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嘉不忍心地閉上了眼睛。
一股劇烈的疼痛席卷了過來,墨鏡男恍惚地想,難道剛剛那句“不要動手”,其實不是對他說的?
“第一次當人質,表演的怎麼樣?”沈冬青回到了周聞彥的身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像是在求誇獎。
周聞彥拍拍他的頭頂,誇道:“很好。”
沈冬青有些苦惱:“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害怕。”
周聞彥:“唔,沒事,我讓他表演一下。”
被當成表演道具的墨鏡男察覺到了一絲不好的氣息,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剛剛離地,就又被一腳踩了回去。
周聞彥踩在墨鏡男的肩膀上,指著他說:“這就是害怕了。”
沈冬青瞅了兩眼,嫌棄地說:“好醜。”
墨鏡男的墨鏡早就滑落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平凡無奇的臉,現在臉上汗水與泥土混雜,五官都害怕地皺在了一起,有些滑稽。
沈冬青想了想,還是不學算了,畢竟他可露不出這麼奇怪的表情。
周聞彥:“那不學了就把他解決掉了。”
聽到他說的話,墨鏡男渾身一激靈:“彆、彆,都是遊戲逼我的!我也不想這麼做的!”
一場遊戲總共十個玩家。
在進入瘟疫之城前,公交車上的喇叭播報了這場遊戲的任務。
彆的玩家聽到的是【消滅瘟疫,離開瘟疫之城】,而墨鏡男聽見的卻是【成為神父的助手,將瘟疫傳染至每一個人】。
相比消滅瘟疫,顯然是感染瘟疫要來得簡單。
墨鏡男之所以要成為團隊的領袖,就是為了更方便快捷的讓玩家們感染上瘟疫。
他本來已經做的差不多了。
所有玩家都已經接觸過希望花,隻要在過一段時間,在花香的感染下,他們都會變成動物。
要是希望花海被燒毀了,那他的任務就算是失敗了,所以他才跳出來阻止。
當然,這是螳臂擋車。
周聞彥:“可惜了……”
墨鏡男:“可惜什麼?”
周聞彥嘴角翹起,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如果傳播瘟疫就可以通關離開,那麼陸小貞為什麼還會在這裡?”
顯然,上一批玩家中,陸小貞接到了與墨鏡男一樣的任務。
她害死了所有的玩家,隻留下自己一個人,但照樣離開不了瘟疫之城,隻能永遠被困在這個地方。
墨鏡男想通了這一點,瞪大了眼睛,想要說什麼。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連最後的遺言都沒有說出,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一滴血從周聞彥的指尖低落,他漫不經心地在墨鏡男的身上擦掉血跡。
他從來不會對挑戰他底線的人寬容。
*
吳嘉終於在一疊符咒中找到了可以使用的那一張。
他將符咒夾在指尖,用力一甩,黃符飄到了花田的上方,爆出了一團火星。接著星火燎原,將整片花海化作了火海。
花香被更加刺鼻的焦煙味所覆蓋。
周聞彥一把拉住了沈冬青的手腕,乾脆地說:“跑。”
係統出品的符咒堪稱精品,不到片刻時間,烈火熊熊席卷而來,像是要吞噬一切。
剛剛跑出教堂的範圍,就見火焰伴著黑煙,將眼前的一切都點燃。
不再留一支希望花。
周聞彥停下了腳步。
身後火焰直衝天際,天光大亮。
隔著火光,周聞彥回頭,淺咖色的瞳孔都被點燃,倒映著沈冬青的身影。
沈冬青也直直地看著他。
毀滅是最美麗的盛景。
周聞彥覺得好像有什麼感情蓬勃而出:“你……”
沈冬青開口得比他更快:“你耳朵沒了,可惜沒有再摸摸。”
周聞彥無奈地笑了笑。
被這麼一打岔,說什麼話都沒有氣氛了。
不過他也習慣了。
“咳咳……”
吳嘉捂住口鼻,眼睛被熏得火燒火燎的,故而也沒看見兩位的神情對視,他開口:“這算是解決了嗎?”
周聞彥扭過頭:“還沒有。”
花香散去。
那些小動物全都撕去了表象,變成了原本的模樣。
那是一具具的喪屍,他們佝僂著身子趴在地上,四肢著地,身上的腐肉一塊塊地掉了下來,露出森森白骨。
在沒有花香的掩飾,瘟疫之城中頓時充斥著一股腐爛的臭味。
這是真實的瘟疫之城。
神父所說,希望花給瘟疫之城帶來了新生。
所謂的新生隻是一個幻象。
瘟疫依舊存在,喪屍換做了一個麵孔,就潛伏在身旁。
吳嘉脫口而出:“臥槽……”
沈冬青有些慶幸地說:“還好沒摸過這些東西。”
吳嘉突然想到了一點,說:“希望花不是已經沒了嗎?怎麼還會有喪屍。”
周聞彥抬眸:“希望花沒了,可傳播出來的瘟疫還存在。”
火光熄滅得很快。
好像從未存在過,隻留下一地的灰燼。
一來一去已經是夜晚了,冷色調的月光落下,可以看見三個人的臉色青白,隱隱透露出僵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