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離彆 這一切,都是我自願(1 / 2)

墨遐坐在窗邊, 左手拇指食指用力,兩片薄薄的瓜子殼被輕而易舉地分開。

熟稔地將果仁果皮分開放好,墨遐看著滿滿一盤子的瓜子, 正想拿起一個嘗嘗, 便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喊。

“阿遐。”

墨遐抬頭看去。

隻見相柏背著一捆柴從院門走來,將柴火放在小院一側, 便快步走向自己。

相柏握住墨遐右手手腕,彎著腰身神色關切:“今日感覺如何?手還痛麼?”

墨遐抽回手, 搖著頭道:“無礙, 倒是你。”眼神飄向院子的柴火:“今日砍了這麼多嗎?”

相柏順著墨遐的目光看去, 笑著解釋:“閒來無事, 便多做了些。省下來的時間正好多陪陪你, 不然我也不放心。”

山中無歲月,墨遐流落到這個不知名的小村莊後, 便一直臥床養傷,連院門都很少出去。如今京中形勢,對他更是如水中月般虛晃不可及。

墨遐看了看自己無力垂下的右手手腕, 又抬頭看向相柏:“阿柏,我在這已經待得夠久了......”

話音未落, 便被相柏有些暴躁地打斷:“莫非你還想出去,還想回京城?你不要忘了,自己已經是個死人。”

看著一向溫文的相柏突然變臉,墨遐有些不知所措:“你......”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相柏轉過頭, 肩膀微微顫動,過了好一會才重歸平靜,聲音都帶上了幾分不自覺地懇求:“阿遐, 你不要再回去了可以嗎?京城不是個好地方,那些王公貴胄,有哪個把我們當人看。不說彆的,就說你的殿下,你遭受這麼大的罪,他可有站出來為你說過一句公道話......”

“相柏。”墨遐語調上揚,短促兩字截住相柏所有未出口的怨懟,“住口。”

墨遐對相柏有求必應,幾乎從不與他紅臉,但一碰上陸塵彰,墨遐就如同踩了尾巴的貓,觸了逆鱗的龍,將其圈在懷中,寸步不讓:“那件事和殿下無關,是我自己願意的。”

以往相柏從來都是順著墨遐,這次卻仿佛被激上了火氣,爭鋒不讓:“所以他就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庭杖一百,看著你被挑斷右手手筋,日後再也不能提筆寫字,縱馬馳騁。看著你被人追殺,看著你馬車翻下懸崖,生死不明。”

聽著相柏一句句地質問,墨遐仿佛被卸了全身的力氣。直到相柏說完,墨遐才平淡地回說:“他不知道。”

相柏爭著想要衝出喉舌的話語就這麼直直地被卡在關竅,明明想要繼續質問,卻被無形的情緒扼住咽喉,讓他不知從何開口。

良久,他才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說,他不知道。”

震驚中,還帶著翻騰起伏的苦澀難言。

相柏兩年前在崖底救下奄奄一息的墨遐,費儘心思才把墨遐的命從閻王爺那拉回來。

可墨遐對自己經曆的一切緘口不言。

相柏好奇,卻不多問,隻是從日常閒話中,才零星推斷出一些。

五皇子不知為何,惹龍顏大怒。墨遐挺身而出,在聖上麵前一力承擔所有罪責,被庭杖一百,挑斷右手手筋,發回原籍。

他以為墨遐是被五皇子推出來頂罪的。

高高在上的貴人,又豈會把他們這些螻蟻放在眼中?雷霆雨露,榮寵嘉恩,賞也是罰,罰也是賞。

便是墨遐有著和五皇子一起長大的情誼,這份情,也是微末得如同腳下塵埃,不值一提。

可是墨遐現在說,“他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相柏放聲大笑,“原來都是我自作多情。”

“阿柏。”

“無事。阿遐,我無事。”相柏擺手,眼淚都流了出來,卻仍舊不肯瀉露自己半分傷懷,“我隻是突然明白,有些事,得不到就是注定得不到,哪怕再努力,也隻是徒增心障。”

大徹大悟,就在一瞬之間。

撥開心間雲霧,曾經隱隱的不甘不信,不想不願,都於靈台滌蕩清明,生不出任何妄念。

“阿遐,京城你注定回不去了。你若不願待在這閉塞的村莊,我們去寧州吧。”

“寧州?”墨遐敲了敲木椅扶手,“寧川王的封地麼?”

這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去處。

寧州是靠近京城的州郡中,唯一一處崔家無法染指的地盤。

他不適合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卻又心係陸塵彰。在寧州,既可以探聽京城消息,又不用擔心被崔家人發現,豈不兩全其美?

“我這就去外麵的鎮子上租車,你好好休息,過幾日準備妥當,我們就出發。”

“阿柏。”就在相柏即將踏出房門時,墨遐叫住了他,“謝謝。”

相柏腳步一停,半晌道:“有什麼好謝的。我們不是朋友麼?”

............

五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