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觀眾或許還有心情聽大佬們的趣聞, 猜測喻向陽講的故事裡的代稱都指的是哪位巔峰大佬。但冰原篝火旁參加真實故事會的旅客們都快被逼瘋了。
“船裡都是海蝸牛,它們在飛快繁殖,我們無法殺死它們, 海蝸牛無處不在,就連救生艇上都是。最終我們一行人被逼的無奈隻能跳海。南太平洋在赤道以南,雖然這裡的海水不像南北極那樣冰冷,但人無法在海上漂浮太久。”
喻向陽仍在用平靜的語氣講故事:“好在阿鋒在多年冒險中和一頭特殊的虎鯨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南太平洋正是這頭虎鯨的領地,我們距離波納佩島不算遠。”
“波納佩島是東加羅群島中有珊瑚覆蓋的高火山島,島上植被豐茂,是世界上最潮濕的地區之一,也是捕蠅草和吸蜜鸚鵡的故鄉。島上生活著密克羅尼亞人,以種植稻米和出產熱帶可可豆、麵包果之類的熱帶產物為生*島上設有國際機場。雖然這次我們的物資隨沉船丟了大半,但隻要能到達波納佩島,就能在最短時間內通過空運再籌集好物資,乘船繼續出海。”
“那頭虎鯨分批將我們送到島上。阿鋒指揮虎鯨, 而我則沉入海底,沿海底岩漿凝固的痕跡前行。這些海蝸牛出現的太蹊蹺,它們不是原本就在船上的, 就說明這附近海域中極有可能存在著一大片海蝸牛聚集的巢穴。”
“如果不把它處理掉, 即使我們從波納佩島上再整裝出行,經過這裡時仍有很大可能遭遇海蝸牛侵襲。”
“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現在卻沒多少人聽喻向陽講故事,他平靜話語聲中夾雜著絕望恐懼的尖叫, 這不是幻聽,而是參與故事會的旅客們真實發出來的,因為有大堆大堆的黃綠色海蝸牛被一西區強旅客連續不斷嘔吐出來。
它們脫離了堅硬的外殼,就像鼻涕蟲似的黏糊糊堆積在一起蠕動, 泛著濃重到令人作嘔的海腥味,根本不怕冰原上寒冷冰雪,一落地就四處亂爬,尤其是喜歡往人身上爬,往溫暖潮濕的地方去鑽,嘔吐出海蝸牛的那個西區強旅客痛苦□□胡亂揮舞著手,試圖剝下爬滿他整張臉的海蝸牛。
其他旅客都沒有他這麼嚴重糟糕的反應,唯有同他一隊的西區強旅客心裡一咯噔,鮑比在恢複記憶後欺騙重傷過歸零的陰陽蝶,甚至差點把他再次殺死。今天他被記仇的陰陽蝶連番針對,蝴蝶在他體內產卵繁衍,孵化出的幼蟲爬遍他體內每一處內臟,甚至入侵了他的大腦。這讓鮑比變得瘋瘋癲癲精神徹底失控。
恐怕正因為這種潛在的心理陰影,他才對能入侵人體在人體內產卵繁衍的海蝸牛格外敏感!鮑比瘋了根本無法讓他冷靜,無法終止他的嘔吐旅客們隻能自救。
然而喻向陽一筆帶過的‘雖然我們遭遇了颶風、暴風雨、巨型海怪、海底火山爆發和一些幽靈艦隊’雖然沒有詳說,讓弱旅客們無法具體想象,卻讓強旅客們在想象中經曆了難以言說的危險與恐懼,尤其是真實故事會中無法使用攻擊性、防禦性的稱號。
就連昔日巔峰旅客都不能殺死它們,在身體精神遭受雙重打擊下他們根本無法殺死這些海蝸牛,甚至連阻止它們都做不到。
“啊啊啊啊——嘔,滾開,滾開——!!”
嘩啦——
大堆大堆的海蝸牛被鮑比嘔吐出來,他驚慌尖叫著痛苦嘔吐卻無力阻止,黏糊糊的海蝸牛鑽進了他鼻孔,耳孔甚至是眼睛裡!他眼珠爆睜,像金魚一樣恐怖凸出眼眶,隱約能看到兩隻海蝸牛在他眼珠裡爬來爬去,大量黃綠色的濃稠粘液從它們腹足處分泌出來,裡麵包裹著一串串猶如海葡萄般細小的圓球,聚集在一起形成卵囊。
群居在一起的海蝸牛侵入了溫暖潮濕的人體,並開始產卵了,這恐怖場景比海蝸牛吃人更讓人恐慌,肆虐的海蝸牛引起一連串的尖叫。
“彆過來,滾啊彆過來!”
此刻篝火旁出現滑稽卻驚悚詭異的場景,無數旅客挪動著身體拚命想遠離這群黃綠色的海蝸牛,卻根本無法站起身來逃跑。能在真實故事會中站起來的隻有三種人,講故事者、精神崩潰逃入黑暗中的淘汰者和丙導!他們隻能坐在地上挪動身體,根本不比海蝸牛蔓延的速度快多少,尤其是那人還在不停嘔吐。
篝火照亮的區域本就不大,短短一兩分鐘海蝸牛就已經占了近四分之一!要是他像喻向陽故事中說的阿橙一樣嘔吐十五分鐘,不,他頂多再嘔吐五六分鐘,數量龐大的海蝸牛就能把人逼的無處可去!就像董陽一樣,講故事的喻向陽無法意識到場中情況變化,旅客們隻能寄希望於海蝸牛快點殺夠五個人,讓真實故事會快點結束。
然而變成雪貂,第一時間竄到篝火旁,兩爪搭在胸前立起身體的安雪鋒望著逐漸失控的場景,一張毛絨絨小貂臉上表情十分凝重。
他當然清楚記得這場前往南太平洋拉萊耶的旅程中發生的種種事跡,也知道喻向陽重點想講的是什麼。隻要講到那,到時候他們反能利用篝火幻象的力量去影響小魔女和黑天使的旅客,在他們心中種下種子,而汙染會潛移默化轉移到這兩個導遊身上。
等到那時就能真正試探出她們究竟有什麼後手,就算一時半會沒有成效,也能在她們靈魂中種下囈語的種子。這樣一來就算他們交換旅程,不在衛洵身邊,就算巴彆塔信物真被黑寡婦設計的出現在冰島,到那時那種恐怖的汙染會與北緯三十度之力相衝,局勢將被徹底掌握在他們手中。
然而這次就連安雪鋒都沒想到,那西區強旅客竟然會對海蝸牛那麼敏感!鹿書橙又不是傻子,她能主動吃的東西不正說明沒有能危及生命的殺傷力嗎?喻向陽不也說了沒有一個人受傷?這些海蝸牛們雖然長得惡心,生命力極其頑強,會寄生在人體內,還在人體內產卵,但確實不會殺人啊。
不會殺人又不會影響人的神經,有必要這麼害怕嗎?但現在局勢已經徹底失控,海蝸牛恐怕很快就會遍布整片大地,如果所有旅客都被海蝸牛嚴重寄生他們不可能再講什麼故事,卻也不會死人,到那時這場晚間故事會就徹底毀了。
安雪鋒見血色篝火燃燒的越來越旺盛,篝火隻上衛洵站起身來,安雪鋒心知旅社絕對會出手乾預。到現在他也無法提醒喻向陽,隻希望他快點講到重點。
然而哪怕篝火邊已經徹底亂成一團尖叫聲連連喻向陽都聽不到,他還按照原本的語速,不緊不慢講到:
“終於,當漂浮在海麵上的同伴大半被虎鯨送到波納佩島,它快要來接送我時,我在海底最深處岩漿噴溢形成的海底裂穀中,發現的海蝸牛的卵囊。它們一簇簇一叢叢如福壽螺卵般攀附在岩壁上,越往裂穀深處卵越密集,到最後岩壁幾乎無處下腳,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卵囊,它們韌性十足,即使腳踩在上麵都不會破碎,我用骨刀碾碎了些,卵囊如充滿顏色水的氣球爆開,溢出黃綠色的水霧,彌漫在深海中。”
“這片水霧就好像是傳說中蜃吐出的蜃氣,在海中飄蕩著凝成幻象,我看到一座猶如小島般的巨石堡壘,它由巨大的,高到讓人目眩的綠色石材建造而成,這座堡壘有宏偉的石像,華麗的浮雕,但它的卻構造完全違背人類認知中的任何建築,是種不屬於地球的,來自群星之外的扭曲怪異感,畸形扭曲到讓我胃部痙攣想要作嘔。”
“這種建築不應該出現在地球上,我的心中升起濃烈的厭惡感,恨不得毀滅眼前看到的一切,我用骨刀瘋狂斬向堡壘,用機槍掃射,子彈飛濺反彈到我身上,正常人肯定死了,但我骨頭夠硬,子彈傷不到我,隻是讓我猛地清醒過來,就見前方厚厚堆積的海蝸牛卵囊全都被我打爛了,海水被染成濃鬱的黃綠色,卵囊之下我看到成千上萬蠕動的海蝸牛,它們厚重的粘液遍布整個海溝。”
“用刀和子彈是清理不掉的,虎鯨也不會想吃這些東西,我叫下來阿衛,它豢養的火蜥蜴在海溝中噴出熊熊火焰,把海蝸牛燒的一乾二淨,被它們淹沒的事物這才終於顯現出來——那是一尊斜倚在海溝深處的無臉綠色石雕,它上麵沒有半點藤壺海藻之類的海底生物,光潔如新,就好像是剛沉入海溝似的,但卻給人以一種強烈的不潔感。”
“它不是人,也不是人能想象出的生物,我隻能說它非常邪惡,非常非常邪惡。這是隻有強者才能體會到的危險恐懼感,在看到它的瞬間,阿衛和我就明白,這就是導致這片海域中海蝸牛變異的源頭,也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嗯?
正要說到關鍵之處時喻向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法再出聲。這是怎麼回事,他才講了五分鐘啊,難道人已經死夠了?這不應該……
“啊?”
當喻向陽從故事中脫離,目光再回到篝火故事會中時,眼前的場景讓他也忍不住失聲。就見旅客們全都可憐巴巴擠在篝火最西邊,身上沾滿了難以形容的黃綠色粘液。雪地上,篝火旁,他身邊,到處都是散發出濃重海腥味的海蝸牛粘液。
不遠處有個嘔吐到虛脫的西區強旅客,他看起來非常糟糕,鼻孔耳朵眼都大了一圈,渾身上下沾滿了黃綠色的粘液,他顫抖著喘息著,眼神中流露出恐懼後怕的表情,但即便他看起來特彆糟糕也沒死沒瘋——聽眾們一個都沒死。
不會吧,不會這些人全被海蝸牛給嚇成這樣吧?它們真的就隻是生命力頑強又能生的蝸牛而已啊。
無法理解的喻向陽沉默望向安雪鋒,卻看到他正看著篝火之上的丙導。喻向陽順勢望過去,表情忽然一肅。而一些難以忍受沉默,想儘快結束真實故事會等待丙導宣布下一個講故事者,而望向他的旅客們被嚇了一跳!
就見位於火焰之上的竟不再是人,而一頭惡魔!它彎曲的惡魔之角位於雪白發絲兩側,遮天蔽日的惡魔之翼在身後展開,惡魔長尾有一搭沒一搭的攪動著火焰。黑紅血色的火焰縈繞在他的身邊,猶如地獄中的魔焰,襯得他就像是從深淵中走出的魔王!
丙導徹底異化了,他的SAN值竟不知何時降到了1點!
周圍發生了什麼事丙一並不清楚,當喻向陽提起阿鋒的虎鯨夥伴時,他下意識想到了衛洵變的虎鯨。隨後那股纏繞著他的瘋狂暴虐的情緒將他徹底包圍,讓丙一陷入了喻向陽的故事中,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深海中的喻向陽和肩膀上立著紅蜥蜴的阿衛。
紅蜥蜴?它看起來更像是一頭火龍。
正想著的丙一隱約聽到他們交談的話語聲。
“這種石料很特殊,看起來像是拉萊耶城裡的雕像。”
“哦上帝,雕像後麵好像有文字,我們發現了重大線索!快快,快把雕像一起抬回去。”
拉萊耶?克蘇魯神話中克蘇魯沉睡的城市?這是真實存在的嗎?阿鋒他們真找到了拉萊耶?
斷斷續續的思索中丙一感到自己的意識在抽離,他無法再沉浸在故事中太久。然而他太想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丙一不惜一切想要留下來,漸漸地一縷火焰在他身邊燃燒,它極其微小,似有似無,卻讓丙一逐漸遠去的意識再次凝聚起來。
這是洛基的火焰!但洛基的火焰為什麼會在這時燃燒?而且——這似乎不是他體內原本的洛基火種!
當這縷細小火焰融入丙一意識中時,丙一恍然大悟。原來洛基不僅是火焰、詭計與謊言之神,更是故事之神!這權柄遠不如他其他權柄要出名,更比其他權柄要弱小的多,在丙一掌握火焰與詭計權柄之後,在他處於‘真實故事會’這一場景中,尤其是喻向陽講的這個故事似乎蘊含著極其強大的力量,能變相增強他的力量。種種因素融合在一起,才讓故事之神的權柄竟被水到渠成,演化而出。
雖然它目前還極為弱小,根本無法和之前融合的洛基殘缺火種相比,卻也能讓丙一留在這個故事中了。
雕像似乎在被搬動,丙一的視角隨著喻向陽和阿衛一起浮上水麵,最終到達了眾人落腳的波納佩島。為了不影響當地人的生活,十二人在遠離人群的島中熱帶雨林深處搭建起臨時住所,在等待空運物資到來的同時研究起這尊雕像上的文字。
這邊信號很差,哪怕衛星電話都無法和遠方的阿白聯係。好在同行的劉哥也還算擅長破譯這些文字,而阿鋒精神時時處於瘋狂的邊緣,更容易與雕像共鳴。丙一能感到阿鋒經常站在雕像邊沉思,丙一能看清他挽起袖子露出的精壯小臂,能看到他肩頭上停著的獵鷹,能看到他擦拭長刀,卻無法看清他若隱若現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