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占星者, 半命道人可是有太多話能說,聽他的敘述,空空道長雙眼微眯, 神情逐漸凝重起來。他當然聽出岑琴說的有些誇大, 像是要調動他的情緒讓他能堅持的更久。徒兒的好意讓空空道長暖心,然而涉及到丙一,涉及到他們玄學的命運線, 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
‘你詳細同為師說一說’
空空道長語氣嚴肅。所謂‘命運線’這一說法,是曆代玄學隊長秘密口耳相傳的。
岑琴知道這個, 足能說明他確實是被陳誠選中看好的下代隊長,也說明事情的重要性。
玄學連續多代都是最強旅隊,一代又一代的玄學人自然都給後輩留下了龐大的遺產和極多的智慧經驗。曆代被推選出來的玄學隊長也都是當代最強大的道士,善於窺探天命, 介入命運。
安雪鋒經過無數年拚命掙紮變強最終悟透的‘旅社每一代都會推出個斷層強者作為領頭羊,且旅社隻容許一名這種強者出現’的規則,其實曆代玄學隊長早就領悟到了, 並將其稱之為‘命’, 斷層強者就是命運之子。
隻有斷層強者受到旅社的限製才最小, 旅社的規則大多都無法束縛他。這樣一來才有微小的,能最終突破旅社改變一切命運的機會。這便是‘命運線’, 玄學一直都走在這條線上,
因此當其他旅隊還不成氣候,目標也隻是在茫茫旅程中活下來時, 玄學每一代都集所有道派之力, 廣撈最有天賦的新人,向全力供出個斷層最強者而努力。
而天賦通常與血緣有關,突變來的少, 遺傳來的多,旅社慣常喜歡一帶一路,一個進旅社的旅客能引一家子老老小小,子子孫孫進來。而強大的旅客加入玄學後,等他們後輩被選入旅社時,玄學對他們自然有一份香火情,會特彆照顧。這些後代們也更容易信任自己親人曾待過的旅隊。
這樣一來就成了良性循環,玄學永遠不缺最優秀的新人,基本每次都能把自己人強推成功。有人脈,有實力,有底蘊,有傳承,有新血,玄學能長久以來都是東區第一旅隊,甚至是全旅社第一旅隊,並且常年來都跟國家方麵聯係緊密,自然有他的道理。
旅社能容忍玄學常年來一家獨大,恐怕也是權衡了這點。玄學算是國家與旅社間的某種橋梁,而華夏算是旅社極穩定的人才原產地,且這片大地有太多景點旅程原住民,旅社內勢力也是東區壓倒西區,自然要相對交好,玄學能一直處於第一的位置,國家的人也能放心。
這就是玄學的‘命運線’
所以當國家不再與旅隊聯係緊密時,玄學不再是溝通雙方的橋梁,不再是旅社中不可或缺的,它自然就無法再長久呆在命運線上。旅社不會容忍長久壟斷式強大的勢力太久,識相的話自然得急流勇退,否則被旅社清算的就是它。
當時世界絕大部分國家都對旅社諱莫如深,撤回了一切觸角,和當初空空道長他們近乎團滅的慘痛經曆有很大關係。
空空道長忍不住想起當時在原始深淵深處見到的景象,他看到了原始深淵是如何運轉的,也深刻意識到了旅社存在的意義。當時國際方麵對旅社的設想有很多,有人認為它是外星產物,有人認為它是遠古遺跡。
大部分人認為破壞旅社就能讓一切回歸正軌,讓現實中各種靈異事件消失,也有很多人想要利用旅社掠去更多財富,獲得更多力量,達到國家實力的飛躍。而旅社每十年一換代,這代強大的旅客導遊全部被送去戰場失蹤的規則,卻是這些人達成野心的攔路虎。
他們同樣不滿擁有稱號的旅客導遊難以在正常人的現實中使用稱號,彰顯力量。所以推翻旅社的那部分勢力中,有不少想的都是控製旅社,取代旅社,改變規則,讓旅社能為他們所用。有些手段緩和的,想與旅社建交,互惠互利。
然而沒有誰能找到操控旅社的幕後者究竟是誰,就連主事人都找不出旅社背後的神或人。或許它本來就不是誰控製的,而是一段按規則行事的‘程序’,也許它本身就是這顆星球的‘自然’產物,就像火山噴發,地震降臨,像種自然災害。
全世界每年被旅社掠走的人遠不如死在各種自然災害與意外中的人多,人類現如今尚且對絕大多數災害隻有監控、規避,大自然的威力是人難以抗衡的,旅社的恐怖更是人無法對抗的。人可以利用它,但永遠無法徹底掌控它。
而旅社的存在,更是‘自然’中重要的一環。它無法被消滅,一旦動蕩規則失控,沒有那麼多人吸收汙染,整個世界將會失衡,後果更不堪設想。
在根本無法抗衡的恐怖力量麵前,暫時退避無疑是種聰明的策略。把旅社看做一種自然災害,每年死的人也不算太多。所以當時世界各大強國決定不再探索旅社,封存一切資料,好像還簽訂了什麼條約,空空道長不得而知,因為他無法離開冰島。
隻記得當初參加完會議的副隊來冰島看他,雙眼滿是血絲,一向整潔自律的他竟然不修邊幅,滿臉沉鬱。
‘我們都是棄子’
他聲音極低,壓抑著難以言說的情緒,這一連串的打擊實在太多太大,空空道長被困,國家決定撤離,讓所有人都感到茫然失重,仿佛跌入無底深淵,被世界拋棄。
這種情況下很容易生出極端負麵的情緒,是空空道長一聲厲嗬,將副隊斥醒。
‘你還在,玄學還在,彆做這幅模樣’
‘那麼多人都在看著玄學,在看著你。你要是無法第一時間冷靜下來,玄學不穩露出破綻,會有多少魑魅魍魎出來,有多少人在旅社作亂,會死多少人,你想過嗎!’
‘這有什麼意義,早死晚死都是死!’
副隊聲音發顫,神情痛苦:‘您都已經……不能算是活人了,即便這樣還要管什麼彆人的死活!’
‘要管的’
空空道長收斂了怒意,溫聲道:‘我們玄學執東區牛耳,我們不亂,東區就不會亂’
‘人活著總要有些希望,哪怕希望是虛假的也好。但總要能活下去’
‘但旅社很快就要亂起來了’
副隊苦澀,他也敏銳感知到了旅社態度的變化。一向對玄學極為優待的旅社對空空道長被困冰島,竟然沒有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