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越想越生氣,眯眼看透林洛陽的實力,想給他點教訓時,眼角餘光就掃到走近的兩道身影。
走在前麵的男人是個凡人,命格有點稀奇,模模糊糊,修修補補,看不出來路去處,他旁邊的女人挽著他的胳膊,隻露|出半邊身子,一副尋求男人保護的模樣,男人也很儘責護著她,口中低聲說著‘沒事,看不見也彆怕’……
女人溫柔的點頭,將身體躲得更靠後些,然後才若有似無的抬眼掃向少年的方向。
少年與她對視的一瞬間,隻覺得頭皮上的毛都炸開了。
不用多言,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把少年壓製得死死的,眼神中‘好好說話’四個字更是讓少年醍醐灌頂,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少年不由自主咽了下喉嚨,下意識退了一步,見林洛陽正崇敬的看著自己,少年乾咳一聲,識時務的換了一副腔調:
“一句當然不夠,至少兩句才行。”
林洛陽:……
少年覺得有點丟人,無力的說:“哎呀,你有什麼事,直說吧。”
林洛陽趕忙上前,有些疑問不吐不快,客氣問:“啊,是。敢問尊駕是此間土地嗎?”
少年努了努嘴,支吾回道:
“代班的。哎呀你說就是,土地那老兒能辦的,我基本上都能。”
這個回答不僅沒有為林洛陽解惑,反令他更加迷惑,代班的……是幾個意思?
“敢問仙家那口井是怎麼回事?”
就在林洛陽發愣的時候,徐昴就心急的開口問了。
少年不情不願的順著徐昴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然回道:
“一口枯井,前陣子突然有水了。”
“是因為井泉童子嗎?”徐昴又問。
“跟他有什麼關……”
少年本想否認,卻見那女人往四周飄忽的目光突然看了一下自己,少年看不出她什麼來頭,隻下意識覺得頭皮發緊,不敢隱瞞:
“有點兒關係,但不大。是你們人先作惡汙染水源,他才反擊的。”
徐昴說:“我弟弟一個學生,能做什麼惡?再說了,就算汙染了一處井水,也罪不至死吧。”
少年聽他這麼說,不樂意了:
“你這話可不對,水源事關世間萬物,汙染水源可是重中之重的罪!”
徐昴解釋:“我知道這肯定不對,我的意思是,現代社會都已經用上管道水,就算他汙染了井水,也有現代法律法規來懲處他,用不著……”
少年和徐昴因為汙染井水的事情爭吵了起來,時卿看到林洛陽的兩個弟子湊在一起往眼睛上抹東西,她放開徐昴的胳膊走過去,問:
“你們在乾什麼?”
兩個弟子對望一眼,其中一個小聲問時卿:
“我們法力不夠,隻能借助外力通陰陽,才能看見一些鬼啊怪什麼的。”
時卿了解點頭,對兩人伸手:“可以給我點嗎?”
倆弟子有些為難,勸道:“徐太太,有些鬼怪樣貌很可怕的,你還是彆看了。”
兩人覺得這位徐太太年輕貌美,膽子定然不大,就想嚇唬嚇唬她,讓她知難而退,誰知時卿根本不為所動:
“我不怕。”
這堅定的回答讓倆弟子想拒絕都沒有理由,隻能從放法器的布兜子裡掏出一小瓶遞給時卿,還叮囑她省著些用。
時卿拿到東西就當著倆弟子的麵用上,然後心滿意足的回到徐昴身邊,而此時少年跟徐昴的爭論在林洛陽的調和之下已經告一段落,少年正在說他知道的一切:
“井泉很溫柔的,都不怎麼發脾氣,這回是有人做的太過分了,竟然往他的主井裡扔了個死人,還用水泥填他的主井,那天他剛好不在家,回去一看都傻了,出門一趟家給人糟蹋了,換你你不生氣?”
少年的一番話讓眾人聽得有些懵,尤其是徐昴,他難以置信的問:
“扔死人?水泥封井?徐嘉怎麼可能做這些壞事?”
少年攤手:“哈,這你要去問他呀,有些人類就是喪心病狂!”
徐昴看了看林洛陽,想問問他的意思,可林洛陽隻是奉師命過來除穢,對徐家二少的真正為人並不了解,若真如這代班土地少年說的,徐家二少做了傷天害理的事,那無論井泉童子怎麼報複都是應當。
“他的主井在哪裡?”
就在徐昴和林洛陽為徐嘉有沒有做過壞事僵持的時候,時卿在一旁問出關鍵。
不管徐嘉有沒有殺人拋屍,找到井泉童子都是最重要的一步。
但井泉童子是水係職神,水路四通八達,行蹤很難捉摸,但若能知道他的主井方位,一切就方便了。
徐昴看向時卿,疑惑問:“你……看得見?”
時卿指了指林洛陽的兩個弟子,又給徐昴看了看手裡的小瓶子,說:
“他們給的牛眼淚,一抹就看見了。”
徐昴有些擔憂,問她:“你不怕嗎?”
時卿嬌嬌柔柔的摟住徐昴的胳膊搖了搖頭,溫柔甜笑。
兩人的互動,林洛陽覺得還好,那少年就多少有點心理不適了。
時卿扭頭看他,笑吟吟的問他:“小神仙,你倒是說話呀。”
“……”少年猛地一驚,頭皮發麻,咽了下喉嚨,隻覺得夜風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