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集句詩】 哪個小說家沒有馬甲呢……(1 / 2)

不管北宋的那幾位詞人有多崩潰, 各朝各代看熱鬨看得是相當愉快。而且正如葉昆池所料,百姓們才不管故事是真是假,好玩有趣就行,他們本來就想尋個樂子, 至於柳永到底是風流才子還是惡霸渣男, 誰在乎呢!

葉昆池最後那個蘇小妹的故事講到一半就沒了人影, 把眾人急得那叫一個抓心撓肺,其中最急切的讀者之一,莫過於天生愛看熱鬨的漢武帝劉徹,他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口中念念著蘇小妹的對子,絞儘腦汁地琢磨下聯。而他的麵前, 站著滿滿兩排被強行拉來的文武大臣。

左邊是文官,裡麵站著司馬相如和東方朔等人,他們拿著筆滿臉無奈,麵前還有黃門托著綿帛——應陛下的要求, 每個人都得根據蘇小妹的上聯給出一副對子, 看這陣仗, 他們倒不像是陪陛下的臣子, 倒更像是在陪秦觀的伴郎。

比起文官, 武將們明顯得空許多, 李廣和衛青袖手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劉徹在他們麵前走了一個又一個來回。

“朕實在忍不了了!”劉徹走完不知第幾個來回,猛地停下腳步,抬手就在麵前的方框中寫字:“朕現在就要看到下文!”

“使不得啊陛下!”李廣一個激靈,差點沒撲上去:“陛下,這天幕實在古怪。既有後世的宋真宗宋仁宗, 說不定還會有前朝的始皇帝、西楚霸王……若是驚動前人,那可就不妙了!”

劉徹撇了撇嘴,不以為意:“這又如何,朕還怕他們不成?朕為皇帝乃人心所向,百姓愛戴,朕何懼之?”

“陛下,李將軍的意思是,您彆引火上身,這馮夢龍與葉昆池口無遮攔,您若不出聲還好,萬一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而他們又恰好給您編排了緋聞野史……您也不想在祖宗麵前丟臉吧?”東方朔笑眯眯地接過話題,滿意地看到劉徹縮回了輸入彈幕的手指。

“可朕真的很想知道。”劉徹委屈巴巴地望著自己的臣子。

眾人紛紛偏頭回避劉徹目光,唯有老實人衛青一動不動。見陛下望向自己,他沉思半晌,試探道:“那……臣幫陛下問?”

“好好好!”劉徹眼睛一亮。

眾人趕緊摁住衛青的手臂。東方朔搖頭歎氣:“陛下,且等等罷,總有後世人會問的。”

……

正如東方朔所料,與劉徹一樣好奇的人不在少數。天幕上很快就布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式催更:

“求下句!”

“秦觀到底對了什麼?我一個朋友快咽氣了,葉昆池你彆讓他死不瞑目!”

“馮公快快公布答案,我已留下家訓,命令後世子孫必買你書以作報答,求你先告訴我洞房難的答案!”

“葉昆池你倒是繼續說下去啊,不然我派人暗殺你祖宗!”

“秦觀在嗎,可否告知下聯?你兩度應考均名落孫山,我這兒有大儒親筆的五經總結,隻要你告訴我下聯,我包你下次高中!”

……

諸天萬朝的催更話語很快布滿了天際,密密麻麻的彈幕如黑沙般遮天蔽日,令人歎為觀止。讀者們熱情不已,但北宋的“受害人們”卻無語凝噎。

「北宋·1037年·餘杭」

說好的迷弟突然變成黑粉,柳永有種被背刺的傷心。他沉默地望著天際,看著天上的各種內心淚流不止:為什麼所有人都在求馮夢龍公布答案,就沒人關心下我這個受害者嗎?

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柳永決定日後要向詩聖杜甫學習,多多作詞、多多寫文,將自己的生平全部寫進詩裡,最好再來個十篇八篇的自傳……若說紙稿容易遺失,那就乾脆刻個碑,對了,還得攢錢買塊墓地,要大、要豪華——決不能讓後世人誤會自己窮得沒錢下葬。

「北宋·1084年·江寧」

王安石和蘇軾正在執手相看淚眼。兩人沉湎在尷尬又悲憤的情緒中久久難以自拔。蘇東坡將臉深深埋在掌心,隻覺無臉見人:或許後世人不知,但隻要熟悉蘇軾的當世人大多能一眼看出,這蘇小妹啊,活脫脫就是性轉版的東坡自己。

而他的對麵,王安石也是悲憤異常、耿耿於懷。他在哀悼自己公正宰相形象的同時還在替可憐的兒子王雱憤憤不平。兒子被汙蔑“才疏學淺”,王安石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王安石一把抓住了蘇軾的肩膀:“我兒是我親手調教,哪裡比不得秦少遊?東坡,你小妹汙蔑我兒才疏學淺,你得給我個交代!”

“王公!我沒有小妹啊!”

蘇軾苦笑,指了指自己:“王公,難道你沒看出來,這蘇小妹就是我嗎?我到哪裡小妹就跟到哪兒,就連作詩的痕跡也與我詩風頗似……我和王公也也算是同病相憐,王公,你就彆往心裡去了。”

聞言,王安石眯眼思索了片刻,緩緩鬆開蘇軾的肩膀向後退去。蘇軾鬆了一口氣,正想重新找回剛才悲痛的情緒,卻不料王安石突然冷不丁地再次湊近:

“那如果是你嫁人,你選我兒還是少遊?”

蘇軾:……

「北宋·1084年·汴京」

“夫人!開開門!”秦觀挽著袖子屈指輕叩木扉,麵上淨是無奈。

屋裡悄無聲息,寂靜得像是無人在內,但秦觀可是親眼看著自己夫人進門的——那兩扇木門在自己麵前重重合攏,差點沒夾住秦觀的鼻尖。

真是無妄之災!秦觀搖頭歎氣。

他原本在書房中備考來年的秋試,而他賢惠的夫人徐文美就坐在一旁替他縫補鞋襪,時不時還會過來替他磨墨添茶,端的是一派舉案齊眉、歲月靜好。

天幕剛出現時,秦觀本想安心讀書、不予理會,倒是徐文美主動把他拉出了書房,將他摁在院中的石桌旁:“夫君看書多時,想必眼睛都疼了,何不趁此歇歇?我給夫君備下了糕點,夫君且在此候著,我去去就來。”

徐文美去了很久,直到天幕上出現柳永和馮夢龍時,她才端著一碟白玉粉糕回到院中。

擺在桌上的白玉粉糕疊成了如意山的模樣,精巧可愛,看上去就花了不少功夫。最讓秦觀感動的是,那碟粉糕竟然還微微冒著熱氣——他胃不好,吃不得冷食,也隻有他的夫人徐文美會關切這些小事,還特意花了這麼長時間為他熱糕點。

在葉昆池提到蘇小妹的“洞房難”前,他的夫人正用錦帕撚起一塊白玉糕,溫柔地遞到秦觀嘴邊:“夫君嘗嘗。”

秦觀甚是感動,不由低頭啟唇——

然後吃了個空。

秦觀迷茫抬頭,卻見剛才還柔情似水的夫人此時麵色鐵青,眉眼猙獰:“蘇小妹?!秦少遊,蘇小妹是誰,你把話說清楚!”

兩人一番拉扯,秦觀指天起誓,好說歹說總算證明了自己的清白。為了哄夫人展顏,秦觀連發數條彈幕:

【秦觀(1084):鄭重申明,本人秦觀與蘇小妹絕無私情!徐文美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與夫人猶金風玉露,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容汙蔑。】

【秦觀(1084):本人有詩文集《淮海集》自敘平生之事。諸位欲知少遊生平,請以《淮海集》為準,請勿輕信小說話本。】

……

見秦觀敢發彈幕對天下廣而告之,徐文美的麵色這才緩和了許多,把錦帕托著的糕點又往秦觀嘴邊送去,隻是這一次,她說的不再是柔情蜜意的“夫君嘗嘗”,而是冷冰冰的“吃,彆浪費了老娘的點心”。

秦觀委委屈屈地低頭,還沒完全張開嘴,就被徐文美粗暴地堵了一嘴的糕點。力道之大,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在泄憤……但秦觀哪裡敢問,低眉順眼地默默咀嚼。

“怎麼樣?”徐文美抖掉錦帕上的糕點碎末,斜著眼問。

秦觀努力咽下嘴裡的糕點,扯出一個討好的笑臉:“有點乾,想要夫人喂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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