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剛剛明明還有人認識他呢,要真是什麼臭名昭著的壞蛋,左鄰右舍又怎麼會親切的跟他打招呼呢?
也不一定啊,說不定那個女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呢?
誰說帶著孩子的女人就一定是個好人了?
腦海中慢慢浮現出幾個人喝著酒打著麻將的情景……隻要是互相認識了,五分熟的朋友見了麵也大概都是會打招呼的吧!
所以有沒有相熟的人,和他打不打招呼,這兩者根本就不能證明他到底是不是一個壞人!
萬一他以前很好,但是現在突然見色起意了呢?
洛落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一股森冷的陰謀感也跟著爬上心頭,連帶著雙手雙腳都跟著發冷發抖起來。
隻是車子在不算平坦的石子路上顛簸著,讓人無法清晰的感覺到她的恐懼。
“大叔,我們現在是去外麵的路上嗎?”怎麼路越走越偏了?
洛落不敢說得太過直白,生怕男人突然撕破了臉,到時她的安全就更沒有保障了。
男人駕駛著車把,很輕易的拐過一個被倒滿垃圾和餿水的下水道,順便還吐了一口痰出去。
洛落愈發有些肯定這個大叔不是什麼好人,心裡又嫌惡又恐慌。
“丫頭你肯定不是這裡的人吧?”
“嗯?”洛落一驚,他怎麼知道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打小兒就住這兒,都四十幾年了,這一片兒我都熟。咱這胡同大得狠呢,還窄,凡是四個輪兒的通通都開不進來。”他背對著她,似乎是笑了,“你要想上馬路啊,就這條道兒最近。”
洛落的心又猛的落下來,原來大叔說的是這個意思啊,她差點給理解錯了。
被這麼一驚一乍的攪和了一下,她瞬間就沒了剛剛那些慌亂緊張的情緒。
再看前麵,車子再一次轉了個彎,路麵依然狹窄。
道路磕磕絆絆,但胡同的儘頭已經可以看見穿梭的車流和行人。
洛落心中一陣高興,轉瞬間卻又為自己剛剛的小人之心感到十分羞愧。
“丫頭。”大叔突然又開了口。
她立即應聲,“嗯?”語調都變得積極認真起來。
中年男人半側著頭看了她一眼,又回過頭去,“叔剛剛就想問你了,你這衣服後麵都是血,不是遇上什麼事兒了吧?”
洛落有些懵,難道這就是大叔非要親自載她上馬路的理由嗎?
大叔覺得她遇到了危險,需要幫助……
瞬間,洛落心下十分感動。
一路走來她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不算順利,卻也艱難。
有閔然那種要麼動手動腳,要麼就拿她當槍靶子的人;有寧時這種動不動就翻臉,用槍口指著她的人;也有鐘家那種捧高踩低,毫無親情可言的人……
他們所有人都身居高位,家學淵博,卻也都存著兩副麵孔。一副人前,一副人後,擅於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道貌岸然。
而現在這一刻,騎著老舊自行車的這個中年男人,他雖然穿得流裡流氣,行為粗魯放蕩,長相粗鄙難看,但卻願意對一個幾乎可以稱作是陌生人的小姑娘施以援手。
洛落想著,這樣的人即使他生活沒有那麼富足,眼界沒有那麼開闊,但無論如何,他的靈魂都是最飽滿的。
他的臉上沒有虛偽的麵具,他的心靈強大而乾淨。
“你要是真有難處你就跟叔說,叔肯定幫你,不行叔就把你送派出所去,咱讓警察保護著你,誰都不用怕哈。”
洛落這一次露出了有史以來最最真誠的笑容,“嗯,我知道的,三叔你放心吧。我沒事!”
“三叔?”男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剛剛聽見有人叫您三哥,我管您叫三叔,多貼切呀。”
男人哈哈笑了起來,點點頭,“多伶俐個丫頭,跟我姑娘一樣,就是嘴甜!”
原來三叔有個女兒。
車子在胡同出口穩穩停下,寬闊繁華的街道終於重新出現在洛落眼前。
洛落利落的蹦下了車,男人依然單腳支地扶著車子,兩人道彆。
“三叔,謝謝您!”
三叔擺擺手,“客氣啥?誰還沒點兒難處啥的?趕緊該乾嘛乾嘛去吧!”
“那也謝謝三叔!”洛落很真誠的,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隻是為自己,更是為了這世界上所有在落魄迷茫之時被幫助的過的人們。
這不隻是一種形式,更是人與人之間情感的演繹與傳遞。
“好孩子,趕緊走吧。”三叔揮揮手,騎著車子又原路返回了。
洛落依依不舍的看著他的背影,也跟著揮手。
不管三叔能不能看見,她都一直揮著手,直到三叔那有些拉風的背影消失在胡同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