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裡咕嚕, 咕嚕呱啦”
當一條北極鮭圓圓魚嘴張合,用憂傷的詠歎調說話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頭皮發麻!即使沒人能聽懂魚在說什麼,但卻能聽出抑揚頓挫, 包含情感的語句,絕不是魚在瞎叫喚!更何況一條正經魚張開嘴除了吐泡泡怎麼可能上岸以後這麼叫喚!
剛幫忙把魚從魚鉤上卸下來的尹光遠手一抖, 差點讓魚脫手,還好旁邊紹元幫著托了一把,卻是一手抓住了魚頭一手攥住魚身,不過巴掌長的小北極鮭幾乎被他完全攥在手裡,就在這時身後不遠處木板道上傳來巡邏人員的話語聲。
“嘿, 我好像聽到了有誰在說古冰島語?誰想回家?”
這條北極鮭說的竟是古冰島語!
“你們不是在釣魚嗎?怎麼聚在一起了?釣魚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不等眾人多去想魚, 那巡邏人員竟邊說著話邊向他們這邊走來了!苗芳菲不動聲色雙手插兜,藏起魚線魚鉤, 姚靜荷知道苗芳菲昨晚驗純被趕了出去,沒經過今晚驗純前, 冰島居民對她態度都很差, 主動上前開口想要岔開話題。
然而巡邏人員臉上笑吟吟的,卻根本沒被糊弄住,繞開姚靜荷就往他們這邊走,一定要聽聽剛才是誰說的古冰島語,發音那麼準。他力氣大,姚靜荷根本攔不住,Lisa卻生氣了,在這時挺身而出。走大步走到巡邏人員身前, 惡魔大翅膀一張,牢牢將紹元等人擋在後麵,嗬斥說什麼遊客隱私、工作人員態度差、要看他工號銘牌投訴他之類的, 直說的巡邏人員臉色發青。
紹元等人稍鬆了口氣,想著要怎麼趕緊藏起這條北極鮭。雖然釣線釣鉤都被苗芳菲收了,釣魚時他們又時刻注意四周,其他人根本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是野釣。然而這條北極鮭會說話,說的還是他們聽不懂,工作人員卻能聽懂的古冰島語。
它當然知道自己是怎麼被釣上來的了,誰知道它會跟工作人員說什麼。紹元用手指堵了它的嘴,絕不能讓巡邏人員發現它!
“嘿卡爾,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但還沒等苗芳菲他們想出又能讓鮭魚活著不說話,又不被工作人員發現的辦法,一輛巡邏車開了過來,上麵竟坐著五六個巡邏人員,車上隻有一個位置是空著的,顯然那是卡爾的位置。
“還有五分鐘就要去下個點了,你上不上車?嗯?發生了什麼事?”
眼看著五個巡邏人員下車向這邊走來,雙方距離越來越近,Lisa一人也攔不住。形勢危急,大黑狼沃克硬漢般低吼一聲,正要挺身而出和Lisa一起攔住巡邏人員。但就在它經過紹元旁邊,張嘴嚎叫時,紹元眸光一閃,不顧鋒利狼牙直接伸手把魚塞到了沃克嘴裡!
嘴裡猛地被塞進條光滑冰冷的活物,沃克一張狼臉都綠了,喉嚨下意識一動差點把魚給咽下去,隨後又想把它給吐出去。但巡邏人員已近在身前,它隻能死憋住含著這魚。卡爾走過去對為首的那個低聲耳語了些話,就見他們臉色一變,竟是拿出工作銘牌,嚴肅要求對在場遊客進行檢查!
這會可不管什麼隱私權了,旅客的衣服口袋都被翻了個遍,苗芳菲購買的魚鉤魚線當然暴露了,但她有購物小單,能證明這些東西有正當來路。
唯有沃克緊閉的狼嘴沒有被掰開檢查,沃克變狼是稱號,紹元早猜測用稱號藏魚是旅社允許的,心中剛鬆了口氣。但等到其他人都被檢查完了,唯有紹元又被但拎了出來,他曾抓過鮭魚的手被巡邏人員抓著翻來覆去檢查了幾遍,原本臉色不變的紹元在巡邏人員‘啊哈’一聲,抓住他手指尖,掏出鑷子要從他指甲縫裡夾什麼東西時心中劇震,他發現自己指甲縫裡殘留著一抹銀光。
是一小片魚鱗!
紹元猛地攥拳躲開鑷子,理直氣壯對臉色極差的工作人員抱怨說指甲縫軟肉敏感,紮疼他了輕點來拖延時間,一邊大腦飛速轉動想對策。五分鐘,巡邏人員下車時說隻要五分鐘就去下個點,撐過五分鐘就可以!
紹元跟苗芳菲狄飛羽碰了碰目光,下一眼就見老爺子‘哎呀呀’捂著胸口大喘氣裝發病踉蹌,結果腳一滑砰地一聲栽倒在地,當場就‘昏’了過去,引得兩個巡邏人員連忙來急救,一人打電話給中心。還剩下三人檢查,結果草地裡又突然躥出一條蛇(苗芳菲的斑斑),重重咬了苗芳菲的腿逃走。
她血流不止的腿又牽製住兩人,然而最初來的那個卡爾卻最難纏,無論其他旅客如何想引走他注意力都堅定執著要取紹元指甲縫裡的東西。
正待紹元咬牙想白日裡用極光引走卡爾時,就聽不遠處砰地一聲爆響。下一刻無論是在急救還是在打電話的巡邏人員們都驚慌失聲著向巡邏車跑去,就連卡爾都放下紹元心急如焚跑了過去。
巡邏車車胎爆了一個,雖然三個輪子也能開,但到底車速變慢。再在這裡耽誤時間,他們就無法及時趕到下一個巡邏點了。
就像旅客得守時到景點才行,巡邏人員像是也受到某種限製,必須要按時按點,沒時間再在這裡逗留,當巡邏車載著一車巡邏人員離開後眾人終於鬆了口氣。但巡邏車為什麼會突然爆胎?苗芳菲手上狐毛微顫,她立時知道是鬱和慧做的,也不聲張,說起小北極鮭來,這才是現在最要緊的事。
“幸好有沃克大哥在。”
臉色臭的要命的沃克張開狼嘴,看到他猩紅狼舌下壓著的,還活著卻被恐嚇到老實巴交的北極鮭,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見著沃克吐出鮭魚後臉色難看,尹光遠眉開眼笑直接對著沃克一陣真誠吹噓,在場能變動物的就他們兩個,但尹光遠卻知道要是他含著鮭魚,那鮭魚絕不會像在沃克嘴裡那麼老實。
沃克可是巔峰大旅客啊,小鮭魚在他嘴裡還不是被降維打擊?說著尹光遠變成老虎,張嘴和沃克比一比。乍一看老虎該比狼還威風,但老虎嘴卻比狼嘴要小的多,牙齒也不如他利,紹元主動拿水壺給沃克倒水漱口一邊道歉,說情急之下隻想到沃克有這個本事,能瞞過巡邏人員。而苗芳菲則是笑吟吟感謝他為團隊做出的貢獻與犧牲,送給了沃克一個魚鉤(這可是要拿冰島克朗買的!),哄得沃克自得驕傲,生氣的事輕描淡寫過去了,大哥範的讓他們趕快看魚。
鮭魚的身體被沃克犬齒劃破了,鮮血淋漓皮肉翻卷,已經奄奄一息了,卻還能勉強開口說話。丹林會幾句冰島語,和鮭魚比劃著聊了起來,然而鮭魚沒有再說古冰島語,張嘴就是小聲小聲的狼嚎,嚎的還是沃克的腔調。丹林心中微動,試探對它說了幾句英語,鮭魚竟然就會用英語說話了。
“好心人,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燉煮嫌刺多,燒烤嫌肉少,做湯嫌鱗腥,曬成乾嫌太小。”
鮭魚哭訴,說它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個,貪玩遊到了湖中。
鮭魚央求道:“我的嘴被魚鉤刺破了,無法再吃東西。我的身體離開了水,無法再呼吸。再活不長久,好心人求求你們放了我吧,讓我有最後一口氣能遊回湖底,最後見一眼兄弟姐妹。”
“真可憐。”
修女瑪利亞歎道,拿水澆在鮭魚身上:“你的兄弟姐妹們都在湖底嗎?”
“你現在還遊得動嗎,這樣下去你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鮭魚小聲哭了起來,卻是一直哀求。直到姚靜荷靈光一閃,給它念了段經。鮭魚竟是不哭了,艱難擺過身體來魚眼含淚看著她,開口說起中文,說姚靜荷是個善良心腸的好人。丹林眉梢一挑,握著十字架和瑪利亞一起禱告幾句,鮭魚就說他們也是好人。
“你們都是好人,求求你們幫幫我,兄弟姐妹都在等我回家……如果你們能送我回去,它們會把湖底寶藏獻給你們!”
鮭魚央求道,氣息卻越來越弱,顯然是撐不了多久了,這是個限時選擇!是跟著鮭魚下水送它回家,收獲湖底寶藏的同時發掘更多鮭魚,還是繼續用魚線魚鉤野釣?
如果還能釣上來鮭魚,還能選這條路也好。但這小鮭魚分明意思是隻有它自己才貪玩,跑到了湖中。而湖中是沒有其他魚的!
如果找不到鮭魚的聚集地,他們說不定無法再釣上來其他鮭魚!
短短瞬息苗芳菲他們思緒就轉了幾轉。
“好,我送你們回家。”
姚靜荷最終代他們應道。
因為丙導和B1說過,也征求過苗芳菲他們的意見。如果釣魚結束而時間還允許的話,他們也能去浮潛。早想著有可能要下水撈魚的苗芳菲等人做了兩手準備,乾式潛水衣早就租下來了,就放在湖邊方便遊客們換衣服的房車裡,穿了隨時都能下水。
做出決定後眾人不再遲疑,趁著前一輛巡邏車剛走後一輛還沒來分批去房車裡換衣服,苗芳菲趁機把奧丁之矛和鮭魚的事情告訴了鬱和慧。
‘我有事情要做,你們自己小心’
聽出鬱和慧不打算下水,苗芳菲心中遺憾,倒不是想要鬱和慧庇護,而是擔心水下有事情發生不能及時告知丙導。
從鮭魚開口說話起,苗芳菲就確信湖中鮭魚絕不一般。而發現它能模仿人聲音,隻聽人說話就能學會那種語言時,苗芳菲就閉口不再言語。
她真的懷疑這條鮭魚,或是湖中鮭魚都有特殊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