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月色泛紅, 林中起了薄薄的霧氣,風吹過森林枝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更顯得詭異。
衛洵向正中那?棵巨樹走去, 纏繞在一起生長的樹十分?罕見,許多地方都稱它為‘夫妻’樹。眼前這兩顆夫妻老樹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粗壯的樹乾完全糾纏在一起,高?有近十五米,那?顆女?人頭正掛在十米處左右, 第一個樹杈分?支的地方。
沒錯, 女?人頭是掛在樹上的,走的近了衛洵能看到她隨風搖動,並不是嵌在樹上, 而是被樹藤之類的掛在那?裡。奇異的是這頭顱栩栩如生, 沒有半點腐爛乾癟泛青的跡象,皮膚白皙有光,烏發像緞子似的,眉眼口鼻具在,即使閉著眼,仍顯得溫婉可親。
更彆說她烏發上還?簪著繁複精致,民俗風情的銀飾,風吹動發絲, 銀飾搖晃,亮閃閃的,如繁星落於發間。若不是隻剩個頭顱,絕對稱得上是美女?。
衛洵一看到‘她’,就知道?她就是萍萍。他饒有興致走到樹前,停在十米外, 不再向前,遠遠端詳這個漂亮的頭顱。目光一掃,便把夫妻樹周圍的環境情況收入眼底。
除了這棵夫妻樹外,草坪範圍內沒有彆的樹木雜草,地方十分?空曠,一旦打起來沒有能躲避防禦的地方,唯有夫妻樹後不遠有一處溪流,衛洵所站的地方都能聽到嘩啦啦聲響,溪水很急,不淺,看溪水奔湧的方向,可能接的是小龍溪源頭的瀑布。
這兩棵老樹枝繁葉茂,樹冠遮天蔽日,樹枝樹葉太過茂盛,還?有不知是蛇還?是藤條的東西纏繞在樹枝間,整個樹冠就像巨大的鳥巢,以衛洵異化後的眼力都辨不清樹枝間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
‘嗡嗡——’
金蚊子膽小不敢飛過來,鬼嬰化作的螢火蟲倒是大膽的很,幽綠火光飄飄忽忽的,它一副躍躍欲試,想往巨樹那?邊飛的模樣。結果小翅膀還?沒動幾下?,就被衛洵抬手抓住,關進了小瓶裡。
“寶貝乖。”
鬼嬰本?該是玻璃瓶關不住的,但它現?在附在螢火蟲上,衛洵關它的動作利落的和?抓蚊子沒什麼?兩樣。等把玻璃瓶裝進兜裡,衛洵
再一抬頭,就看到樹上的女?人頭睜開雙眼,幽幽望向他。
“嗨,萍萍!”
衛洵直接自信打招呼,絲毫沒有剛當?麵把人家孩子裝小瓶裡的自覺。美人沒有說話,隻是盯著他看,一雙美眸黑白分?明,眼尾自然上挑,透出股古風的美,像一幅水墨畫。唯有嘴唇略顯得蒼白了些,卻如西子捧心般,更能惹人憐愛。
即使她隻有一顆頭,也美得令人難以轉移視線,這是種超出性彆年齡,不該存於世間的美,溫婉又美好,讓人能忽略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吸引所有審美正常的人。
可惜衛洵審美不正常。
“我還?是喜歡你?之前的樣子。”
衛洵遺憾道?,想起厲鬼萍萍渾身血肉裸露,留下?血淚的模樣,他感到身體都在因興奮微微發燙,聲音低啞了起來:“當?時你?的臉真紅,真好看。”
血要是能流的更多點就好了。
衛洵變態似的逼逼叨叨半天,卻不肯往樹前走一步,這讓掛在樹上的女?人頭終於開口。她聲若黃鶯,說起話來悅耳動聽,能讓人聯想到一切美妙的樂音。
“過去這麼?多年,終於有人來到了這裡”
美人幽幽歎了一口氣,似有無限愁苦,欲語還?休:“萍萍等候先生多時了。”
“嗯嗯,我也等你?挺久了,朝思?暮想的。”
衛洵痛快承認,實話實說,似是從來沒聽過他這麼?孟浪的話,美人頭的臉都紅了,貝齒輕咬唇瓣,輕瞥了他一眼,那?一瞬間的風情著實魅人得緊,讓人忍不住想走的更近,將美人擁入懷中。
“……出身切壁村,父母慈祥,兄長英偉,雖是在茫茫大山中,比不上城鎮繁華,然家庭合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亦……”
“萍萍,發生什麼?事了。”
衛洵打斷她的抒情,關切擔心道?:“是誰讓你?隻剩一個頭?”
他說的實在太直白,美人又梗了一下?,但總算是不再嘮叨,開始敘說。大意就是她們村子閉塞偏僻,村長是過去多少年前土司王選定的,一直都是一家一姓父子傳承。她大哥原本?是父親看好的繼承人,隻可惜天妒英才,年紀輕輕就沒了性命。
而她大哥去的早,遠沒到娶妻生子的時
候,沒有留下?半點血脈,旁支也斷絕多年了。她父母就是姐弟通婚,現?在母親死了,父親早年間傷了身體,無法生育,隻剩下?她這一支獨苗。
“家族秘術,唯有親族才能傳承。”
美人悲傷道?,眼裡似有淚光,柔弱似瑟縮小兔,格外讓人憐愛:“父親沒有彆的辦法,說我與哥哥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孿生兄妹,命格上也有相似,能撐得起傳承。便要讓牝雞司晨,讓我來傳承這家族秘術了。”
“嗯嗯,然後呢?”
衛洵態度很敷衍,但美人每說到關鍵地方他都會用?‘嗯’表示讚同,就又顯得很認真在聽似的。這讓美人深深望了他一眼,繼續說起往事。
她說起村裡習俗,這家傳秘術正是製屍趕屍的秘法,但她因為是女?子,本?性偏陰,無法像男人那?般陽氣充足,和?屍體呆久了她就會生病。為了改變這一情況,她父親想了個辦法。
結冥婚。
讓活著的萍萍,嫁給死去的哥哥,這樣一來哥哥便能上萍萍的身,繼續傳承秘術了。
“我不想要這樣,我,我有鐘意的人……”
美人頭害羞似的,臉頰紅了起來,憂心忡忡:“我們,我們約定私奔,見麵地點就在這棵夫妻樹下?。那?天晚上我從家裡偷偷逃了出來,到這裡等他。”
“可,可他卻沒有來。我等了他好久,好久好久,可是他一直都沒有來。”
美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斷斷續續,似難掩哽咽,被淚洗過的美眸更顯澄澈:“而我被困在這裡許多年了。”
“多少歲月過去,物是人非,現?今我隻想求得解脫。”
美人情真意切對衛洵道?:“好心的先生啊,你?就是我等待多年的有緣人,勞煩您將我的頭顱解下?,埋在這棵樹底吧。作為報答,我可以將過去積攢的財寶交給您,可以告訴您這大山裡的珍貴草藥,就連家傳的,趕屍秘訣,如果您想要知道?,我也可以告知……”
“不,這些都不重?要。”
衛洵義正言辭拒絕了,非常果斷,沒有半點遲疑:“萍萍,我隻想要你?。”
“可,可是……”
美人頭似乎被他的話震驚到了,美眸圓睜,顯出幾分?可愛:“可,
可是人鬼殊途——”
仿佛被衛洵毫不猶豫的態度打動,美人的眼神?先是猶豫,隨後漸漸堅定起來,正色道?:“既然先生不嫌棄萍萍已是鬼魂,萍萍又怎忍心辜負先生的好意。”
“還?請先生摘下?我的頭顱,仍埋在樹下?,隻取萍萍一縷發絲帶走吧。”
美人輕聲道?,眉目含情,令人心醉:“萍萍將一直追隨先生,天涯海角,海角天涯。”
美人表完心,便含羞帶怯垂下?眼來,場麵一時間寂靜,隻有呼嘯著吹過林間的風聲。
半晌衛洵沒有動靜,美人疑惑抬眼,看他仍站在原地未動,忍不住詢問:“先生為何不來?”
“嗯嗯,來什麼??”
衛洵這次的嗯透出心不在焉的意味,被美人聽出,霎時她柳眉豎起,羞憤不悅道?:“先生之前說的話,難道?隻是戲弄我嗎?因為我是鬼,便覺得好欺——”
衛洵喊冤:“這可是冤枉啊,我可是個老實人,從來不乾缺德事的。”
美人不依不饒:“那?你?為何還?不過來。”
衛洵也疑惑:“我為什麼?要過去?”
美人氣憤,溫婉不再,漂亮的臉顯出幾分?陰森森鬼氣:“男人的話果真不可信,你?口口聲聲說要我,你?不過來如何要我!”
衛洵搖頭,輕笑:“萍萍,我是想要你?——的命啊。”
聽了他這話,美人頭淒然慘笑,眼裡流出血淚,總算有幾分?衛洵記憶裡的風采。她哭聲哽咽絕望,如離群孤雁悲鳴:“果然,像我這般的人,怕是天生人憎鬼厭,就連初見麵的你?也想殺我。罷了,想殺我你?就來吧!”
說罷,美人頭閉上眼,一副請君自便的態度。但即便她說到如此,衛洵仍沒有靠近任何一步,饒有興致道?:“你?這幻象確實比之前幾個強多了,可惜,你?現?在不能離開這棵樹吧。”
衛洵早就發現?這並非是真的萍萍——且不說他見過厲鬼萍萍的真容,如果是真的瘋子萍萍,見鬼嬰在衛洵手裡,還?不得立刻衝過來跟他戰鬥?這美人頭和?他叨叨這麼?久,一直在誘引他過去,恐怕它不僅不是萍萍,而且還?暫時不能離開這棵樹。
既然不是萍萍,它幻象如此精湛
,真正身份是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屍化飛狐王。
【隨機任務:迎戰屍化飛狐王(被封印版)】
【任務等級:極度緊迫】
【任務描述:警告,警告,您提前遭遇了屍化飛狐王!要小心,現?在的屍化飛狐王身上聚集著切壁村村長一家的怨念,可是頭不好對付的大家夥,幸運的是它現?在仍被封印在鬼嬰墳前,暫時無法離開夫妻樹,請在屍化飛狐王爆發前將它殺死或儘快逃離這裡吧,否則您的結局將會是死亡!】
隻要衛洵不靠近這棵樹,暫時就是安全的,但他目前身體異化都是近戰類的手段,不靠近的話,他也無法有酣暢淋漓的戰鬥。
衛洵肯在戰鬥前聽那?麼?多沒意義的話,跟這美人頭敷衍,正因為他當?時正在旅社購物菜單裡挑選趁手的遠程武器。
“屍化飛狐王,時代變了。”
話音未落,衛洵肩膀上突然多了個單兵火箭筒!
【名稱:羅馬標槍I號(單兵火箭筒-反靈異類)(低配複製版)】
【品質:‘複製者’個人製造】
【價格:15000積分?】
【作用?:經旅社評定,該道?具效果極不穩定,對靈異類鬼怪殺傷性存疑,限定危險級旅程及往上能夠使用?,可使用?次數1/1】
【備注1:火箭炮威力隨機在‘軍火商’原版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百,上可打殺鬼王,下?轟不死厲鬼,是歐是非,一炮便知,你?懂我意思?吧——by複製者】
【備注2:噓,切記不要在‘軍火商’麵前使用?,咱們做小三的低調點,彆去原配那?裡顯擺,你?懂我意思?吧——by複製者】
衛洵原本?看上的是原版火箭筒,隻可惜高?達二十萬積分?的價格令他望洋興歎,隻能購買低配版了。
忽略賤兮兮的備注,十倍多的差價,可能隨機到百分?百的原本?威力,衛洵覺得可以賭一把——誰會那?麼?非隨機到最低效果呢,又不是非洲人。
衛洵肩頭扛著的鐵黑色的火箭筒完全看不出是複製品,線條冷硬淩厲,透著熱武器特有的鐵血威懾感。黑黝黝炮口中,前端呈梭型的彈頭已經裝填完畢,在筒管內蓄勢待發。
衛洵手指利落扣動扳機,隻聽轟隆一聲驚
雷爆炸般的巨響,強大後座力震得他異化身體沒能抗住,後退數步才站穩身體。
他距離巨樹太近,要是正常火箭炮衛洵這麼?近的距離得跟樹一起炸了,但這是專門的反靈異類火箭炮,隻會攻擊靈異鬼怪,不會傷到其他實體。
衛洵隻感到一股洶湧澎湃的靈能洪流如九天瀑布傾瀉而下?,氣勢磅礴衝向巨樹上的美人頭。這靈能太濃,引得周圍下?了大霧般滿是濃白煙氣,雲霧繚繞,完全看不清前方事物。隻能聽到美人頭淒厲如野獸卻中氣十足的嘶吼聲從前方傳來。
中氣十足。
壞了!
眼看這濃霧升起衛洵就覺出不妙,按照有煙無傷定力,這次火箭筒的威力估計不行——不可能是他運氣不行,肯定是那?複製者專門賣的假貨。該死的,要是將來有機會,衛洵肯定要讓這假貨商把他浪費的一萬五積分?全吐出來才行!
但現?在管不了這麼?多,衛洵拋下?報廢的火箭筒,如離弦之般撲入濃霧。霧氣中除了野獸咆哮,還?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這火箭炮肯定還?是傷到了屍化飛狐王!
濃鬱的血腥味令衛洵雙眼越發通紅,他呼吸越發沉重?,心跳快的驚人。濃霧中雙眼看不清方向,魔鬼般的直覺卻能判斷出敵人在何方。
疾風驟起,利爪悍然揮落,爪尖傳來撕扯感,身體側前方近在咫尺霧氣中卻驟然出現?粗糙樹皮——眼看衛洵正要與夫妻樹撞上,他身體卻不可思?議靈活一扭,竟轉過身體,雙腳踩上樹乾,一借力再次向濃霧裡的獵物撲去。
爪尖勾扯抓爛的人皮被衛洵隨意丟下?,屍化飛狐王速度極快,圍繞著夫妻樹移動,衛洵緊跟其後,經常撞到濃霧中的黑影,沒了幻象偽裝,草地化作荒地,枝繁葉茂的夫妻樹也早就枯萎,焦黑樹枝上晃晃悠悠,竟掛著近百張乾癟人皮。
這些人皮看成色絕不是同一批,被誘惑的山裡人或是背包客,所有因美人誘惑走到樹前的人們,全都被狡猾的屍化飛狐王吞吃。
衛洵在尋找屍化飛狐王,這狡猾的東西影始終藏在濃霧中,偶爾顯露的軀體如冰山一角暴·露出頭屍化飛狐王極其龐大的身軀,隱藏在霧海之中,不可思?議
的驚悚恐怖!
旅社的任務提示聲從衛洵耳畔掠過,卻引不起他丁點注意,眼下?他已經沉醉於廝殺追逐的快·感中無法自拔,額頭上雙角已長出第一彎螺旋,角尖對怨念陰氣極為敏感,閉上眼,衛洵仿佛擁有了另一種的視野,能輕易看到灰黑線條勾勒出的屍化飛狐王輪廓。
它確實——非常大啊。
【您觀察到了屍化飛狐王,切壁村村長,村長長子阿龍的混合怨念】
【任務進度:3.5%】
那?灰黑色線條組成的怪物輪廓已經不像是放大版的屍化飛狐了,它有八條瘦如麻杆的細長節肢,撐著上寬下?短,T型般的龐大身軀,動作時如百足蟲貼地爬行,不受重?力影響般能輕而易舉拖著龐大身軀爬上夫妻樹,且速度極快,前一秒還?在衛洵身前東北方向,下?一刻卻瞬移到了他的身後。
在身後!
衛洵霎時轉身,利爪如刀從下?到上反割,正攻擊時卻有一淒厲怨毒的嘶吼聲從腦海中猛然響起:
“嗚嚶——”
屍化飛狐王的嘯叫震得衛洵頭腦嗡嗡作響,神?誌都有些恍惚,原本?攻向屍化飛狐王的利爪擦著它的硬皮掠過,它皮膚堅硬的出奇,表麵似有層屍油般黏滑,爪子鋒利如衛洵都難以在它身上留下?傷痕。
唯有它身體靠上三分?之一處被火箭炮轟出了巨大的傷口,幾乎轟斷它半截身體,粘稠如膠水般的灰褐色液體從傷口湧出,崩裂的恐怖傷口竟在飛快愈合——但衛洵不會給它這個機會。
他每次攻擊都精準狠辣落在屍化飛狐王傷口處,將其撕裂得更開。屍化飛狐王暴怒嘶吼,尖銳刺耳的聲音卻不再對衛洵起半點影響,反正他不會感到疼痛。
隨著屍化飛狐王身上傷越來越重?,霧氣中逐漸彌漫起腥臭刺鼻的異味,灰色的霧氣融入到火箭炮造成的濃濃白霧中,混合在一起,如屍化飛狐王的行蹤一般隱蔽,防不勝防。當?衛洵感到自己身體開始麻痹,毒已經重?的深了。
但他不在乎,因為衛洵趁屍化飛狐王飛撲過來的機會死死抓住了它脊背上的傷口,縱身一躍,跳上了屍化飛狐王的身體!
“哈——繼續跑啊”
衛洵笑聲低啞,屍化飛狐王身上被火
箭炮燎過的地方焦黑一片,粘液全都沒了,正適合施力。衛洵右手爪子幾乎嵌入在了屍化飛狐王的傷口處,任由它瘋狂跳躍奔跑都無法甩脫,左手喪心病狂深挖入它傷口處,掏西瓜般撕扯肉塊!
“嗚嚶——!”
“嗚嚶——!!”
屍化飛狐王如脫韁的野馬瘋狂甩動身體,衛洵的利爪卻如釘子般緊緊釘在它身體中,無論它無法發狂都無法甩脫。如果它能衝入茂密森林,或許能靠密密匝匝的樹枝將衛洵刮下?來,但屍化飛狐王現?在的活動距離被限製在夫妻樹邊十米,這十米全是空地!
“好吵。”
衛洵沙啞道?,眼瞳猩紅凶戾,那?股從撕碎屍化飛狐統領時便積攢下?來的暴虐殺欲越來越洶湧,擁堵在胸膛裡,身體裡,衛洵感覺自己像是個充滿氣的氣球,再不及時宣泄出來身體就要爆炸!
“安靜下?來,好嗎。”
衛洵覺察到自己的聲音裡已經帶了詭異氣音般的嗤聲,如岩漿沸騰的聲響,但他不在意,正如他不再執著撕挖屍化飛狐統領的血肉——它身體太過龐大,要把它徹底撕碎得費好一會的功夫。
而現?在衛洵迫切想要終止它淒厲的嘶吼,讓它永遠安靜下?來。
利用?額前雙角帶來的異變視野,衛洵看向那?成千上萬構成屍化飛狐王抽象身軀的灰色粗線,線條顏色不同,扭曲交織在一起,由深到淺,最明顯的分?界線有兩處,分?彆位於它龐大身軀前二分?之一處和?後五分?之一處。
屍化飛狐王身上有切壁村村長,村長長子阿龍的怨念。怨念交界處,就是它龐大身體最脆弱的要害。
如同天生的獵人,本?能便敏銳抓住獵物的弱點。衛洵冒險在屍化飛狐王下?一個翻滾跳躍時鬆開手,從它的身體上自由下?滑,險險避開它鋒利如刀的節肢,在正好落到前半段分?界線時,他手指用?力弓起如鷹爪,凶狠刺破它堅韌濕滑的皮膚,留下?五道?撕裂的爪痕!
“嗷——啊——!!”
被傷到這裡的屍化飛狐王尖嘯聲明顯變了,原本?淒厲刺耳的嘶吼聲中似乎摻進了人類痛苦慘叫,身體更是抽搐痙攣,傷口處如噴泉般噴出了大量的粘稠灰血,把
衛洵澆了個正著。
腥臭黏滑的汙血惡心還?是其次,灰色血液碰觸到衛洵的皮膚,頓時他渾身上下?麻痹的情況更加嚴重?。
屍化飛狐王體內的血液有毒,不僅能蒸發融入到霧氣中,近距離接觸毒性更甚。衛洵感覺自己半邊身子麻痹,差點被屍化飛狐王從身上甩脫,但他不閃不避,瘋魔般不去管逐漸麻痹的身體,利爪再次撕裂剛才它身上的傷口,就像一條咬死敵人不放的瘋狗。
“嚶——嗚——!”
屍化飛狐王慘烈咆哮,嘶鳴聲中的人類慘叫聲越來越低,在衛洵幾乎將它從中間撕裂後,屍化飛狐王再也無力動彈,雖然仍在翻滾爬行,掙紮的動作卻顯出股有氣無力的勁。
衛洵呼出一口氣,感覺自己胸肺都被屍化飛狐王血液的腥臭氣堆滿,身體麻痹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令他渾身脫力,凝膠狀的血液幾乎將他黏在屍化飛狐王的皮膚上。但撕裂強敵,擊敗對手的暢快感卻讓他體內血液近乎沸騰,喘息染上熾熱的氣息。
呼——
又是一次悠長的呼吸,不知是不是錯覺,衛洵身體周圍的溫度都在上升,黏著在他體表的灰色血液乾涸成碎片,如灰色鱗片般崩裂脫落。
熱,好熱,衛洵神?誌恍惚,感覺自己似乎被火焰包裹,炎熱帶來的躁動引發了毀滅的欲·望,讓他熱切想撕碎什麼?,吞噬獵物的血肉。
利爪下?的獵物仍在苟延殘喘,它還?沒有死亡。乾涸的粘液已經不再是困住他的枷鎖,抖落那?些粘液殘片,衛洵費力將麻木的利爪從屍化飛狐王的傷口拔出,沒了固定的地方,他開始向下?滾落。
屍化飛狐王軀體下?端五分?之一,是它最後一處要害。將那?裡撕爛,扯碎,這場漫長,殘暴的戰鬥,就將落下?尾聲。
以衛洵的勝利告終。
異變發生在一瞬間。
【SAN值:36】
在戰鬥中不停下?降的SAN值,原本?維持在這個雖然危險,但衛洵還?算能保持理智的數值。
但下?一刻,他的SAN值直接掉了10點。
【SAN值:26】
長期維持在低死亡倒計時狀態,讓衛洵的SAN值以每隔24小時十點的速度下?降。他第一次SAN值下?降,正是在小龍義莊,去正屋取蠟染布包
的時候。
淩晨三點。
從零點開始,衛洵追蹤,尋找,到找到夫妻樹這裡,再到與屍化飛狐王的對峙與激戰,時間在悄無聲息中流逝。
淩晨三點又一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