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披馬甲的日子(五十二)(1 / 2)

Evans家的午餐往往在十二點半開始,有些晚,但不是太晚,足夠所有人輕鬆地度過上午和準備午餐的時間,再悠閒地坐在鋪著漂亮桌布的桌子旁。

而像是今天這樣陽光很好的日子,他們會把餐廳的窗簾全都拉開,好讓這裡光線充足,即使不開燈也足夠亮亮堂堂。

在以往,Petunia並不願意把窗簾都拉開:Lily喜歡讓家裡充滿陽光,她的父母也喜歡,Lily每次回家,都會坐在桌子邊不停地說著她在學校裡的古怪故事,那些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就好像她的附屬品,會令她看起來更加……漂亮。而即使心裡再不舒服,Petunia也得承認,Lily本來就是很漂亮的,即使‘女巫’這個詞代表了再多的古怪和不幸,她也總是看上去最討人喜歡的那個。

她的美就像一朵盛放的紅玫瑰,那麼的……亮麗,令Petunia不願意去直視。她甚至和父母說過,這樣吃飯太亮了,她不喜歡;又或者根本不去和Lily交談,也不去看她,逃避著去直視她的臉,這就導致了她甚至不怎麼愛在吃飯時和父母交流——她的父母總是會和Lily交流的,他們對魔法世界充滿了興趣。

對此,Petunia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也許父母會因為Lily更加漂亮可愛而對巫師抱有好的想法,但是她絕不會受到迷惑。她也不屑於去了解巫師,不屑於去了解巫師們的世界,因為她覺得就跟她認識的巫師們一樣,一群巫師必然是一群古怪的人,他們視不正常為正常,和社會上的一切都脫節,這樣的人聚在一起隻會更加古怪罷了。

——直到幾個小時後以前,她還是這樣想的,而現在,她一邊幫忙端來盤子,一邊情不自禁地朝著那個陽光最好的位置望去。

Lily把最好的位置讓給了那個男孩,好讓男孩享受最好的陽光。

即使Petunia早已從第一眼的震驚裡恢複過來,但在她放下盤子,裝作不經意地抬頭一瞥時,她仍然會為客人的美貌而震撼。那男孩就坐在那裡,那頭柔軟、稍微卷起的金發比起太陽來也毫不遜色;他有著一般的歐洲人更白的膚色,那張側對著她的臉頰在日光下像是透光的蛋白石,幾乎沒有一點瑕疵,但奇怪的是,那並不冰冷,隻會顯得他的嘴唇潤紅又柔軟;他的五官線條不太像Petunia英國人或者美國人,有些深邃又帶著圓滑,形成一種特殊的美感,它們組合得異常和諧,就好像一副精美而冰冷的寶石首飾,美麗得甚至令人望而生畏。

而就好像是為了襯托他的相貌一般,他就像Petunia見過的那些上流人士一樣,穿著看起來造價昂貴的襯衫和很正式的西裝,皮鞋鋥亮;他的袖扣是金閃閃的兩朵玫瑰,胸口有著一枚造型彆致得不像樣的祖母綠胸針……都是Petunia沒見過的好東西,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彆的昂貴到花哨的飾物了,這反而更加凸顯了他本人的美貌,而不是那些炫耀性的裝飾。

他的美貌比任何珠寶都要耀眼。Petunia想。

但是奇怪的是,在Petunia的印象裡,這樣一個長相稱得上高貴,資產和身份也一定很高貴的人,應該極不好相處才對,但是這個她妹妹結交到的男孩,卻偏偏笑眼彎彎,嘴角翹起,他說起話來也好像春天的風一樣溫和,不像是那些私立學校的男孩們,那些男孩們自持身份,總是看似禮貌,其實語氣裡帶著輕蔑和疏遠……

這個男孩不一樣。他在對Petunia說話的時候,Petunia覺得即使對方是個巫師,也毫無看不起她的意思,因為即使她難以抑製地表現出對那些……不正常現象的恐懼,他依舊是很尊重她的,甚至立刻去掉了那些魔法,並向她道歉,並不因此而輕視她。他是很誠懇地在與她說話,想要令她感到舒心而不是尷尬或者不快的。

這簡直不像是一個巫師了。Petunia如此想。這個男孩身上沒有一丁點讓人覺得不快的地方,他就像一個普通的,出身貴族家庭的男孩,而且是個連Petunia都挑不出問題,挪不開眼睛的美男子!她從未想象過巫師會是這樣子的!

即使學校裡的朋友們總是會因為男生們高大、健壯、看上去很有氣勢而青睞於他們,又或者沉醉於某些男生考究的衣著和舉止措辭,但Petunia認為這隻是因為她們沒有見過真正完美的人。

而在打開門的前一秒,Petunia更是如此堅信的——沒有人是完美的,即使是Lily也不能。

——直到她打開了門。

想到這兒,Petunia不禁將視線向下轉移,盯著自己手上的鏈子看。想到Lily並沒有收到差不多的首飾作為禮物,不用作為順帶的想法令她心裡的好感更是如潮水般暴漲。

誰能對一個識趣又帶來漂亮小禮物的客人也心生厭惡呢?更何況他一點也不古怪!

…………

拋開Petunia的小心思不提,餐桌上的氣氛其實非常活躍。

就如同任何一個慈愛的母親和女主人那樣,Evans夫人不斷地給年輕的客人更多的食物,致力於讓他的餐盤堆得滿滿的,連湯品也被吹得溫熱適宜才端上來。她甚至還親自站起來,為男孩撕開了表皮烤得金黃酥脆的蜂蜜烤雞——她戴著一次性的手套,把雞腿雞翅和雞胸脯都一一分開再給客人端過去,以免看上去舉止優雅卻不夠有力的男孩對著一整隻雞不知如何下手;Evans先生則是致力於和男孩談話,為此他連刀叉都沒動幾下。

在客廳裡的一番交談使他發現,男孩雖然如同一個外國貴族一般,但他並不高傲,講話的時候也不會措辭生澀或者語氣高傲,他的口音很標準,說起話來的態度甚至可以說是謙遜的。很多連Lily都不知道的巫師秘事,詢問他是可以得到很詳細的答案的,這讓Evans先生情不自禁地就多問了很多問題。

“這麼說在上Hogwarts之前,”Evans先生說,“還沒有到年紀的小巫師們都無法學習魔法,是嗎?就我們的經驗來說,Lily似乎並沒有什麼學習上落後的困難,你之前在哪裡上學,弗朗西斯?”

“理論上,這樣說是沒錯的,”Harry從善如流地說,“大部分的巫師隻有十一歲才能夠獲得自己的第一根魔杖,但是對於父母甚至整個家族都是巫師的孩子來說,想要借用父母親族的魔杖或者提前學習也並不困難。”他一邊說,一邊將叉子暫時放下來,好和外祖父說話,“嗯,在去年的聖誕節之前,我一直在家裡,通過接受家人的教導和看書來學習魔咒、魔藥和一些彆的課程,因為我但是後來,一位值得敬重的長輩認為我應該去學校,”

雖然說的時候難免會有心虛——Harry不擅長說謊,特彆是對那些對自己友善的人——但是出發前他就預料過這個問題,早就能自然地把這番說辭說出來了。

“什麼課程?”Evans先生的叉子在盤子裡劃拉幾下,他完全顧不上吃飯,好奇極了,“會和學校裡有什麼不同嗎?”

“那比較有針對性,”Harry回憶著和Draco一起編造出的‘童年生活’,“曆史悠久的巫師家族會為後代的未來發展做些準備,我們成年後總會進入相應的圈子社交,除開魔法,我們對相應的個人修養也有著嚴格的要求,嗯,就好比說,我至少被要求學習了三門以上的語言,以及一門樂器,對魔咒的學習也會精深很多——”說到這裡,他轉向Lily開玩笑道,“我剛來Hogwarts的時候,好像還被人說過沒有口音之類的。”

Lily皺了皺鼻子:“噢,討厭的的Potter和Bck,彆理他們,他們總喜歡以貶低彆人為樂。”

“James倒是沒這麼說過,他前幾天還來看我呢,”Harry趕緊辯解了這麼一句,但馬上,他就覺得腰上被人戳了一下,這是他和Draco說好的警告示意,“嗯,我們不說他們了。”

“我聽說純血們都要學很多門語言,”Lily送了一勺燴飯進嘴裡,也好奇地說,“弗朗西斯,你英語那麼好,德語又是你的母語,還有什麼語言是你會的?”

“嗯,我的法語不是特彆好,但是也還算可以,至少我能聽得懂,”Harry說,“另外,出於對魔咒的研究,我一直在研習拉丁語——我覺得高年級的課程應該提到過,我們學習的咒語大多是拉丁語係的,課外研習拉丁語對改良魔咒很有幫助。”

“Lily說你們通常不能在假期使用魔法,”Evans先生說,“但是剛才你好像用了魔法……就是放大盒子的那一下。”他還學著Harry那樣,用手指在盤子上轉了幾圈,“然後一下子,那個盒子就變大了。我想知道,這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事實上,魔法部監視的對象隻有魔杖,”Harry耐心地解釋,將手上的叉子叉起一根意大利麵,轉了幾圈,“我們的魔杖在成年之前,都會有一種叫做蹤絲的東西附著在上麵,而假如在假期用了魔杖施展魔法,魔法部就會通過蹤絲檢測到,就像這樣。”

他扯了扯意大利麵的一頭,又抖了抖:“就像這樣,即使隔著距離,但是一邊在動,整根麵條都會跟著顫動,另一邊不可能沒有感覺。”

“但是如果你不用魔杖施展魔法,”Lily有些驚訝地說,“他們就不會發現了?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真的嗎?但是既然在假期施展魔法甚至嚴重到會被開除,他們怎麼會漏掉這個?”

“如果魔法部監測每一個小巫師的魔法,”Harry耐心地說明其中的邏輯,“他們就忙不過來了。巫師家庭的孩子尚且可以追溯,但普通人生出巫師的幾率也並不是那麼少的,魔法部的效率和技術還不足以監測每一個家庭。嗯,Lily,我想你小時候也能不用魔杖施展魔法?”

“她能讓花按照自己的心意開放。”

餐桌上的所有人一齊看向那個突然出聲的方向,而被注視的Petunia不安地在椅子上動了動,匆匆地掃視了Harry一眼,知道自己不接著往下說不行了。

“她小時候喜歡把花放在手心裡,”Petunia乾巴巴地說,並緊繃著表情,Harry看得出她十分緊張,但也在努力裝作並不緊張,“她甚至不用使用另一隻手去碰它,它就自己一開一合地隨意變化了,就好像它不是……自然生長的花一樣。她經常那樣玩。”

Lily有點驚喜地衝姐姐笑笑——她還以為Petunia不會記得這些,或者壓根不願意想起呢,因為她姐姐一向厭惡魔法。

“沒錯,就像是這樣,”Harry很敏銳地在Petunia說完後就衝她笑笑,肯定地說,“在入學以前,我們誰也沒有魔杖,學不會控製自己的魔力,這種情況其實隨機性很強,能向Lily這樣隨心控製的也是少數,要是每一個孩子都為此被魔法部找麻煩,他們所需要的人手就不可想象了,更何況,巫師的出生是完全不被控製的,我們目前隻知道,父母是巫師的孩子也是巫師的幾率會很大,但他們生出普通人的幾率也不會完全沒有的——就好像我父親。”

刺啦一聲,是椅子在較為光滑的地板上拖動的聲音。這聲音其實不太大,但是Harry的耳朵比起一般人更加敏銳,他很容易注意到那是Petunia發出的聲音。

他剛才就注意到了,他姨媽似乎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談的人——她端來紅茶和茶點,坐在那兒聽他們說話,但是她極少發表自己的意見,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是關心她的,卻對她的態度習以為常。而從魔法咖啡機(簡稱)的事情上來看,她對魔法和巫師的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麼喜愛。

從Harry進門以來,他便在觀察: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不出他的意料,熱情,樸實卻又也看得出很好的素質。他們思想開放,且深愛著自己的孩子,經濟條件也比較好,任何一個人看到這樣的家庭,都會知道,Lily的熱情,活潑與自信從何而來;但是他姨媽,這個叫Petunia的姑娘,卻讓Harry想起他爸爸的一些學生:當爸爸去到他們的家做家訪考察,會發現他們的父母家庭雖然良好,但他們本人在一些時候渾然不像上的一員,他們很多時候都被從家庭關係裡割裂開來,家人之間的聯係與活動和他們完全無關似的。

如果是獨生子女,情況會好一些,那些父母想念他們唯一的孩子,會圍著孩子噓寒問暖;但如果這個變種人學生有著普通的兄弟姐妹(這也是很普遍的情況),那情況就可能不太樂觀。

而到現在,Harry就發現,雖然Lily才是家裡那個一年有大半的時間在讀寄宿學校的人,但神奇的是,Petunia成為了那個從整張桌子上割裂的人。也許不是所有時候,但至少這種現象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