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七點半他們醒來時,堂屋地麵已經積了淺淺一層雨水。不會被大水灌進來的民宿安全力場已經在失效了,很快墨日裡日將不再安全。
安雪鋒和汪玉樹早早就翻身上了房頂,去拉那三條木船。其他旅客們緊張有序將所有行李打包,將絕大多數物資連同那幾輛摩托車全都整理好讓玉米筍吞掉,本該隨身攜帶的背包都交給了玉米筍保管,因為安隊早就跟他們通了氣,接下來很快就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早乾架總比晚乾架要好,現在大家夥都精神頭最足又有勁,乾他娘的就完了!”
王澎湃精氣神十足揮了揮拳頭,全然不見昨晚的愁眉苦臉,看起來非常自信——即便心裡還是發怵,他都沒表現出來半點,這種積極的鼓舞讓苗芳菲等人緊張焦慮的表情緩和了一些,沒人知道王澎湃心臟都快要蹦出嗓子眼了,尤其是當再次踏上在波浪中起伏的木船時,王澎湃甚至緊張的有些想吐,心跳快得厲害,但麵上端得住。他接過汪玉樹抱過來的衛洵,又接住茅小樂,見鹿書橙上船時有些不穩還搭了把手。
見鹿書橙一對狼耳耷拉下來緊貼頭皮,王澎湃就知道她緊張的要命。
鹿書橙緊張的想吐,狼人哪有樂意離開地麵的,硬撐罷了,踩上晃悠的船她腳都發軟,渾身像是失去了力氣。她就像希臘神話中隻要腳踏大地就無所畏懼的蓋亞之子安泰一樣,離了地跟瘟狼一樣,喉嚨都忍不住發出嗚嗚咕噥聲,相比之下萬向春的狀態遠比昨晚要好,登船時身體很放鬆卻也很穩。
苗芳菲在他身後,走的就有些磕磕絆絆。登船這一瞬間她突然想起當年和朋友一起爬華山的時候,下那個幾乎九十度直角的山壁,隻有一些釘進山壁裡的鋼條能落腳,沒有安全措施,身後就是萬丈懸崖,寒風呼呼的刮,稍微往後一仰人就沒了。
苗芳菲下幾階就腿軟後悔了,但這條道特彆窄,她頭上是人,下麵也是人,被夾在中間,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現在苗芳菲就有種被夾在中間的感覺,水波一圈圈漾上房頂邊緣又褪去,暗色的水波仿佛將房頂邊緣都染上一層烏光——不,這不是水染的,是昨夜從大山深處漫向這邊的汙染,在安靜一夜後被越漲越高包含汙染的洪水刺激到,如同被水泡開的紫菜舒展開來。
讓苗芳菲想起昨夜不正常的深度睡眠,除了安隊和零導外他們所有人竟然都陷入沉睡,而且都在七點半準時醒來。這說明墨日裡日不再是他們的避風港,不能再呆了。
“都上船,速度快!”
安雪鋒眼尖也注意到了開始漫向房頂的烏光,眼神一凝立刻催促。除他倆以外所有人都上船了,近十個人擠在兩條不大的木船裡,幸好茅小樂等小孩都不占地方,不然就算擠上去也根本沒地方戰鬥,回身一肘子都可能把同伴打進水裡
本來不該這麼擠,畢竟他們有三條船。眼下第三條木船正倒扣在房頂上,船底朝上,似乎捆著個什麼東西,還沒有入水。安雪鋒在等,身旁的乙零也沉默不言,直到大概兩三分鐘後乙零神情一動,突然衝安雪鋒擺手。一瞬間他們仿佛有過什麼常人無法聽到的交流,下一秒安雪鋒就一腳將捆了紅蛆的倒扣木船踢進水裡,腳尖蘊含著巨力一挑直接讓船翻了個麵,船底穩穩落在水麵。而後他立刻跳上船,同一時間大手攬住乙零的腰直接把他帶到了船上。
下一秒還高出水麵的墨日裡日民宿房頂突然消失不見!不是漲水淹沒了房頂,是整座民宿消失了!原本因它而平靜無波這片水麵陡然掀起驚濤駭浪,而且遠比周圍的水浪還要過分!數米高的水浪幾乎要把木船拋起來,一條極粗壯的纜繩卻將船扯住——不是纜繩,是玉米筍!它如深海怪獸般揚起身體,壓住水浪,頭那邊似乎咬著個方形的東西。
“劈啪!”
一道雪亮閃電撕裂烏雲,刺眼奪目的電光照亮天地,所有人都看到了玉米筍嘴裡咬著的赫然是一個鐵櫃!
墨日裡日民宿中能困住雷公的鐵櫃!
但這不是現在關注的重點,滾滾雷聲轟鳴不絕震耳欲聾,雷公被擊敗後沒再響起過的雷聲再次響徹世界,成千上萬道雪亮電光如囚牢籠罩天地,籠罩著波濤起伏越來越不平靜的大洪水!最亮的電光卻是從乙零和安雪鋒船底冒出的,紅蛆入水果然引來了無數鬼頭刀大魚與蟲群,它們甚至不像昨夜那樣從水麵上來,而是潛在水裡,人根本無法看到,屬實是防不勝防。
但不等它們對木船造成什麼威脅,驚怒的紅蛆動用雷公神力,霹靂閃電滋啦一聲在水中蔓延,刹那間他們的木船邊就浮現出成百上千被電暈的鬼頭刀大魚,同時還有一團團麩子皮似的焦黑蟲屍!與此同時在神力推動下,他們的木船像火箭一樣猛地向前飛竄,連帶著被登山繩牢牢捆著的另外兩艘木船,如風馳電掣般向烏螺山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