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上的魔國一片死寂, 隻有嗚咽刺耳飽含汙染的狂風吹過,呼嘯的風聲就如巔峰旅客們此刻淩亂的心情。
哪怕頂著嬉命人冰冷的目光,他們也在下麵飛速用眼神交流, 目光釘死在純白大貓身上, 連呼吸都屏住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嬉命人剛才的異樣,這大貓不是憑空出現的, 是從他指縫間‘滴落’下來的!
所以說這是什麼??
難道是嬉命人的精神幻象??
但這皮毛,這眼睛,這形象——
實在是跟零導變的貓非常相像啊!
尤其是看它理所當然坐在嬉命人腳上的小樣兒, 看它剛才主動衝著半命道人咪咪叫, 都跟零導特彆像!
總不會是嬉命人故意弄出來的,要進一步殺人誅心, 玩弄他們吧。
也不是沒可能……捫心自問,要是有零導在,他們確實會不自覺的就放鬆一些……
所以說這究竟是零導來了?還是嬉命人的精神幻象?
不不, 就算是幻象,也可能會有零導自己的意識吧。零導的幻象貓不就經常自己到處跑嗎!
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是嬉命人精神狀態不好了?還是零導土司王墓那邊出事了?
無數疑惑在心頭亂撞,但巔峰旅客們沒人出聲。嬉命人顯然不是個會回答他們問題的好老師,也沒人敢信他隨口說的話,巔峰旅客們都隻用自己的眼睛猛看,相較於其他人更相信自己。就看到這隻大貓堂而皇之的蹲坐在嬉命人鞋上,被狂風吹得白毛淩亂,像一團破報紙。它往後靠了靠,背抵著嬉命人的小腿, 兩隻前爪扒拉著勾住了亂飛的猩紅鬥篷下擺,直接往裡麵一栽。
是零導,應該就是零導!
半命道人深吸一口氣, 心臟狂跳。對零導貓降臨的激動和被嬉命人死亡目光直視的本能警戒讓他的情緒像神經病一樣起伏,簡直是另類的冰火兩重天。半命道人頑強頂著嬉命人的目光,自我安慰他是被零導大貓踩得腳疼才目光那麼凶,輕咳一聲很大膽的開口問道:
“嬉導,這是……?”
嬉命人沒有說話,周身血腥煞氣一如既往的凶厲恐怖,難以琢磨,他居高臨下看著得寸進尺往鬥篷裡鑽的雪白大貓,示意般抬了抬腳尖。但大貓卻死活不願意挨地上的肮臟血汙,爪子動了動,踩得更結實了。非但如此它甚至還抱住了嬉命人的小腿,每一根雪白毛毛都團的很緊,沾了嬉命人一身貓毛,讓巔峰旅客們眼都看直了。
直到嬉命人麵無表情的將雪白大貓抱起來,抱貓姿勢十分標準,巔峰旅客們才遺憾收回看貓的目光,眼觀鼻鼻觀心,做出副聽嬉命人頒布任務的沉默樣,但周圍的氣氛確實不同了。
“明天去年寶玉則。”
嬉命人隻是淡淡拋下這這一句話,然後把大白貓從懷裡挖出來,試圖往地上一丟。
“喵嗷——!!”
誰知大白貓發出一聲堪稱淒慘的叫聲,四爪並用死死纏在嬉命人的手臂上,雪白大尾巴都夾在了兩腿間,整個貓像破塑料袋一樣頑強吊著,這麼大一隻貓視覺效果十分驚人,讓旁觀者都忍不住擔心起嬉命人的胳膊會不會被墜斷——就算他能撐得住,貓爪子也不是吃素的,旅客們忍不住就覺得自己胳膊有點疼。
而嬉命人和大貓就僵住了,他們似是對視了一會,然後嬉命人冷冷瞥過來,給了半命道人一個眼神。
阿這?
一瞬間半命道人福靈心至,向前伸手。而嬉命人隨手一拋,這次大貓沒再死死抓著他不放了,而是乳燕投林般竄到了半命道人的懷裡。
“唔咳咳——咳咳咳——!!”
半命道人兩眼一黑,隻覺得自己像被鉛球撞了,胸口一陣激疼,這一天戰鬥下來受的傷仿佛都在這一瞬間複蘇了,疼的他身體都晃了晃,好在身後有喻向陽及時攙扶才將將站穩,等半命道人好不容易喘過氣壓住疼,抬眼一看,嬉命人已經帶著一身貓毛不知所蹤了。
而巔峰旅客們已經將他團團圍住,萬安貧和烏雲兩大隊長站在最前麵,目光灼灼看著他和他懷裡的大白貓,非常有壓迫力。
然而大白貓並沒有像他們想象中那樣直接張口說人話,說什麼大家好我是零導之類的,而是就像隻真正的貓一樣,團在半命道人懷裡就開始抱著尾巴舔毛,很認真很努力的樣子,還打起了小呼嚕。問題是這邊妖風實在太大,哪怕巔峰旅客們圍了一圈堵得嚴嚴實實,這風還是直往人身上灌,大貓剛舔好的毛立刻就又被風吹亂,簡直像一朵風中淩亂的大蒲公英,半天舔毛都是白用功,著實讓人忍不住憐愛。
“先找個避風落腳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