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神?雙生之虎?廩君?”
茅小樂眉心緊鎖, 手上動作淩厲,一把掐住了李君的脖子,他掌心裡還扣著法印, 緊壓在李君喉頭, 瞬間就讓他狂熱嘶啞的咆哮變成了一連串痛苦窒息的咳嗽聲, 而就在李君失神這一瞬間, 鬱和慧的手冷不丁從他頭頂掠過。
“咳咳,咳咳咳咳——”
鬱和慧也咳喘起來, 咳嗽的撕心裂肺,佝僂起身體。血腥味彌漫開來, 過度透支力量讓他七竅開始流血,看起來慘不忍睹, 而他觸碰過李君人皮的那隻手更是立刻就腫脹起來, 泛起不祥糜爛的烏青色。表麵皮膚水腫緊繃到了極限, 像是隨時都會裂開。
李君擁有自我意識,不能按尋常的‘古董’來操控讀取,鬱和慧趁著李君被茅小樂鉗製, 一時間無暇抵抗時冒險親手接觸,終於讀取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萬向春及時攙住了鬱和慧, 抓住了他的手背扶他到旁邊休息。萬向春右手解開了繃帶,被屍毒浸染的手心牢牢壓在鬱和慧手背上,用屍毒來壓製痋的汙染。
“嗤。”
見鬱和慧在咳喘中擺了擺手,茅小樂這才鬆開掐住李君的手,冷淡道:“彆想在我麵前耍什麼花招。”
同樣接觸過李君的皮膚,但茅小樂的手卻沒有被痋感染。不僅如此,他掌心小印原本稍顯黯淡,現在就像拋光了一樣, 呈現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深紫色,尋常人看一眼都會感到眼珠刺痛,無法注視。法器有靈,和李君這種邪物接觸時尋常的法器或許會被汙染損壞,但應太皇府印這種傳自宋代上清派,專轄蕩滌妖邪的法印,反倒會不再自晦,顯露出真正的威力來。
“你……他……做了……什麼……”
李君咳嗽的厲害,他喉嚨處印著個焦黑凹陷下去的手印,中間凹陷的更深,是印下的字痕,時不時響起劈啪聲,手印周圍皮膚血管青筋暴起扭動,如受驚的活蟲,看起來極為詭異惡心,卻無法讓凹陷下去的皮膚恢複,反倒連帶著周圍的皮膚也逐漸向焦黑發展,像有無形的雷電正在蔓延。
這對鬼怪邪異來說該是極度痛苦,極度恐懼的事情,然而茅小樂卻沒從李君身上感到什麼恐懼,即便此時他說話更困難沙啞,卻仍在執著問道:“他想……成為……鹽神,信徒……?”
說話間李君深陷的眼窩中肌肉蠕動,似乎是竭力想往鬱和慧那邊看。但茅小樂可不會讓他如願以償,他站起身來,擋在了李君跟鬱和慧之間:“教授,怎麼樣?”
鬱和慧比了個OK,他指尖按著喉嚨,嘴唇微動,似乎在低聲和誰傳著什麼消息。這是被萬向春和茅小樂兩人擋的嚴嚴實實,李君根本無法看清那邊發生了什麼。即便茅小樂背對著他,沒人理會他,他還在嘶啞著說話:“你……們……拜,神……都……”
“聽你說話真費勁啊。”
茅小樂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打了個響指。李君口中的紙條突然動了起來,層層疊疊的紙條封住了他的嘴,然後凸顯出來,平滑紙漿占據了他下半張臉,就像帶了個口罩,而紙漿正中畫著一張紙人的嘴。由大紅色顏料勾勒出的嘴唇張合,發出幽冷平板的聲音:
“你們是拜山教的人,無論選白虎也好,選鹽神也好,隻要能融入大山,對你們來說都是一樣的吧。”
說出這麼流暢一段話後李君先是一愣,隨後乾脆不再抵抗,將思想傳遞給操控他皮囊的紙人,讓紙人代他說話。
“我們李家拜托你們幫忙送葬,那位零導也答應了,為什麼你們對我們如此敵視?那位零導也操控著可怕,會化蟲的神明,你們也該能更了解鹽神的偉大。”
“為什麼還要去調查那些已經失敗的畜生?為什麼要抵抗鹽神的眷顧?難道是因為那個礙事的,該死的虎人安雪鋒?”
“你罵我們隊長,你完蛋了。”
茅小樂直接道,噎了李君一下。就在這時鬱和慧傳達完了情報,咳喘幾聲低啞道:“小樂,問他是怎麼把整個紙馬塔村所有村民都變成痋人的。”
“這是鹽神賦予的榮耀,是神的恩賜。”
然而李君隻是這樣道,隨後就一直喋喋不休,追問他們為什麼抵觸鹽神,白虎有什麼好。爪子都被那位零導斬下掛在胸口,不過是玩物而已——
“那也是我們零導最重視的人。”
茅小樂不耐煩道:“你敢罵他?你竟然敢這麼說他?信不信我告訴零導,你沒好果子吃!”
打狗還得看主人,你一個小小李君怎麼敢罵零導的老虎?李君雖然還是不服不忿的嘟嘟囔囔,但是不敢在罵了,嘟囔幾句後像是自己想通了,哈的自言自語,說什麼“沒錯,沒錯,這是要碾碎白虎的傲慢,蹂·躪他的身軀”“難怪要養在身邊,就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明白了”之類的話。
但李君罵白虎的詞多,對於紙馬塔村的村民們是如何變成痋人的卻隻是一句話,那就是什麼鹽神的賜福,咬死都不具體去說。哪怕茅小樂再用法印威脅也跟沒看到一樣。
“小樂,鬱教授,我回來了!”
好在茅小樂他們也不是拿李君沒辦法,幾分鐘後汪玉樹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托著個半人高的棕色陶土壇子,興衝衝從火房回來了。
“這是,那啥那啥。”
汪玉樹先把手裡的壇子小心翼翼放在李家三兄弟旁邊:“我看過了,裡麵全是血塊肉塊,血糊拉一片,挺那啥的。”
“用直播問村民問出來的,應該不會錯。”
“這麼大個壇子你單手扛回來?”
鬱和慧正打開壇子去看,茅小樂已經震驚質問起來了:“汪樹人,你手沒骨折??還是被汙染了?!”
“沒有,都沒有,我就是,突然擁有了巨力哈哈,還有些其他的力量也變強了。”
汪玉樹比劃了一下:“你忘了,昨天晚上打水的時候我力氣就不小,哎,可能是來這邊之後又發育了吧。”
“你個蠢蛋,怎麼可能會突然力氣變大啊。多注意危險,彆以為有直播護體就絕對安全!”
茅小樂氣得不行,尤其是當汪玉樹哈哈笑著說“小樂!我就知道你最關心我”的時候差點氣翻過去,但再惱火他還是牢牢擋在李君跟鬱和慧之間,不讓它看到那邊的情況。隻不過痋人間似乎有感應,在鬱和慧小心揭開壇蓋查看裡麵情況的時候,李君開口道:“你們把小五帶過來了?”
“他是個傻子,沒用得很,連皮囊都沒有,現在也恢複不了人形,帶他過來也沒用,問不出什麼的。”
“你這會話倒是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