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墨家宗祭(2 / 2)

就在墨雲陽離香爐隻剩五步的時候,隻聽得一聲巨響。

香案上火光衝天,香爐竟是自己碎裂燃燒起來。

眾人大驚。

宗祭時香爐著火,乃大不祥之兆,這可是頭一回。

混亂之時,又有小廝匆忙來報,府中後院走水。索性發現得及時,才沒有釀成大禍。

明襄候本就因祭爐著火而驚慌失措,此時聽聞小廝來報,更是忐忑不安,心亂如麻。

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匆忙起身,被幾個晚輩扶著,聲嘶力竭地告罪:“癡妄貪念,嗔心為火。主祭者嗔心重,怨心強,會給墨家帶來災難。這是祖宗警示啊。”

墨遐低著頭,死死咬著嘴巴才沒讓自己笑出聲。

這位長輩可真上道。

這批語,馮氏估計已經要氣暈

了。

墨家宗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用不了半天,全京城高門後院的狗估計都會知道因著明襄侯府大少爺墨雲陽,祖宗不願持佑墨家後代。

墨雲陽臉色發白,身子因為恐懼而輕顫,隨後震顫的幅度越來越大。

好端端的宗祭,怎麼會變成這樣?

本來過了今天,他就是墨家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再也不會有人提起他過去庶子的身份,再也不會有人拿著墨遐原配嫡子的出身對他指指點點。

可短短一瞬間,他多年的努力全部化為了泡影。

墨遐。

他向墨遐看去。

可墨遐也是一臉茫然,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一般。甚至轉身安慰著驚嚇過度的墨清。

明襄侯臉色發青,深吸一口氣,定著心神道:“諸位族老,下人沒有提前檢查好宗祭一應用具,才會出現如此紕漏。先祖們皆乃明事明理之人,定不會因此遷怒我們墨家。晚輩今日定會將這破壞墨家運道之人找出來,給族中一個解釋。如今宗祭被迫中斷,稍後晚輩自當負荊請罪,求得先祖諒解。還望各位族老不要驚慌。”

墨遐聽完這番話,微微抬眸,意料之中,見怪不怪。

就知道會是這樣。

墨楚河為了墨雲陽這個所謂墨家的希望,什麼都做得出來。

族老們憂懼驚惶,卻也覺得明襄侯說得頗有道理。

墨家年齡最大,輩分最高的四叔公杵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出來,站在明襄侯跟前,道:“楚河啊,這件事你可一定要查清楚。這關乎著我們墨家的運道,萬萬馬虎不得。”

明襄侯道:“四叔公您放心,晚輩定不會放過那個蓄意謀害我墨家的人。”

“這就好,這就好。”四叔公似是鬆了一口氣道。

墨家族親漸漸散去,離得遠了還隱隱能聽見大家的討論與不滿。

“這次宗祭,本就不該讓墨雲陽主持。一個小孩子,能懂什麼祖宗規矩?”

“可不。到底身份還是有些上不得台麵。遐哥兒才是我們墨家正兒八經的繼承人。咱們墨家以前最重嫡庶,說不準祖宗就是因為見不得遐哥兒受委屈,才招此禍端。”

“我看,當初袁氏去後,楚河就不該把一個妾室扶正。從高門大戶續弦才是正理

。”

......

墨遐豎著耳朵偷聽族親談話,樂不可支。

倒是馮氏,好不容易清醒,聽到大家毫不避諱的指責,再次暈了過去。

回到蒼山閣,墨清明顯是被氣到了。

墨遐看著他呆腳雞一樣木木地說不出話,不由一樂:“怎麼了這是。”

“二哥,父親太偏心了。”墨清咬著牙,“宗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父親竟是都沒有怪罪墨雲......大哥。”

“嗐,這種事你還沒習以為常啊。”墨遐倒是無所謂,“如果我沒猜錯,他現在估計正琢磨著怎麼把原因往我身上引。沒準還會請個道士來府上做法,說我是天煞孤星,禍根之源,才會導致祭爐起火,家族不寧。”

“二哥......”

“放心吧。”墨遐安慰,“父親想要禍水東引,也得我給他那個機會。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也要好好溫習功課,下次回府我可是會考校你的。”

待墨清離開後,墨遐透著菱花窗,看著窗外,不由感歎古人智慧超群。

他隻是和徐姨娘稍稍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徐姨娘就說她有辦法讓祭爐神不知鬼不覺地燒起來,且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想到如今馮氏暴跳如雷,火冒三丈的模樣,墨遐就很開心。

明天早上,墨家大公子因心有惡念、德行有虧,所以觸怒祖先,以致降下天罰的事情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如果馮氏能夠氣到臥床不起,那他就更開心了。

............

“啪——”價值不菲的青玉花瓶摔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怎麼會這樣,老爺不是說已經壓下去了麼?”

房中的丫鬟跪了一地:“夫人息怒,奴婢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采買的小廝一早就來告訴奴婢,說是京城大街小巷都傳遍了。大少爺德行有虧,觸怒先組,不配為官。甚至還有小孩在唱童謠。”

見墨馮氏的怒氣越來越盛,丫鬟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是噤聲不語。

墨馮氏站起身:“不行,我們雲陽這麼優秀,絕不能因為這件事被毀。還有我的珍兒,親哥哥有了這樣的汙點,以後怎麼說好人家?我要去書房見老爺。”

書房內,明襄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勃然大怒:“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下了死

令任何人都不得外傳麼?怎麼一夜之間全京城都知道了?”

長隨擦著頭上的汗,無奈回話:“老爺,如今整個京城都在討論大少爺和昨日宗祭。一傳十,十傳百,早就不知道源頭是哪了。”

明襄侯頭疼得不行,偏生此刻馮氏進來,哭得梨花帶雨:“老爺,你一定要幫幫陽哥兒啊。他好不容易得了大皇子殿下和貴妃娘娘的青眼,不能因為這件事,前程名聲毀於一旦。”

“夠了,你住口。”明襄侯嗬斥打斷墨馮氏,“陽哥兒是我最出色的兒子,我自是不願看他淪落成笑柄。本是想著讓族老給我一些時間,把這件事情推到墨遐身上。現在倒好,外麵甚至已經有傳言是你當初害死了袁氏,才導致陽哥兒……”

“老爺......”墨馮氏驚懼打斷,拉著明襄侯的衣袖道,“我從來沒有害過姐姐,這都是謠言,是想毀了陽哥兒的謠言。”

明襄侯甩開墨馮氏:“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你應該和大皇子殿下,和瓊貴妃娘娘說。”

墨馮氏不死心,繼續求明襄侯:“侯爺,無論如何,您想想辦法啊。”

明襄侯坐在椅子上,扶著額頭:“你出去吧。我自是不會放棄陽哥兒,你這幾天就待府中,哪也不要去,也不要再給陽哥兒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