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披馬甲的日子(二十八)(1 / 2)

老師在講課時精神抖擻,唾沫橫飛,學生在下麵瞌睡連連,聊得熱火朝天……一般來說,您可以儘情地在大學找到這種人,這種情景,運氣好的話,您甚至可以找到啤酒與零食,或者親嘴兒的情侶,反正老師們不是年紀大到老眼昏花,就是年輕到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這種放肆的場景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也就是說,Hogwarts裡,全是因為這門課是萬惡的曆史課——這門課長期以來就被人詬病許久,從課程本身的實用性到教這門課的老師,所以這門課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因此,當一個貪婪的妖精提出這種建議,開了頭,另一群妖精自然跟著讚同他,於是他們為了搶奪那些寶物而聚集起來,宣稱那些流落在古來家族裡的珍寶為他們所有,他們的祖先隻是‘租借’給巫師……”

Binns(賓斯)教授用一種極具有催眠的聲線和節奏講述著‘妖精叛變’的部分,他悠悠哉哉,仿佛夢遊般在教室前麵‘踱步’(沒有腿的那種),全然不管下麵已經有人發出了甜美細微的鼾聲——畢竟,三年級以後,課程增多,論文加長,總有人想要在這門課上把休息時間找補回來。

比如JamesPotter,一個偉大的,有史以來最棒的找球手,正當他雙臂擱在在桌子上,閉著眼睛,差點要把腦袋磕在羊皮紙上時,他正在恍惚間夢見自己的好媽媽端來了一個很大的、他最喜歡的那種藍莓派,派皮烤的酥酥的,裡麵的果醬餡兒熱烘烘,酸甜可口,他的口水馬上就要流下來了……這夢是如此的美好,也沒有論文和魁地奇訓練,所以當他biu的一下,被弄醒的時候,他差點跳起來大喊‘是哪個混球偷走了我的的派!’。

“James!嗨?你進入梅林的夢鄉了嗎?醒醒,就一下,James!”

“Remus,也許我們不該打擾他……James最近是挺累的,他需要在老Binns的課上補足精神……”

“不,相信我,Peter,有些事情不早點做就來不及了。”

James不得不在這種雙重奏的打擾下睜開眼睛,像隻在白天出來的吸血鬼一樣滿眼血絲的爬起來,瞪著自己的兩個好哥們。

“到底是什麼事情需要你們搶走我的藍莓派?”他頗有怨念地說,順便拿袖子擦掉自己嘴邊的口水,等他的視線終於清晰到可以分辨清楚二重奏的‘樂手’是盧平和蟲尾巴,頓時清醒了一點,因為一般來說,這兩個朋友比較貼心,是不會打擾他在老Binns的課上補交的,除非他下節課有論文要交上去而他的進度隻是在羊皮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那補眠就會變成大抄特抄。

“什麼藍莓派?”蟲尾巴一頭霧水。

盧平卻很習慣於這種狀態:“不,Potter夫人沒有寄給你藍莓派——清醒點,James。”

“所以,到底是怎麼啦?”他打了個嗬欠,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是老Binns要提起下課了還是外麵下金加隆了,月亮臉?”

他望了眼老Binns,然後發現有哪裡不對——不,他不是說Binns教授有哪裡不對,而是他乍一看發現了不對。

“Sirius去了哪裡?”他愣愣地說,“我閉上眼睛前他還在這兒不是?”

“那已經是半小時以前的事情了,”盧平很無奈地把書包放在課桌上擋了一下,小聲說,“他說他要去上個廁所,就這麼偷偷順走了你包裡的隱形衣,但——他就沒回來過。”

按理說,學生想要去上個廁所,無非就是和教授報備一下,但是老Binns的耳朵不太靈光,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變成鬼魂治不了老眼昏花,總之,十次和他說話,八次會聽不見,大聲喊你要去上廁所又很丟人;最後學生們發現,直接溜出去還比較省力,反正老Binns基本上發現不了你跑了。

但是問題又發生了——當Slytherin在那邊虎視眈眈時,Gryffindor想要偷溜總是很難的,最麻煩的一刻就是你溜到半路被你的死對頭大喊一聲‘教授,有人要逃課’而抓包……

James的隱形衣就很方便了,他們大可以不被發現地溜走,反正老Binns記憶不好,誰說得準他批準過沒有?全Hogwarts都知道老Binns不會記得。

總之,隻要其他教授沒有抓到現行,或者被老Binns當場扣分,那這就不叫逃課,而James他們幾個也是靠這個逃過無數次這節課了。

“你覺得他會去哪裡?”盧平說,“他會不會又……”

蟲尾巴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不會是又想去惹那個……那個格林……”

“都說了人家的名字不叫黑魔王啦,一個箱子無法決定一切,你到底在怕什麼,”James把自己的眼鏡戴上,擺了擺手,哭笑不得,“小弗朗西斯不是請假回家好幾天了?Sirius總不至於又溜到人家的寢室去吧?他和我發過誓,不再冒犯小弗朗西斯的個人**的!”

“你也說了不再借他隱形衣,會把它鎖好的!”盧平說。

“是啊,但是你看,今天我們不是有需求嗎?”James暗示了一下他們心血來潮的惡作劇計劃,說著,他還多加了幾句:“而且!我之前和Sirius說,嘿哥們,人家小學弟挺好的,還教了我好用的魔咒討好Lily,他比鼻涕精友好一百倍,我們真的不能再沒臉麵見人家,大腳板還說我說得對呢!”

盧平噢了好長一聲,感覺到有些心累。儘管James和Sirius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在‘常識’和‘邏輯’、‘冷靜’上,他足夠壓倒他們兩個人,因此,他深深地知道,有些事兒是不能靠嘴巴說說的。

他張大了嘴,一副‘你無可救藥了’的表情:“James,James——你怎麼能在這事兒上信他!”他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知道Sirius在這件事上多執著吧!”

想到現在還是曆史課,盧平看了看周圍,尤其是對麵那堆Slytherin裡,那個埋頭記筆記的Snape。他不禁壓低了聲音:“你知道他其實可希望和他弟弟關係變得好一些了,卻還是嘴硬,不願意主動去找Regulus,但是他現在居然主動和Regulus好好說話,隻為了打聽消息——”

“說不定你這個順序反了呢,大腳板說不定隻是想和Regulus多說幾句話,但是找不到話題。”James是個頂頂樂觀的人,他願意把一切都往好裡想,比如說,Lily瞪他一眼,他能看作‘Lily在偷看我’,此刻他也抱著同樣的樂觀心理,覺得大腳板應該沒這麼,嗯,沒這麼不屈不撓,一邊從包裡掏出一個從霍格莫德買回來的小玩意一邊為哥們辯解,“這就是你的不對了,Remus,Sirius和我說過,他是真的想和小弗朗西斯搞好關係,以及,小弗朗西斯都不在學校,他能乾什麼?”

“——以及,如果你有注意的話,”盧平有時候覺得,James的腦袋是該蕩一蕩了,James不傻,絕對不傻,真的,隻是有時候會進點水,“你的‘小弗朗西斯’今天已經坐在長桌上吃午飯了,我好像看見他了。”

“不可能!我怎麼不知道!”James說,“而且如果真的是那樣,大腳板說不定早就飛過去了!你覺得我們的朋友有這麼老實?”

“噢得了,你知道他多沉得住氣,”盧平深諳這幾個朋友的特性,也不是第一天認識Sirius了,“他能為了埋伏Snape,整整兩個小時蹲在草叢裡等他走過,你這麼偏向小弗朗西斯,他完全可以為了不引起你的注意力,暫時按捺下自己的行為,再趁我們不注意跑走——如果我沒記錯,三年級的Slytherin這時候可沒課啊。”

和Snape鬥智鬥勇了三年,Slytherin的課表,劫盜組四人都能倒著背了。

“——等下,你說的是大腳板還是逃竄的黑巫師?!”

他這麼一說,James悚然一驚,眉毛都要飛到發際線裡去了,手上那個會吧嗒吧嗒在桌子上跳舞的胡桃夾子巧克力糖被他掰斷了一條腿,發出了慘烈的叫聲:

“嗷——————”

老Binns還不至於聾到這個地步,他馬上朝著Gryffindor的方向看了過去——而這代表全教室的人都聽見了,於是大半個教室的人都望向了那裡,還帶著一些不滿,你懂的,睡夢中被驚醒的不滿。

James動作迅速極了,他趕緊把那個胡桃夾子的頭掰了下來,塞進了嘴裡嚼碎了它,切斷了聲音來源,然後就打著哈哈:“沒事,教授,沒事,是Peter,他不小心踩了我一腳,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

“對,我不小心踩了他一腳,對不起教授,我們不是故意的!”蟲尾巴立刻說。

老Binns勉強點了點頭,繼續開始聽上去很漫長,其實真的很漫長的講課。

…………

其實這一次,盧平還真的冤枉了他,因為Sirius剛開始溜出去完全不是為了弗朗西斯·巴沙特,他一開始也沒注意到他,他和James都沒有細心的狼人那麼敏銳的,可以越過一個不太成功的忽略咒的感知,而且他還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來自家裡的信。

一開始Sirius並沒有當回事,要知道,自從他進了Gryffindor,他母親時不時就要送來吼叫信一般的日常問候,指責他在Hogwarts的表現如何的有失體統,丟人現眼,以發泄那些在貴婦茶會上收到的若有若無的嘲諷和奚落之意;而他父親也一次也沒有放棄教訓他的機會,他要求Sirius多和Slytherin裡那些‘有著高貴姓氏’的人來往,並要求他‘聽從他弟弟的建議’,少和Potter‘鬼混’……無非就是這樣的鬼話,Sirius在家裡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一般來說,這樣的信件,瞥見一兩行內容,他就能扔在一旁。

他要怎麼做,交什麼樣的朋友,不需要彆人來乾涉,就算那是他那對腦袋鏽了的父母也一樣!

但是這一次,一拆開Bck家那個黑色暗紋信封,Sirius才看上一兩行,就發現不對頭——他母親一般都用咆哮一般的話語來開頭,比如,‘我已經不指望你能知曉如何才能維持作為一個Bck的體麵’,而不是‘許久沒有收到你的回信,不知你在學校裡過的是否順利’!

Sirius知道這種戲碼——當你要開始達到一個目的,你必須緩緩而行,而不是奢望一蹴而就,特彆是對象不是你能一個魔咒解決的那種的時候,這是計劃,又不是搶劫,要知道,如何體麵地謀劃也是一個資深純血應所要學習的東西,純血們甚至認為,那樣是優雅的,是更有教養的。

當然了,叫Sirius來說,那隻是‘如何體麵地不要臉’。

匆匆一掃,Sirius居然還看到了‘你的朋友Potter’這行字眼,眼皮跳了跳——

——梅林的襪子,這肯定有什麼陰謀!

他當機立斷把信件塞進書包,又給家裡的貓頭鷹喂了點東西讓它離開,就馬上不動聲色地繼續和James一起大口享用午餐,而一到老Binns的課,一看James昏昏欲睡,他就在心裡說了聲抱歉,假裝去廁所,摸走了隱形衣一路狂奔,一個人在圖書館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思考這封信的含義。

Sirius難得靜下心來,看完了這封來自家裡的信,再次確認了有什麼很反常。

這封信的字跡是他的母親,他不會認錯,這一次,她難得沒有大喊大叫,數落Sirius的種種不對,反而在字裡行間勉強透露了一種認可,對於他和James做朋友的認可——他們好像終於被人打開了腦子,疏通了堵塞的地方,覺得和Potter這樣一個古老體麵的姓氏結交還不錯(Sirius看到這裡嗤笑了一聲),並且說,他們也覺得過去對於Sirius和James這份友誼的指責有些片麵,認為他們可以做一些深入的了解,以更好地認識Sirius的朋友。

順便一說,他母親當然也沒有放過數落他:

‘連Potter都比你懂得禮貌,’Bck夫人在信裡寫道,‘你為什麼就不能給你的弟弟和他的朋友一份該有的尊重?’

同時她也毫不避諱地表示,假如Sirius當真要做個關愛兄弟的人,Bck家多的是法子,身為Bck家的長子應該有更加委婉的方式結交與打探人,而這件事他就不要再胡來了,他的叔父會負責打探這件事的,他們當然要看看這個巴沙特是不是值得結交之人,介於Regulus對他多有讚賞,他們可能會考慮邀請他來參加家裡在假期的宴會,地點正是光榮的Bck老宅,假如這個人出身果真高貴,可以結交,Bck家正可當他的引薦人,如果他心懷鬼胎,那正好,一個孩子總不會毫無破綻。

“‘而假如你願意,’”Sirius輕輕念著,信件後麵,有Sirius的父親這麼加了一句話,“‘邀請Potter家來參加宴會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親戚之間當然需要頻繁的交往,你也在彆人的家庭裡暑假頻繁打擾許多了——如果你要讓我們了解到友誼當真如此珍貴,就更應該學會如何讓兩個家族合作共進,結下更深厚的情誼,而不是用大喊大叫來證明’。哈!”

他像是看到一個笑話一般哈了一聲。

“說的就好像我有個姐妹能嫁給James一樣,”他嘲諷地把信丟到一邊,“就好像真的有人能試著了解一下似的。”

曾經,Sirius以為他的小弟弟是唯一一個可以理解他和James之間的友誼的人,但是他錯了,Regulus越來越像他們的媽媽,對這份友誼除了冷淡就是厭惡。事實上,四年了,所有的Slytherin卻還都是這樣的,他們既覺得他和James他們是一幫子狐朋狗友,又覺得這樣的Sirius荒謬到可笑,這份友誼同樣也是一樣。

他們既覺得Sirius是個跳出了圈子的叛徒,又覺得這樣的叛徒和Potter做朋友是一件很值得數落的事情,是一件很特殊的事情。

Sirius不禁想到了弗朗西斯·巴沙特,這位令他的好奇心泛濫無比的轉學生也許是從未聽說過學院與姓氏之間的糾葛,對待Sirius和James的態度再正常不過了,就算是Sirius,也覺得這位小學弟去James那裡告他的狀是個有趣的做法,並不令人覺得討厭。

“……微妙的小家夥。”留著半長黑發,靠在圖書館窗沿上的英俊少年嘀咕了一聲,咬著羽毛筆,透過玻璃窗,看著那些上飛行課的豆丁們,感覺心情好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