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披馬甲的日子(二十一)(1 / 2)

“你對時間旅行有什麼了解?”

在正式開始之前,Draco鄭重地問。

Harry敲了三下地板,哭笑不得地問:“且不說我們都在這兒了,我父母——James和Lily現在都還在隔壁的Gryffindor裡睡著呢,還是學生寢室,你說呢?”

“你是個Ravencw,給我點不是廢話的發言。”Draco順手用叉子叉起一顆新鮮的草莓塞到他嘴裡,“吃掉它,說點有用的。”

“實際上研究這個會被神盾局找麻煩的……”Harry吞下草莓後似模似樣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用手捧著下巴思考了一下,他畢竟已經被時間旅行這麼了這麼久,有用的發言還是有的。

“很糟糕。”他把自己之前想過的問題說出來,“非常糟糕。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該做點什麼,還是不該做什麼——我明明在已知的時間段,卻麵臨很多很多未知,這不僅僅是因為我還是個什麼過去故事都不知道的人,還因為世界總是瞬息萬變。人類對於世界的探究並不算太徹底,時間旅行一點也不安全,我說不清楚我們的旅行是跨越了時間,還是空間,還是兩者皆有,而蝴蝶效應是我最怕的東西,我想,如果我想回家,就最好不要對任何人說出未來。”

Draco花了三秒鐘把‘蝴蝶效應’這個詞從腦袋裡撈了出來,所幸他這幾個月惡補了很多科學知識,還沒把這個詞的意思忘掉。

“對,你不能說。”簡單理解了Harry的意思後,Draco板著張臉,刷的一下展開那份文件,“我不知道麻瓜們怎麼做到時間旅行,但,實際上,作為巫師,我們也不能隨便說出未來——看,這上麵有相關條例,一旦你違規,魔法契約會讓你吃相應程度的苦頭!而這甚至不是人為修訂的條款,而是傳說裡巫師們都要遵守的法則。”

“但是我沒聽說過這種事情,”Harry有點困惑,“我沒在Ravencw聽說過這種說法,而且為什麼是傳說?”

“……時間旅行者往往來無影去無蹤,神秘事務司的人也沒有爛大街,”Draco無語地望著他,“你指望去哪兒聽說和確認?這就像你用時間轉換器時決不能和過去的自己對視一樣,誰管它確立不確立?等你親身試驗時,說不定就去見梅林了!”

聽上去是恨不講道理的東西。Harry腹誹著。雖然這法則的存在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這屬於自然規律和法則呢,還是有巫師在一開始就下了極其強大的魔法?我是說,就像是家養小精靈的奴性的那種魔法?”Harry試圖理清這種法則屬於哪一邊。

“不知道。”Draco篤定地說,用叉子敲擊著盤子強調,“反正就是不行——據說,你就是不能讓過去的自己和未來的自己相見,也不能明確地告訴過去的人未來會發生的事情。至少作為巫師,我們要遵循這些法則,而且這個東西,”他晃了晃Felton留下的文件,表情扭曲了半秒,“上麵地通過魔法誓約,約束,或者說禁止了我們在任務期間的一切劇透行為——介於我們是共享一份契約進行時間旅行的,我是契約者,你是執行者,我們都得注意這一點,契約才不會管是誰企圖違背上麵的條例。”

“額,嗯……這個,聽起來它和我們所有人一樣,也覺得劇透可恥。”Harry苦哈哈地開了個玩笑道,“好啦,那告訴我,Draco,有件事情我想先知道——這個契約到底怎麼來的?它寫著你的名字,是你簽的?魔法契約應該是征求了當事人意願才能簽下的吧?”

雖然這裡隻有文件和文件,但是想也知道,隻靠文字和法律是做不成所有事情的,一定有魔法契約在其中發揮作用,不然的話,Harry也不會猝不及防地被丟到了這麼遙遠的過去,那個魔法完全是在按時發動,不征求使用者的意見,而且不知怎麼的,把他和Draco搞混了——雖然對此,Harry是慶幸的。

“很遺憾,”Draco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就好像吃錯了什麼東西,“這玩意雖然——本質上來說,和我簽下差不多——但是這見鬼的玩意當然不是我簽下來的,是Felton留下來的東西,和他的‘遺產’一起留給我了。Slytherin從不會主動給自己添這類把控不住的麻煩,除非這麻煩能換來——巨大的——而且是自身急需要的利益。”

他含混著解釋了一下契約的問題,等說到‘巨大的利益’,他盯著這文件和那個櫃子,詭異地沉默了下來,深呼吸一口氣又歎氣。

“……?”

Harry不知道這沉默如何而來,倒是知道Draco對Felton的態度一直很複雜;對Harry自己來說,他很用心地教導Harry,從各種方麵給予他指導,在許多事情上幫了Harry一把,甚至可以說救了他的命,而從不要求回報。但,另一方麵,他對Draco一直稱不上溫柔和寬容,一直像是攥著鞭子鞭策他,對他冷言冷語,嘲諷交加。

不過,現在想來,比起Draco,他對Harry的態度往往又是疏離的,不明顯的那種疏離。

比起普通學生,他在魔法上儘心教導了Harry,更是為了在關鍵時刻救了Harry的性命,獻出了自己的珍藏。可從開羅,他就好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Harry都沒辦法找到他說句謝謝。

比起Harry,Draco才是那個走近了他的人,一直到現在,Harry對Felton這個人依舊半知半解,除開好學生和合格老師該有的交流,以及那個奇怪的,恍如夢中的摩金夫人服裝店裡的交流,他們之間幾乎再沒有什麼學習以外的交涉了。

Draco在一陣許久的沉默後,對Harry問道:

“你對Felton的印象……嗯哼?”

這話說得難免心不甘情不願的感覺,可這問題如果不問出口,Draco也覺得彆扭——他既希望Harry對Felton隻有普通的印象,甚至希望他沒什麼印象,就好像這個人沒有出現過,可Felton做的事情如果無人記得,他又覺得這未免太過悲哀。

“Felton教授?”雖然最後句尾是一句嗯哼,但是Harry很好地領會了意圖,“你問我對他的印象嗎?”

“當然。”Draco把文件一扔,在Harry麵前,提及另一個自己令他心情煩躁,但是他努力讓自己忍耐,“怎麼樣?”

我是挺不高興主動告訴他的。Draco在心裡對自己撇嘴。但這不代表我不告訴他了,我發過誓,我要告訴他的。

Harry仔細想了一下。

如果要給Felton這個人打上一個總結印象,那Harry會說,他很像Snape,又不太像Snape。

不過,比起Snape,Felton並不經常在措辭上虛情假意——或者說,他挑刺挑的還是比較講一丁點理的,就算訓斥學生(這個人一般是Draco),那也比較克製。但比起在這方麵隨心所欲的Snape,Felton又克製過頭了。

他似乎有意識地把一個真實的,詳儘的自己藏起來了,除開針對Draco這一點,他不讓人看出他對於其他人和其他事物的喜惡。

——他甚至極少在Harry,這個自己‘偏愛’的學生麵前展露自己的情緒。而他不知為何,很了解Harry的一切,包括他的變種人身份,他的能力,他的家庭,但是Harry就是——算不上不了解他,一旦指導結束,他就經常讓Harry離開,把Draco留下來苦練更多的東西。

一開始,Harry看著他為難Draco,會覺得他難免如Snape一樣,情緒多變,對不喜愛的學生冷淡無情;而在許多學生對於他真麵目的好奇,努力和他搭話時,他也絕不搭理,下課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自己的房間。那個下課時離去的背影和滾動的黑鬥篷沒有Snape那麼恐怖,卻很淡漠,冰冷,仿佛一個永不回頭的鬼魂。還有後麵,他帶著Draco來到了開羅,這算是帶著學生出入險境,不太像是一個老師的作為,可除此之外,他本人的所作所為卻無一不是在幫忙,且十分有力,這又令人摸不清他的目的。

Harry本能地覺得,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不太感知得到這位教授的心,但那裡麵可能像冬天的黑湖,冰層厚重又冰冷,而除了Draco,誰也無法觸及到冰層以下。

……奇怪的是,細細想來,這份冰冷也許麵向了各種人,甚至可以說是所有人,但它的寒冷也絕沒有傷到過Harry。

它可能拒絕了Harry走近或者下潛,可就算Harry試著伸手,這份冰冷也會變得稍微……溫暖一點?比方說,那次禁林的課程,Felton把毛茸茸的獨角獸幼崽放在他一個人的懷裡,讓他被所有人豔羨,後來,又一路上牽著他的手掌心,以免他再崴一次腳,或者摔一跤,語氣比起對Draco的訓斥來說簡直溫和極了。

但是反過來想想,這好像有些不對勁——現在看來,Felton也過於‘偏愛’了,那個態度,就好像在有限的接觸裡,Harry的身心會變得很脆弱似的。

而這些溫暖發揮完光和熱後,Felton並不留下令人感激的時間,反而馬上抽身離去。

“……嗯。”

Harry這麼托著下巴,沉思許久,心情複雜。他隻好一點點地按照順序說出了自己的感受:“這個……他是我們這一邊的,是個好人,幫了我們很多事情,這絕對沒錯,然後就是,他是個很好的教授,教會了我們很多課外的知識,讓我們開小灶,加時訓練……但是我完全不清楚他的目的,Draco,他消失很久了,他走的時候隻有你知道,甚至不讓我說一聲謝謝。”

“我覺得……他是想讓我倆好好的。”Harry雙手一攤,“但是我想不通的是,Draco,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如此重視我們兩個人?而不是彆人?”

爸爸愛他,是因為他們是父親和孩子;Sirius和Remus愛他,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是他們最好的朋友,同時Sirius是自己的教父;Peter和Wanda還有Nina愛他,是因為他們是感情要好的兄弟姐妹。

這些人跟Harry都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在情感比血緣更深厚的情況下,一切合情合理。

“……還有,可能是我的錯覺,但是他對我的那種態度,”Harry說出自己有點不確定的一點,“額,Felton教授是不是覺得我……比較需要人保護?或者很容易受傷?他似乎很注意彆用很差的態度來傷害我。”

Draco聽到這個發言,倒是為Harry這突飛猛進的情商而震驚。

“————你居然感覺到了!”他嚷嚷道,“我還以為你隻是覺得誰都是好人呢!”

Harry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聽著,他當然認得我們。”Draco托著自己的下巴,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瞪著眼睛,認真地,但是又神色繃緊地看著對麵,就好像對麵站了一個Felton一樣,“他——我——他——”他一時間找不到一個開頭的句子,眉頭緊皺,“他——認得另一個你。”

說完,他就立刻閉嘴,屏住呼吸等待Harry的反應。

“…………另一個我?”

Harry花了好幾秒去試圖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一開始,他想的是‘有誰冒充了我’,但是想一想,Draco不會把那樣的假冒貨叫做Harry,也就是說,那個‘我’,是真的‘我’。

他不遲鈍,聯係一下他們的處境,以及那些文件,這句話馬上變得好理解起來了。那看似不可思議,可當你本身也不太正常的時候,這種不可思議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且,這種可能令很多事情也說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就、像我現在認識兩個我爸爸那樣嗎?”

Harry喃喃地說,覺得自己不知道該擺出一張什麼表情了,“那我——我——他——”

他也和Draco一樣,陡然語言失衡。舌頭在這一刻像是最僵硬的東西,愣是無法翹起來發音。

“……沒錯。”說到這裡,Draco發現自己一直浮躁的心態居然詭異地平靜了下來,“他一直戴著鬥篷就是因為他不能取下兜帽……雖然時間會改變人的樣子,但他的模樣會讓其他人一下子就認出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