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茫然地看著這幫老家夥一窩蜂的來了,又一窩蜂的走了,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地板和三道身影。
顧時一頓,抬頭看向留下來的這三個人。
分彆是窮奇、李閉嘴和饕餮。
窮奇和饕餮之所以留下,沒有跟著謝九思去會議廳,是因為他們從李閉嘴那兒聽到了謝九思的話。
既然謝九思十分篤定這天地不至於傾頹,那這事就不算什麼事了。
並且也不用急於去了解事情的起因經過,三界院裡嘴像喇叭的,又不是李閉嘴一個,早晚都能知道。
比起混沌的事情,他們三個都認為自己的事情更加重要。
顧時看著這個的組合,瞬間明白了。
他抬手扶了扶鴨舌帽,調整了一下位置免得擋住視線,然後抬頭看向了窮奇,露出了營業微笑:“預算表做好了?”
“我三天就做好了,但你第二天就跟著謝九思出去了。”窮奇眯起眼,表示自己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放過鴿子,“從未有人敢如此怠慢我。”
窮奇氣勢極盛,凶性泄露出一點來,都讓人仿佛置身骨山血海,怨魂哀嚎沸反盈天。
當他做出恐嚇的姿態時,足以讓修為稍弱的妖怪當場神魂俱裂。
但非常可惜,他麵對的是顧時。
顧時膽大包天,甚至十分穩健的點了點頭:“現在有了。”
饕餮嗤笑一聲。
李閉嘴在旁邊跟著陰陽怪氣的笑。
窮奇打量了一番對他的恐嚇絲毫不為所動的顧時,敲了敲桌麵:“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問得好!”顧時誇道。
您實在說笑了,但凡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我還會是現在這個叼樣?
不過這種事天知地知自己知就好,連自己原型都搞不明白的事情說出去可不就是個大笑話。
而且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處,萬一他是個什麼懷璧其罪的,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呢!
窮奇問:“你的答案呢?”
顧時露齒一笑:“我不告訴你。”
饕餮和李閉嘴直接笑出了聲。
顧時偏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又看向了窮奇:“不能陪您閒聊了,我可是正經打工人,不當薪水小偷的,預算表給我吧。”
窮奇覺得有點不爽。
能讓他不爽的存在基本上都死了。
但他又覺得顧時很有意思,不太想弄死他。
品一品顧時的妖氣,弱小得幾乎要感知不到,要說氣息,他渾身上下又都被燭陰的法印氣息所籠罩,單憑氣息感知,坐在這兒的幾乎就是另一個燭陰。
但就這小東西,竟然頂得住他的恫嚇,想來想去,既然不是修為強橫,那必然就是血脈強勢了。
最終窮奇斟酌片刻,還是決定放過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妖怪。
大不了他去跟謝九思打一架,逼問顧時的原型。
這小妖怪打打指不定就死了,但謝九思皮糙肉厚,而且……
窮奇的目光掃過顧時胸前。
在那裡,屬於燭陰的力量正源源不絕的向外吞吐著,將它所庇護的人層層疊疊的護在了宛如厚殼一般的禁製之下。
窮奇把自己打印出來的預算表交了出去。
謝九思竟然會這麼護著一個小妖怪,事情肯定不簡單,唯一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知道顧時的原型!
窮奇下了這個定論,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顧時的問題,看著顧時在他的預算表裡縫縫補補一大堆,最後他的申請額度比之他之前算的十萬硬是翻了一番。
窮奇覺得自己好像要被坑了:“這玩意兒錢越多越難申請吧?”
“二十萬不算多啊。”顧時翻了一下其他三個院子的賬目,“你可能對鐘山療養院的服務方向有點誤解。”
鐘山療養院,除了病理和養老這兩種療養方式所必須有的護理手段和醫療手段之外,其他的一切服務都是秉承著“高度自由”和“滿足您的一切需求”的理念來做的。
簡單的講,四個院子的服務規格不同,而在相對應的服務規格內,除了必要的療養手段之外,彆的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院裡都是會滿足到客戶的。
隻要你規格夠高,身體又允許的情況下,突然說自己要從鐘山出發前往北歐小鎮滑雪,院方也會以最快的速度滿足你的願望。
顧時解釋了一下:“你和饕餮,掛了倆療養院的名額,三界院對外宣稱是鐘山療養院規格最高的院落,一個月就得交十五萬,你們兩個加起來一次才花二十萬,比誇父好伺候多了。”
窮奇看著打印機裡正在打印的預算表,突然後悔自己沒再多整點花樣。
顧時給窮奇的預算表蓋上了自己的戳,裝進文件袋裡,塞給了療養院人事部總管李閉嘴:“你反正要下去,順手拿去給財務部就行。”
“哦哦好!”李閉嘴收好了文件袋。
窮奇想著去找謝九思打一架,乾脆的扭頭就走了,而李閉嘴也被饕餮拉著就要往外走。
李閉嘴一步三回頭,最後在踏出門的那一瞬間,回頭看向顧時,問:“顧時,你跟謝九思什麼關係啊?”
顧時抬手一壓帽簷,毫不猶豫:“絕交關係!”
李閉嘴:“?”
不對啊?
這跟謝九思說的可不一樣!
李閉嘴嘴比腦子快:“啊?你不是害羞嗎?”
“?”顧時不敢置信,他指了指自己,“害羞?我??誰說的???”
他的調子一聲比一聲高,氣勢洶洶的,饒是李閉嘴都縮了縮脖子,正要說話,就見顧時“嘭”地一聲捶了一下桌子,直接把辦公室的實木書桌拍掉了一個角。
“謝九思說的是不是!”
李閉嘴看看被拍掉的那個桌角,脖子一縮,嘴巴閉得緊緊的,安靜如雞的被看了會兒戲的饕餮拽走了。
顧時瞪著被帶上的門,可把他給氣壞了,一把摘了頭上的鴨舌帽,摸出抽屜裡的鏡子來,看了一眼少了一撮的頭毛,更氣了!
他重新戴上帽子,一轉頭,就看到了被他一巴掌削下去的桌角。
顧時一愣,反應過來,罵了句臟話,摸到器材室裡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木工膠水,灰溜溜的拎著膠開始糊起了辦公桌。
他給桌角糊著膠,餘光還看得到他歪歪戴著的鴨舌帽帽簷。
顧時越塗越氣,越塗越氣,他深深地呼吸著,把桌角懟穩了之後,氣得原地蹦了幾蹦。
“謝九思!給爺死!!!”
剛給一群惴惴不安的神魔放完了混沌罵街.mp4音頻的謝九思腳步一頓,差點還以為自己還在會議廳裡,忘記關掉音頻了。
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這個辦公室上掛的牌牌。
是顧時的辦公室沒錯。
謝九思狐疑的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有氣沒處撒的顧時正在辦公室裡猙獰凶狠的……蹦恰恰。
謝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