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睡到半夜,沈冬青聽見了一陣刺耳的聲響。
茲拉——
好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耳邊不斷摩擦著玻璃。
沈冬青迷迷糊糊地睜眼看了過去。
他們的床是擺放在窗戶下麵的,一抬頭就可以看見窗戶外麵,沈冬青這麼一看,發現窗簾縫隙中閃爍著一點紅光。
沈冬青一把拉開了窗簾。
唰——
一個麵色鐵青的小孩貼在玻璃窗上,五官都被壓得扭曲了,想要硬生生擠進來。
他對上了沈冬青的目光,赤紅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口中發出古怪的聲音:“老師,出來玩呀……”
沈冬青清醒了過來。
小孩還在不斷地說:“出來玩,老師,出來和我們玩。”
沈冬青直接爬了起來。
小孩還以為這人害怕得想要逃跑,開心得“咯咯”笑了起來。
逃不走的,你們一個都逃不走……
可是小孩猜錯了。
沈冬青並不是要逃跑,他站了起來,直接把窗戶上的保險扣給打開了,推開了窗戶,然後直接一把抓住了這小孩。
小孩看起來年幼,但實際上已經經曆了無數次副本了,見過不知道多少驚慌失措的老師,可就是從來沒見過這麼猛的。
要知道之前膽子最大的也就是拿符咒驅趕而已,這個呢?這個直接上手抓了。
小孩一臉懵逼得被拎到了房間裡麵。
沈冬青眯了眯眼睛:“大晚上不好好睡覺,跑來深夜擾民?你知不知道這是不道德的行為!”
小孩:等等……
他明明是鬼怪啊,為什麼要被迫在這裡聽思想教育課?
對了,一定是因為他現在的樣子不夠凶惡,讓彆人誤會了!
隻是小孩還沒來得及露出可怕的一麵,就被沈冬青按在了腿上。
放心,沈冬青平時還是比較尊老愛幼的,不可能對一個小孩下太重的手,最多就是……把這小鬼按在腿上打屁-股而已。
啪!
沈冬青:“還敢不敢了?”
小孩:……
到底是哪裡不對啊!?
又是啪得一聲。
沈冬青:“下次還敢不敢深夜擾民了?”
小孩的嘴巴翕動了一下,隻能求饒:“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堂堂鬼中一霸,竟然被這樣羞-辱,氣的他當場哭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我知道錯了!”
沈冬青見他認錯態度誠懇,就意思意思教訓了一下:“以後早睡早起,努力學習,彆想這些有的沒的,才能夠長高變聰明知道嗎?”
小孩打了個嗝,提醒道:“可是我已經死了。”
沈冬青一拍床板:“難道死了就不能積極向努力長高變成一個厲害的大鬼嗎?你天天趴彆人窗戶有用嗎?除了擾民能做什麼?偷窺彆人睡覺嗎?”
“你不好好學習怎麼害人?做鬼要有格局,不能一輩子當一個隻知道趴牆角的小鬼。”
周聞彥半躺在床上,聽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
這又是偷偷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小孩認真想了一下,隻覺得豁然開朗,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同了。
“我知道了。”小孩板著臉說,“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沈冬青欣慰地點點頭。
沒辦法,看見這麼多不成器的後輩,他就忍不住想要教育一下。
小孩沒做成正事,還喝了一大碗心靈雞湯,一臉鬥誌昂揚地從窗戶裡麵爬了出去,看樣子是要回去宣傳一番。
周聞彥終於想起來了正事,喊住了小孩:“你是怎麼死的?”
小孩一愣,看向了他的人生導師。
沈冬青:“問你話呢。”
小孩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停頓了一下,“……就隻記得很痛苦。”
周聞彥屈指輕敲了一下床板。
這些小鬼都不記得是怎麼死的了,不能直接問出答案。
小孩見他們還有問題要問,連忙說:“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一覺睡醒就變成這樣了。”
A級副本就是這樣,大部分都不可以暴力通關,必須要解開謎題才行。
周聞彥思索了片刻,沒有問關鍵的問題,而是挑了一個簡單的:“海朵幼兒園裡總共有多少學生?”
小孩慢吞吞地說:“我數學不太好,大概五六十個吧。”
可教室裡麵隻有十來個學生。
那麼玩家們要找出其他幾十個學生的死因,看起來題目有些複雜。
周聞彥又問:“什麼是壞老師?”
小孩的臉色一變,變得猙獰了起來:“壞老師,壞老師就是不和我們玩的老師!”他的口中發出牙齒摩擦的“咯咯”聲,“你們也要當壞老師嗎?”
沈冬青皺眉:“你都多大了,怎麼就想著和老師玩?能不能上進一點?ABC會了嗎?加減乘除表背了嗎?”
這一個個靈魂質問,直接把小孩給問歇逼了。
他縮了縮腦袋,很想說不會,但想起剛剛被按著打屁-股的恐懼,一個字都不敢吭,隻能順著牆壁一路爬下去,溜了。
沈冬青哼了一聲:“這群熊孩子。”
怎麼當了鬼就不上進呢?這怎麼行,這樣下去鬼怪都沒有接班人了!
沈冬青憂心忡忡。
在這些副本裡見到的鬼一個比一個弱雞,上一個遊戲鬼垃圾回收再利用就不說了,至少做飯好吃,這邊更是連童工都用上了,真是喪儘天良!
遊戲表示很無辜。
不是鬼怪太弱雞,明明是你太能打了,遊戲都要哭了。
周聞彥突然說:“我有一個想法。”
沈冬青的思路被打斷了,扭頭看了過去:“什麼?”
周聞彥說:“我想和他們玩一場遊戲。”
遊戲從來不會出現無緣無故的設定。
這個和小朋友們的“遊戲”,肯定會有線索在其中。
沈冬青揉了揉眼睛:“我和你一起……”
周聞彥親親他的額頭:“睡吧。”
*
第二天一早。
催命般的鈴聲一響起來,玩家們就準時起床了。
不準時也不行,昨天晚上根本沒睡,窗外不知道趴了多少小鬼,能有誰敢睡著?他們一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的,顯得睡了一個好覺的沈冬青和周聞彥尤為突出。
金發女奇怪了:“你們昨天晚上沒遇到什麼事情嗎?”
沈冬青如實說:“教育了一個熊孩子。”
金發女:“哈?”
彆人都是撞見鬼怪了,你這裡遇到熊孩子?
金發女明顯不相信,隻是她也沒空深究,連忙跑去伺候小朋友了。
玩家們跟陀螺似得,一起床就一刻不停的去乾活,比上班還慘。
上班不乾活頂多是扣錢,這裡不乾活是要人命啊。
男學生掐著點送上來早飯,一人一碗粥加一個雞蛋算是打發了。
學生們吃飽了又開始鬨騰了,拉著老師說:“老師,來陪我玩呀。”
“老師,我好喜歡你,我想和你們玩。”
“老師,能陪我玩玩具嗎?”
一個個稚嫩的聲音疊加在一起,還擠在一個小教室裡麵,聽起來令人頭昏腦漲的。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讓玩家陪他們玩。
三位老師煩不勝煩,但鑒於長裙女的前例在這裡,他們也不敢答應,隻能哄著,好聲好氣地拒絕了。
同意了他們可是會死的,上一個同意了的人已經涼了,誰敢同意啊?這不是嫌命長嗎?
學生們可能昨天晚上商量好了,在被拒絕了以後對視了一眼,統一姿勢開始憋眼淚。
果果還得意地瞥了沈冬青一眼,你能塞一個人冰淇淋,還能塞在場所有人的嘴巴嗎?我就哭,我就哭!你能拿我們怎麼辦?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