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你一命,你死之前都是我的人了。”
乙零興奮的話如閃電劈落,鞭稍帶起衣服碎片和模糊血肉,從安雪鋒左肩向右斜跨整個背部,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淋淋鞭痕。同一時間他身後的黑暗被這一鞭抽得粉碎,而侵入安雪鋒血肉骨骼中的黑暗也被這一鞭徹底拔除。猩紅鞭稍吸足了黑暗,纏上漆黑邪異的花紋,但乙零沒來得及笑就露出了驚恐表情——安雪鋒帶他重重撲在了地上,這麼大的塊頭要是壓實了絕對能把他肋骨壓斷!
好在這人身手矯健,像是很習慣保護‘人質’,落地瞬間卸力滾了一圈,而後就順勢站了起來,如大貓般靈巧。被抽散的黑暗卷土重來,卻隻能如無力的海浪般撲到他腳前的大地上。安雪鋒已經徹底站在了光裡,黑暗無法再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他的手與腳已經變回了原樣,就像剛才在黑暗中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夢。但安雪鋒背後破碎的衣服,火燒似的腐蝕傷疤和極顯眼的鞭痕,卻說明了剛才這一切的凶險。
但對安雪鋒來說,這次冒險是值得的。他試探出了很多重要情報,最後那一次黑暗衝擊他如果全身變成白虎,大概率也能活下來。深入骨髓的刺痛讓安雪鋒額頭青筋抽動,但那種被黑暗侵蝕的毛骨悚然感卻隨著疼痛消失不見了,隻剩下正常的疼,超出常人的恢複力正讓他的血肉再生,這不是致命傷。
安雪鋒將懷裡的乙零放下,他衝的太快了,王澎湃他們還沒有來。土家阿妹民宿就在前麵,但探索民宿不急,能和乙零單獨相處試探的機會更重要。他的目光落到那條長鞭上,乙零能對黑暗造成傷害,這是他自身的力量,還是鞭子的力量?
但這對他來說應該也要付出代價。而且乙零是為了救他命出手的,不說這次,他之前揮動鞭子,應該也是救了隊裡的人。是因為現在還沒到烏螺山,拜山獻祭沒有開始,不能提前死人嗎?還是因為乙零本身——並不算是個喪心病狂的人?
乙零這個人是他們接下來幾天的向導,身上有無數的秘密,如果能探出他的底線和原則,那對接下來的行程大有益處。至於性格——
“向導?”
安雪鋒擰起眉頭,疑惑看向還掛在他身前的乙零。乙零也很不高興的看向他,他腦後的木簪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一頭白發散著,沾了很多血,看起來有些狼狽,更襯得他臉上怒意很是生動,乙零皺著眉頭,指責道:“我鞋被你滾掉了,你就這麼要讓我踩在地上?”
好吧,安隊長是很講道理的人,他掃了眼發現乙零那隻鞋就掉在不遠的地方。好聲好氣讓乙零先站在這裡,他去撿鞋。結果乙零很嫌棄說了句我有潔癖,就是不肯往地上站。
不能聞煙味,還有潔癖。安雪鋒暗自記下,也不耽擱,像帶小猴似的攬著乙零撿回了他的鞋,然後又擔任架子讓他扶著,穿好了鞋。然後安雪鋒將自己斜挎包中唯一一瓶水遞過去,乙零終於給了他‘還算識相’的好眼色,指揮安雪鋒倒水,乙零洗了下沾血的發絲,又仔細洗了手上臉上沾上的灰,連鞭子都衝了衝。
安雪鋒低著頭,探究看他很乖的洗臉,乙零把臉前的綁帶摘了下來,露出了全臉,然而安雪鋒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記住乙零的相貌,隻能記住他那雙非人的,瑰麗的藍紫色眼睛。
乙零到底是不是人?
這是乙零的力量嗎?還是他非人的另一種表現?
向導乙零身上的秘密太多,輕易就能引起辦案經驗老道的特警安雪鋒全部關注。曆經生死向來是最能拉進距離,最能暴露出真實性格的。他知道了乙零肆意瘋狂的一麵,也知道了他擁有的危險力量,但不知道的還有太多,等乙零把臉前的綁帶纏好,紮好了頭發,整理好身上的袈裟,露出虛偽的微笑時,就又變成了那個神秘危險的向導,但安雪鋒卻不會任由這種距離再拉遠。
“零導,多謝你剛才救了我。”
安雪鋒鄭重道謝,露出很爽朗的笑容,想要更進一步,卻見乙零掃了眼注意到王澎湃他們還沒來,立刻變了態度,更熱情的貼過來,抬手就探向他身後,興致勃勃——
“無所謂,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快,把尾巴弄出來讓我看看!”
啪!
安雪鋒驚得一下跳開躲過偷襲,臉上的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
“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