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裡有東西??
“這麼大的暴雨, 說不定有什麼山裡衝下來的爛木頭石頭吧。”
安雪鋒把三條木船全都固定在了堂屋前麵,旅客們簇擁著他進屋,心裡都有些打鼓。王澎湃緩和氣氛, 佯做輕鬆說了幾句。
但很可惜, 能劃船底的肯定不是什麼木頭石頭。安雪鋒把提在手裡的東西放到火堆旁,大家湊上去一看, 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竟是條手臂長的大魚, 烏黑結實,一身細密小鱗,頭鼓尾細,魚頭那邊被刀斜劈得很深, 幾乎把整個魚頭剁下來,一看就該是安雪鋒動的手。
奇異的是這條魚胸鰭尾鰭都極短, 背鰭也隻有一點,乍一看不像魚,倒像個黑棒槌。現在魚頭歪到一邊,也能看出它頭上長了個肉瘤似的東西,潰爛了一部分, 流著黑水,卻不臭也不腥,反倒散發出一種幽冷的香氣。
但現在旅客們也都算是老手了,一聞到有香味就覺得不對,下意識屏住呼吸後退幾步, 要不是看安隊還穩穩當當站在這,恐怕旅客們直接就退老遠了。倒是有人不退反進上前幾步,饒有興致彎腰打量著這條黑魚, 正是乙零,他繞著黑魚轉了兩圈,走路沒什麼聲音,倒讓王澎湃他們想起了剛直播時看見的那隻大白貓。
難怪安隊要帶條魚回來。
王澎湃翻出醫療包來邊處理傷口邊琢磨,這魚一看就不正常,讓人打心裡生出種抗拒感,碰都不願意碰一下,安隊竟然還一路拎回了民宿。這鬼東西得仔細弄明白是真的,但安隊怕是也覺得零導會對它感興趣才一路拎回來的吧。
不然怎麼不拎那堆蟲子,不拎那些蛇?
“水裡東西太多了,不止有魚。”
零導打量這條黑魚的時候,旅客們竊竊私語詢問一同出去的人,汪玉樹苦笑道,他臉色慘白,在暗沉沉的外麵看起來還以為是被雨凍得,但回堂屋被火一映,他臉上還是沒什麼血色,眼神都有些恍惚,明顯是嚇到了。哪怕喝了半缸子熱水都還沒緩過神來,聲音聽著都有些虛。
“先是來了一群蟲子,然後是一堆魚,再後來有一群蛇追著船後麵遊。”
漲水之前他們也去後麵轉過,雖然土地泥濘得很,但總歸沒什麼奇怪東西。誰知道水一淹了土地,各種鬼東西全都出來了。
“蟲子一群一群的,白刺啦的還泛著熒光,一堆堆聚在一起跟臟泡沫一樣在水上飄著打旋,不碰著還好,一碰就炸窩,水蟑螂似的劈裡啪啦往船上撞。”
萬向春也難得開口說了一長串的話:“用棍子從船上往下一拍一大片,跟麩子皮似的,蟲子軟外麵沒硬殼,掃重了就爛成一灘水,但這就把魚引來了。”
死蟲子的氣味他們在漫天暴雨中聞不到,但打窩效果驚人,剛掃落一片到水裡,這水就跟沸騰了似的亂竄。烏漆嘛黑的看不清楚,還是安雪鋒眼睛尖,看出那是一群群黑色大魚,露出水麵的背鰭也是黑的,沒有光根本就看不見。
也不知道山裡漲水哪來的這麼多魚,要說是漲水後從周圍的河裡跑出來的,這魚也太大的,還特彆有勁,爭搶吃蟲的時候偶爾有撞到木船上的,撞得船砰砰作響,簡直跟被個小浪花推了似的。吃完落到水上的蟲子還不夠,要往船上衝。
不僅長得像個炮·彈,它們破壞力同樣不小,撞得木船劇烈搖晃,幾乎都能聽到木頭不堪重負的哢哢聲。
“當時真他奶奶的心慌,老王我這輩子就沒出過還,從小到大腳踏實地,結果那會都以為要死在水裡了。”
王澎湃顯然比汪玉樹更會講,惟妙惟肖的,語氣中還有絲後怕:“這群魚凶得很,吃蟲子這麼厲害,牙尖得很啊,我手背上被蹭下就掉了一條肉,我這一身胖肉掉水裡也不夠魚啃幾口。”
他露出手背,凍得發紅的胖手上沾滿泥水,手背上有條蚯蚓般蜿蜒的醜陋傷痕,傷得很深,幾乎都能看到骨頭了,外翻的血肉被泡得泛白。他剛拿酒精抹過了,本該疼的齜牙咧嘴,但他手背一片麻木,根本覺不出來疼,反倒糟糕。看到苗芳菲他們都皺起眉頭,麵帶擔憂。
魚太多了,又有勁,跟蟲群還不一樣。哪怕安雪鋒殺的快也根本殺不儘,一刀紮進去都差點沒能拔出來。他們三條木船原本是拴在一起的,被魚群撞得差點散了架。
“當時真險啊。”
汪玉樹也是後怕:“後來這圍著船的魚群突然亂了退了,又來了一群那老大的水蟒,該是把魚給嚇走了。”
“可不是,那堆水蟒是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