長。
而且她還會拿到這個任務最珍貴的獎勵,她會活著回來的。
當小喬治的忍耐到了極限的時候,米蘭達終於開口:“好吧喬治,我可以去。但你要讓我知道,你要讓我去做什麼。”
喬治果然高興極了,他把羅傑和查理大罵一頓,轟他們下去,然後單獨和米蘭達交代任務。
“我的寶貝兒可能出事了,也可能在裝死,你知道的,他實在是聰明又頑皮。”
喬治用一種讓米蘭達惡心的黏糊糊深情語氣說道:“我要你弄清楚它是真的受傷嚴重,還是在和我鬨著玩……來,拿上這個。”
米蘭達接過喬治給他的東西,它看起來像一根脂肪條,橙黃色,有小指長,油潤潤的,上麵有兩道暗紅色血紋似的細紋,將它分成三段,但拿到手後卻發現它其實硬的像石頭一樣。
“你遊到上半截亮的地方就停下來,看看中半截有沒有亮。如果中半截不亮,你就遊回來,如果中半截亮了,你就把下半截掰下來,扔到海裡,記住了嗎?”
“沒問題。”
米蘭達複述了一遍,心頭一陣火熱,石條到手,旅社提示上雖然全是???,但品質等級卻有顯示。
無解級!
又是一件無解級的道具,果然小喬治手裡都是好東西!但米蘭達沒有將喜色表現在臉上,而是越發恭謹,她知道小喬治不可能直接把這麼好東西交給她,不做任何後手。然而這種危險事直接答應下來,同樣會引起對方的疑心。
米蘭達提出質疑,再三要求,喬治果然沒有生氣,隻是有些不耐煩。他還是沒告訴它這是什麼東西,隻是和她說了它的作用。
“它上麵亮了,代表你距離我的小寶貝足夠近,中間半截亮了,說明我的小寶貝兒有危險,下半截是能治療它的良藥,起碼能撐到我過去救它。”
喬治擺了擺手:“所以你瞧,它對你無害,也沒有其他什麼用,它裡麵有我的血,沒錯,我們的血肉已經融合在了一起,你對它做的事我都會知道……放心,這是隻有我小寶貝兒能用到的東西,我知道你是聰明人。”
“我對你很滿意。”
米蘭達聽他壓低聲音:“聽著,隻要你按我說的做,我會給你些真正有用的……我知道你是什麼東西,我哥哥是冰島馬純血協會會長,你知道,我可以讓他來幫你。”
喬治的話是什麼意思?
做好萬全準備,提前喝下多種魔藥準備跳海的米蘭達仍忍不住在想。
難道說大喬治能讓北極熊偽裝成冰島馬?如果真能這樣的話,這件事就有很多地方可以謀劃。
不過她不會完全按喬治說的做。
噗通!
海水極冷,原本黑色的海麵被染得猩紅一片,油膩膩的,不知道有多少脂肪泡沫。即使喬治之前給她的那塊‘凝固岩漿’碎塊在米蘭達下水後,融化成黑色石油似的粘稠液體覆蓋她全身,真的隔絕了大部分汙染,米蘭達也不想在海麵上遊泳。
她深深潛入海中,提前喝下的魚鰓魔藥讓她能在海水中呼吸,保暖魔藥能抵禦這可怕的嚴寒。
她在參加預熱對抗賽前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尤其是有大人物對她進行了特訓,各種想不到的頂級魔藥配方,頂級女巫咒語,米蘭達想都沒想過的東西都在特訓中見識過了。
她有野心,發誓會把握住這個機會。絕不會在第一景點就死去。至於小喬治,她不信他的鬼話。
這種人是瘋子,又曾是捕鯨船的船長,他能許諾很多,又絕對能翻臉不認人。不能讓這種人站到絕對的優勢,否則他會無情將你拋棄,隻有他處於劣勢中,麻煩中的時候,他才會想起你。
米蘭達知道她這是在冒險,但機會就在麵前,她激動興奮到身體戰栗不已。海洋保護者,洛芙林虎鯨母子,捕鯨者喬治……這是三方在博弈,她能從中得到什麼?
從小喬治的話中她得到了關鍵信息,如果洛芙林母子是裝死,小喬治恐怕不會插手,而是坐觀它和海洋保護者號搏鬥,這樣下去到最後他恐怕損失最少。
但如果洛芙林虎鯨母子是真的重傷……海洋保護者和喬治鬥起來,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等到喬治手段儘出急需幫助,才會給他們更豐厚的報酬。關鍵在於洛芙林母子和海洋保護者會不會按她的計劃走。
米蘭達向前方遊去,隻要掰斷石條下半截,就能向喬治傳遞洛芙林虎鯨母子重傷的信息。雖然喬治手中的望遠鏡似乎能看破濃霧,看到洛芙林的狀態,但洛芙林恐怕表現出的狀態很差,他無法確認,才會冒險讓米蘭達下海去看。
無論是洛芙林真的沉住氣裝死,還是她真的是重傷,或者是海洋保護者號手段齊出攻擊洛芙林……小喬治應該都會出手,而一旦真打起來,這事就向著對他們有利的方向發展了。
怎麼辦,乾不乾?
米蘭達忍不住想到苗芳菲,剛才苗芳菲在船上沒有搶喬治的任務時,米蘭達就懷疑她是不是接到了彆的任務,得到了其他的線索——譬如和捕鯨者喬治對立的海洋保護者號。
現在喬治派人去查看洛芙林母子情況,海洋保護者號也該派人,苗芳菲如果還沒死那就應該正在洛芙林母子身邊,如果她真接了海洋保護者號的任務,她將是最合適的人。
苗芳菲很精明,這種人不會吃虧。她們現在處境相似,她會怎樣選擇?
* *
苗芳菲渾渾噩噩,隱約能聽到誦經的聲音,黑暗中透過些光亮,聖潔純淨的光,這是在哪?她還活著嗎,還是已經死了。本命蠱斑斑被汙染太深,苗芳菲近乎休克,她雙眼微睜,隱約能看到麵前有什麼,卻無法思索。
修女……還是抱著聖嬰的聖母,誦經的和尚,半透明的鬼魂,讓人掉SAN的觸手……這是什麼東西合璧的死後場景?
“咳咳。”
漸漸地理智回歸,思緒慢慢變得清楚起來,嘴裡隱約還有股醇厚的參味……是丙導,是佟大哥的參!對了丙導呢,這裡怎麼沒有丙導?!苗芳菲猛地睜開眼睛坐起,驚魂未定打量四方,這是,這是發生了什麼?
右臂衝鋒衣袖內隱秘兜口微動,她重要的東西都裝在這裡,苗芳菲思維混亂反應仍在,立刻抬手灑蠱,但那勾動她上衣兜的觸手靈活躲開離開袖口,卻帶出一張紙條,正落在苗芳菲手中。
是海洋保護者號成員當時給她的紙條,這是張如羊皮紙般有質感的黃色紙條,被水浸泡也不會損壞。苗芳菲緊緊抓住紙條,眼角餘光一掃下一瞬卻瞳孔驟縮。
紙條上竟多了兩行字!
上麵一行字是英文,像是用鋼筆寫的。苗芳菲看到這行字的刹那間竟接到了一個任務,是幾乎和小喬治協助捕鯨任務同等的,涉及到特殊旅程主線的關鍵任務!
但她顧不得多看任務,苗芳菲目光凝固在下麵一行字上。
【鯨衛洵,SAN0】
苗芳菲心臟砰地一跳,衛洵?SAN值歸零?他恢複記憶了!丙導一直騎的那頭虎鯨就是衛洵?
他們現在在衛洵嘴裡?!
無處不在的觸手再次探出,這次苗芳菲沒躲。她屏住呼吸看觸手抹去了這行字,緊接著沾了血的觸手尖在黃色紙條上留下與剛才近乎相同的暗紅色字跡。
因為紙條不長觸手寫字麻煩,衛洵寫的都很簡短,但苗芳菲能明白發生了什麼。而且她善於揣摩丙導心思,衛洵大致一寫苗芳菲能推斷出丙導想要怎樣的局勢,她說出時觸手或點頭或搖頭,這樣一來交流效率立馬就上來了。
海洋保護者號出現,丙導命令洛芙林虎鯨母子裝死,是想引得保護者和捕鯨者雙方鬥爭,好渾水摸魚?
讓她接下任務,是要給保護者一方錯誤信息,來攪動局勢?
此一時彼一時,苗芳菲之前拒絕喬治任務,但現在她接下了任務。海洋保護者號的任務人選比喬治任務更苛刻,隻容許一人接任務,但獎勵更為豐厚,還是階段性任務。
第一個任務就是讓她確認洛芙林母子的汙染度,撕開這張厚實的紙條,裡麵夾雜著一顆米粒大的,墨綠色的種子,海洋保護者號讓苗芳菲吞下它,它能保護苗芳菲不受汙染影響。而服下它後靠近洛芙林,種子會讓她手指甲顯現出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