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1 / 2)

Harry和Draco一起往前踏了幾步,後者捂著臉,打死都不想再看一眼,前者則靜靜地打量著地上的男人,然後覺得Draco不想看他是非常有道理的。

那是個顯得非常老態,卻十分像耗子的男人——他頭頂毛發稀疏,禿了一大片,麵色發黃發灰,恍如死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小的眼珠在裡麵轉來轉去,門牙也像耗子一樣突出並且發黃;他的雙手就好像他還是一隻耗子一樣,舉在胸前,腦袋顫抖地左搖右擺,臉上恐懼的表情一覽無餘。

他的衣服和Sirius一樣,灰塵撲撲,且破破爛爛,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但是如果說Sirius像是某部電影裡的古老亡靈或可怖的惡鬼,尚且有著某種勉強令人欣賞的藝術價值,那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個滑稽又令人生厭的俘虜,讓人恨不得彆開眼,去逃開他的卑躬屈膝。

Harry實在是沒想到,張秋隨口和他講過的‘相由心生’,居然在這裡得到了很好的應征——這個男人的內心就和一隻耗子一樣卑微又醜陋,而他的容貌居然和內心分毫不差,至少Harry是這麼覺得的。

“我,”在沉默了一會兒後,Harry在Sirius和Lupin的注視下,緩緩開口,謹慎地說,“我見過他——在報紙上。現在看起來,報紙上的信息和真相相差的太遠了。”

“彆開玩笑了!”Draco捂著鼻子防止自己吸進地上那男人由於變大而揚起的灰塵,緊皺眉頭,“如果Sirius·Bck是無辜的,那他為什麼要在阿茲卡班待上十年?!Bck家有相當雄厚的金加隆來為他打通關節,他完全不必要在炸完一條街後的第二天就被定罪!”

“沒有最終審判,你忘了嗎,Draco,”Harry對著地上的男人,悄悄把精神上的束縛鬆了一鬆,“這不符合程序。”

“不,這太符合程序了!”Sirius嘲諷地大喊,嗤笑一聲,“黑巫師貴族家庭,表麵上的保密人,再加上這叛徒做出的假象,以及黑魔王的倒台,一切都符合程序!毫無疑問,Sirius·Bck是個食死徒,他就該入獄。”說到這裡,他反而平靜了起來,“而我確實有罪,我一點也不後悔進阿茲卡班,那是我應得的。”

“那是不是證明你有罪我不知道,”Draco嘲諷地說,“那倒是能證明你的愚蠢!哈!為彆人蹲了十年阿茲卡班,你可真善良!”

“Draco。”Harry麵無表情地說,“巫師不給犯人用吐真劑嗎?”

“這是常識!你居然個Ravencw——那是違法的。”Draco翻了個白眼,“那玩意兒超過三滴就能讓人變成白癡。”說完還略帶惡意地看了地上那矮小的男人和自己所謂的表舅一眼,“我建議我們現在就去找教父要一瓶來,我知道他有很多吐真劑的存貨。”

“哦,那我們換一種方法,”聽到這個,Harry居然露出了一個冷笑,他從脖子上掏出那條Erik送他的項鏈,拎著鏈子搖晃幾下,蹲在彼得·Pettigrew麵前。

“不,彆靠近這個叛徒!”Sirius衝上前來,想要阻止Harry,卻被男孩冷漠的一眼看得停住了腳。

“你要……乾什麼?Harry?”Lupin聲音乾澀地問。

“麻瓜有種東西叫做催眠。”Harry晃了晃那條鏈子,謊話張口就來,“雖然我不怎麼精通……好歹是家學淵源。”

“哦得了吧,James可不是催眠大師!”Sirius暴躁地說,“Harry,離他遠一點——誰知道他會不會對你乾什麼!”

Draco大叫著想去拉Harry,瞪著他不可置信地說:“你是得了什麼毛病!你居然想用麻瓜的方式來對付一個巫師!”

“他逃不了。而且我說的是我爸爸,現在的爸爸,不是我父親。”Harry平靜地說。

Sirius頓時說不出話來。臉也憋得通紅。

Harry衝著Pettigrew假意晃蕩幾下鏈子,不過這隻是做了個樣子,隨後Harry就在腦袋裡強硬地對他發出指示,命令他必須回答真話。

不過話說回來,這似乎也沒什麼意義——該看到的,Harry早就在搜尋的時候看到了。就算隻有情緒,罪犯畏罪潛逃和無辜者逃離殺人犯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你是那個背叛了我父母的人嗎?”他輕聲問道。

“是……是,是我,是我,我,我是保密人。”

Pettigrew的嘴唇僵硬地開合幾下,聲音細而尖銳“是我背叛了他們……”

“我知道了。”Harry點點頭。

隨後他敲敲地板,水分子立刻聽從了他的吩咐,快速凝結出了泛白卻半透明的巨大瓶子,一座小門開著,大小正好一個人進去。

Harry施了一個漂浮咒,刷的一下就把地上的彼得·Pettigrew丟了進去,那小門立馬就被補全了,而那男人在Harry放鬆了對他的控製後,也立刻嚎叫著跳個不停——那瓶子連底部都是密不透風的冰,人若是躺在上麵,連臉都會被凍僵,皮肉也會被凍結在上麵,更彆提那就是個低溫大冰室。

“不,不不,Harry,Harry,孩子,你不可以這樣!放放放,放我,我走!梅林,我要死了,我會死的!Harry,Harry,好孩子,James,對,James會饒恕我的,Harry,放我走……”

Sirius聽到這句話,差點沒跳進去直接給他個阿瓦達索命!他梗著脖子,眼裡血絲滿布,烏黑的眼珠充滿憤恨與殺意:“你!怎麼有臉——去跟Harry求饒?!——你怎麼有臉提James!!你這齷齪該死的膽小鬼!你不配提James!”

Lupin則憂慮地看向Harry——但是男孩神色平淡,就好像沒聽到一樣。

“Sirius!Remus!!!”Pettigrew在裡麵哭著求饒,聲音聽起來可憐極了,“我的老朋友,幫幫我!關在這裡麵我會死的!我會——我會死的!!”

“哦得了,那你就去死!——梅林,他連聲音都像隻耗子!”Draco受不了那難聽的求饒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一係列事情弄得麻木掉了,他膽子也大了起來。所以他在Sirius再次怒吼之前對著瓶子喊了這麼一句話,隨後看著這個瓶子麵色複雜:“……well,太好了,下次Weasley再膽敢冒犯我,你必須也得把他關進去吃吃苦頭——但是你到底施了什麼魔法?!”

“聽著,如果你膽敢逃跑,”Harry不理會Draco,勾勾手指在瓶子頂端——那個離Pettigrew足以有兩米高的頂端——開了個小洞,拿著魔杖抵著自己的喉嚨,用擴音咒讓聲音可以清晰地傳進去,嚴厲地道,“我下次就做個火焰籠子——你會知道後果的。而你是逃不過我的眼睛的,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Draco渾身一哆嗦,閉嘴了。

Harry·Xavier,一個個老好人,和事老,一個中立寬容的Ravencw,一個總能溫和有禮地和彆人說話,老被叫錯了姓氏也不見生氣,默默贏得了不少不同學院學生的好感的人,一個徹頭徹尾單純著的人,這是Draco一直所認為的。但是這個可怕的Harry·Xavier?Draco自認從未見過,不由得暗罵見鬼,同時在心裡默默第N次咒罵著分院帽。

——這該死的破帽子,它就管這種人叫Ravencw?

這明明就是條毒蛇,看,現在還嘶嘶地吐著響呢!

“然後,”在震驚了兩個成年人後,Harry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告訴我當年是怎麼一回事,”他停頓了一下,“不準有隱瞞,不然我向上帝發誓我有辦法知道!”

“見鬼,你是巫師,你跟上帝發誓做什麼!”Draco忍不住糾正道。

“……Draco。”Harry麵無表情地道。

Draco隻好再次一臉不平地閉嘴了。

“還有,我不喜歡他的名字,”Harry繼續表達自己的意願,輕聲道:“能不能在敘述時換個稱呼?”

Peter這個名字,對Harry來說是特彆的,因為它屬於那個速行者,那個自取代號是快銀的青年,那個Harry認識了不到一天,卻已經關係非常好的朋友。

“……可以,”Sirius抽動著嘴角,對著男孩好半天才說,“我們叫他……”

“蟲尾巴。”Lupin接口道。

Harry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

…………

一切都和Harry所查到的資料差不多,除了在最關鍵的部分有所差彆以外。

Sirius·Bck當年如此提議——臨時把保密人指定為不起眼的蟲尾巴,這樣所有人都隻會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誰也不會相當蟲尾巴才是保密人。

但是顯然黑魔王比他更高一籌——而蟲尾巴也不是什麼忠貞的朋友,慘劇因此而起,Harry就此變成了孤兒。

如果不是這是切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Harry還以為自己在聽什麼類似於《伊索寓言》之類的東西。這故事聽上去催人淚下,節奏稱得上跌宕起伏,如果排演成話劇,Harry能肯定話劇院會人滿為患。

——前提是,這不是自己父母的故事。

Harry·Erik·Xavier,一個直至上個月為止,生活都算得上美滿,充實,又平凡的少年,聽著這種故事,覺得自己神奇的在頃刻間變成了苦情男主角……的少年版。至少沉重的身世和莫名其妙的名聲就這樣一下子壓了上來。

現在他還得知——原來那個廣為人知的事情居然還另有隱情。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真想回家抓著爸爸的衣領哭上一哭:他的父母居然真的是死於這麼一個至關重要卻本不該有變化的細節。

而且……他的父母,真的是被朋友所背叛才會死於敵人手下的。

Harry打從內心覺得,命運弄人也不過如此了。

“……我在十一歲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在斟酌了許久後,Harry慢悠悠地做出了這樣的發言。

“不,怎麼可能!”Sirius深呼吸一口氣,對他說,“他們愛你,Harry,他們——他們是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所以我說是十一歲以前。”Harry毫不留情地打斷道,“我十一歲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是個巫師。但是這沒關係,你不需要激動……可能在你們眼裡,我在英國巫師界失蹤了十年,你們在意這個對不對?可對我來說,這真的沒關係。”

他看著那個隻要看著自己,臉上就仿佛寫上了‘我有罪’這句話的阿茲卡班逃犯,難以言喻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因為我有很好的家庭……我是說,愛我的家人,和我誌趣相投的朋友,我的生活非常富足,我也不覺得自己是巫師有什麼特彆的……總之,我什麼也不缺,所以,你,Bck先生,和Remus,對,Remus,請彆問我是為什麼知道的,你們不需要覺得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他伸出腳,對著那個大冰瓶子踢了一腳,然後因為腳上傳來疼痛甩了甩腳。他然後聳肩,輕描淡寫地道:“如果說真的有對不起我的人,那就是他。為什麼我們不坐下來談談?這家夥跑不了。”

……

這是一幅很神奇的場景。

壁爐裡爐火燒的旺盛極了,柴火劈啪作響,令鬆木的味道蔓延在空氣裡。

Draco裹著一張令他嫌惡無比的金紅色毛毯,哆嗦著等Harry揮舞著魔杖把一盤疊的厚厚的烤羊肉飄到這邊來。

“你去廚房偷食物了?”Remus·Lupin坐在兩個男孩的左邊,聲音平穩,表情淡然。

“要是餓著了我的外甥,”Sirius嘲諷地笑笑,“我那高貴冷豔的姐姐會跳起來掐死我。”

Harry不說話,隻是又指揮著各種調料和醬汁在肉上塗抹著,令它聞起來更加美味,最後讓一把銀刀把肉片成一塊塊的,拿起旁邊不知哪兒來的叉子叉上一塊,遞給剛才就在吵吵胃餓痛了的Draco。

養尊處優的Slytherin實在是餓狠了——所以他接過叉子就狠狠地一口咬下,而Harry也很禮貌地問兩個大人:“你們要來一些嗎?”

“謝謝,Harry,不過不需要——你吃過晚飯了嗎?你最好也來一點,這些足夠你和Draco分食。”Lupin溫和地說。

“我現在比較想殺了那個齷齪的叛徒,”Sirius很不想這麼做,臉上卻非常冷硬地強調,“如果你不殺了他,誰知道他要去哪裡投奔他的主子!”

那邊的大瓶子發出了極其慘烈的嚎叫聲:“”

“不準高聲,Sirius!”Lupin警告地對他說,“我們說好了,坐下來好好談談,而不是把問題不清不楚地推到最後!”

“你不能殺了他。”Harry平和中肯地說,“殺了他什麼用都沒有。”

“對,殺了他,殺人犯還是殺人犯,死掉的英雄也還是英雄,”Draco吞下肉,嘲笑道,“梅林啊,Gryffindor都這麼‘偉大’嗎?”

Sirius剛想開口,被Lupin製止了:“他們說得對,Sirius,你現在殺了蟲尾巴一點用也沒有,”他看著這老朋友,傷感又無奈地長長歎出一口氣,“你需要被釋放出來。”

“我不管那些,”Sirius乾脆又暴躁地說道,“我要他死!!”

“但是那——”Lupin差點又被氣出火氣來。

“有人已經盯上了Harry,”Sirius加重語氣道,“如果蟲尾巴也逃脫了阿茲卡班,Harry就會更危險!他比誰都了解Hogwarts!記得嗎!”

“那就申請給他個一忘皆空!”Remus也提高了聲音,“這不是問題,Sirius!”

啪的一聲,兩個人轉過頭去,先是看到了金發男孩翻白眼的表情,接著就看到了黑發男孩啪在桌子上的一本紅封皮的書,標題是白色的,寫著《巫師法典——五十年以來所變革的所有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