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道,旅社何時又添了一位主事人。
嗯?萬安貧這話讓大家夥的注意力從消失的空空道長身上轉移過來,訝異望向站在那處的黑袍主事人。主事人們各個都不露半點身形,一水的黑色鬥篷徹底遮掩住身高體型,比導遊還神秘,冷不丁一看還真看不出來誰是誰。
但仔細看眾人都覺出不對,的確,旅社裡就八名主事人,現在站著的有七人,成屍體的有一個,殺死空空道長立大功的竟是第九位主事人!他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從哪冒出來的?
難道說……
“你是……”
有些人心中劃過一個不敢置信的想法,目光頻頻從黑袍人身上掃過。不會吧,這總不應該,就算實力天賦夠,也不可能這樣快吧。
但大家又想到是這人克製吞噬得花瓣汙染,說不定旅社就看上了他這能力,破格提拔也說不定……但如果真是大家想的這人當了主事人,還殺了空空道長,那可就有意思了。
“說話。”
眾人浮想聯翩的時候就聽萬安貧低吼道,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凝嚴肅,其他玄學巔峰旅客看向那主事人的目光也極為複雜,明明是最熟悉的人,現在看起來卻如此陌生。
【老隊長早已駕鶴西去,這不過是汙染的化形】
那一直沉默的主事人終於開口,一聲‘老隊長’讓原本就有猜測的眾人徹底確定了他的身份。這主事人竟是岑琴的切片!這主事人真是岑琴的切片!他什麼時候走完的光路?又是怎麼吸收了汙染,怎麼殺死的空空道長?!
玄學這是在玩什麼?大義滅親?還是空空道長本身就早壓製不住汙染,乾脆為岑琴當主事人鋪路?然而看萬安貧那極為難看的臉色,卻讓心中嘀咕的眾人又不那麼確信了。
萬安貧一向很低調,低調的不像個東區第三旅隊的隊長,甚至還不是道士,不那麼‘玄學範’。然而今天他與···一戰,隨手無符引來的九天玄雷,懸殊的實力,都狠狠顛覆了眾人心中的低調印象,更有人想起空空道長從光路上走來,第一眼似乎看的就是萬安貧,想必是承認這位為玄學操勞十載的萬隊長。
而岑琴這個人,大家對他的印象就很是複雜,西區就不必說了,東區巔峰旅客們也少有知道他過去輝煌的,畢竟那是上個十年的事了。很多人輝煌過,但卻很少人永遠強大,絕大多數人都會很快落入穀底,被人遺忘。
十年能忘記很多事,即便岑琴仍在嶗山劇團任副團長,但副團長又不隻是他一個人。他太久沒在最頂層的核心圈子裡,即便安雪鋒一直認他這個朋友,即便玄學過去經常會有人來找他,但自身實力層次不夠,絕大多數人不會真把你放在眼裡。
而岑琴每每在玄學來人時幾乎都會躲開,雖然有人感歎岑琴這人是犧牲自己成全萬隊長在旅隊中的地位,畢竟以當初岑琴的在玄學的地位和人脈,彆說隻是失去半條命,就算隻剩下八分之一的命,玄學也是認他這個隊長的。當初老陳隊倉促中選擇萬安貧取代岑琴成為對長,很多人都無法理解,甚至有脾氣爆的根本不接受,心裡遷怒上萬安貧的。
是岑琴當時一個個找人談話,然後又主動退出玄學,不留給自己留半點餘地。當時人都以為岑琴去嶗山是想退可守進可攻,隻要找回半條命再回玄學當隊長。
誰知岑琴根本沒有這個想法,每次玄學來人都能躲就躲,實在躲不了就裝傻充愣,甚至不留情麵,幾年下來終於把自己在玄學原本的威望作沒了,而萬安貧穩紮穩打在動蕩中保住了玄學,雖然排名下滑,但卻也穩住了第三名,坐穩了位置也獲得了大家的認可。
等到這十年再老旅客們聚會再提起從前,都是感歎當年老陳隊確實眼光毒辣,誰能想到岑琴竟然十年都沒能找回半條命呢。要是沒有萬安貧,現在的玄學還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直到岑琴攀上丙一,才終於又走到旁人眼中。岑琴做事我行我素全憑本心,但旁人卻對他褒貶不一,對他的實力高低也各有看法,雖說岑琴似乎是找回了力量,但找回後還沒參加過什麼直播旅程正式亮相,大家心裡都有疑惑,這次岑琴突然切片要走光路當主事人簡直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直到看到岑琴切片有手段能克製花瓣汙染,殺掉空空道長完成了旅社頒布的強製斬殺任務,有些人心中恍然大悟。
原來是要這麼當主事人!也彆說,岑琴確實算準了旅社的心思,而且一看就又跟丙一搭上了關係,所以才有他們這一通配合,屬實讓人歎為觀止。然而作風正的老派旅客們卻不願苟同,這可算是欺師滅祖啊!曆來向玄學這種底蘊豐厚的大旅隊,都少不了一代代前輩們的積累。岑琴當年能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變強,也跟玄學毫無保留培養他密切相關,而玄學的感恩教育一向也做的很好。
捫心自問,除非岑琴是徹底的利己主義者,反社會人格,否則向他這樣被培養出來的玄學人對旅隊歸屬心很高的,如果某天知道為旅隊付出那麼多的前輩旅客沒有死亡,而是遭遇困難陷阱,玄學人會毫不猶豫去救助前輩,甚至瞞著旅社,甘願冒被旅社發現的風險。
因為從剛進旅社就有長輩們言傳身教,玄學係的人並不覺得旅社有多未知恐怖,隻把它看做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心態很平和。不像有些人在積年累月的生死中對未來越發畏懼迷茫,反倒將旅社視為寄托,狂熱將它看做神明,會特彆積極完成旅社頒布的所有任務。
而玄學不同,在玄學看來,若遇到危險,護住自己和那些誌同道合的夥伴們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往旁邊放。這是道德,也是因果回報,越是重視命運的人越會注重這方麵的事情。無論從感情還功利上講,岑琴都不該親手去殺空空道長啊。
要真像他說的一樣,走光路到旅社的空空道長隻是汙染化形還有情可原。問題是巔峰旅客們都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空空道長身上確實有汙染,但他本身的靈魂卻也被一群導遊們切得挺純粹乾淨,不然也走不上光路。
那岑琴這說法就不成立了,再看向主事人岑琴極淡漠的語氣,提空空道長時毫無感情,甚至麵對萬安貧的質問都無動於衷,圍觀群眾們也覺出些不對勁來。
岑琴不是會欺師滅祖的人,但目前在他們麵前的可是岑琴切片。有些人原本是好的,切片後卻脾氣大變,甚至有跟原身反目成仇的也不算離奇,眼前就有鮮明的案例。
“岑琴他本人如何了?”
安雪鋒神情關切,問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而萬安貧隻是搖了搖頭,看向岑琴切片的臉色越發嚴肅:“他不太好。”
岑琴原身受了很重的傷,多虧混戰開始後有和他交好的諸多朋友暗中幫忙才沒死在那一片混亂中。但他情況也極不樂觀,傷的昏昏沉沉,隻掙紮著說了兩句話,一句是:‘空隊長……並不是汙染化身,他靈魂還在’,另一句則是說‘我切片分割出去的,算是我的道心。留下的曰有情,切割走的恐怕卻是無情’
原來這黑岑琴竟是岑琴‘無情’的切片!難怪他全然隻考慮自身得失利益,能對空空道長下這種毒手,也讓萬安貧終於做出了決定。
“抱歉各位,岑琴傷的太重,我先帶他回駐地了。”
萬安貧歉意道,現在強製斬殺任務完成,旅社也沒再困住人不走萬安貧帶著一眾玄學人向幫忙的安雪鋒等人打過招呼後,轉身就要離開,但轉身後卻頓了下,回頭對漠然望向他們這邊的黑岑琴冷淡道:“你和岑琴的關係,你們自行處理,隻不過他是他,你是你,我們玄學沒有欺師滅祖的人。”
他這話一出引得眾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萬安貧這意思難道是要跟岑琴切片斷絕關係?這可是主事人啊,反正空空道長人死都死了,哪裡犯得著把一個主事人往外推呢。也有人認為萬安貧是提防這無情切片的岑琴,但不管怎麼說,這是玄學自家的事,連和玄學交好的安雪鋒都沒說什麼,其他人也隻是目送玄學眾人離開。
唯有占星者和???聽萬安貧要玄學跟岑琴切片斷絕關係時露出了有點微妙的表情,但也沒多說什麼。
因為安雪鋒清點戰場時提出個問題,吸引了還停留在場內的眾人注意。就見安雪鋒環視四周,眉心皺起:“吞噬者怎麼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