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段千鈺來找仙鹿,當然不是單純想和它吃醋而已。

見仙鹿一副聽懂了卻想逃避問題不給予反應的模樣,段千鈺又道:“你說,仙殿裡對你前仆後繼,各種討好的人那麼多,你為何就隻看上了阿卿?”

仙鹿淡定地咀嚼著口中的果子,將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心裡想著那肯定啊,仙殿裡那些人哪能比得過恩公半分?

段千鈺沉默了片刻,又說:“我怎麼覺著,你這小祖宗喜歡阿卿多過喜歡我這個主子呢?當年你是怎麼發現我的?越把你養著,我越覺得你不似是能做出如此乖巧地守著我的事情的鹿。”

仙鹿又抖了抖耳朵,不怎麼高興地抬起其中一隻前蹄在地上跺了跺,似乎覺得段千鈺這番話是在毀壞它聲譽。

段千鈺卻是突然笑了一聲,從石頭上起身走到它身邊後跟好兄弟似的一把拉住它脖子。

仙鹿被他這麼一錘差點噎住,還沒來得及發小脾氣,就聽見段千鈺陰寒的聲音在它耳邊響起:“讓我猜猜,是阿卿把你帶到我身邊的。”

仙鹿的小耳朵不抖了,還在歡快擺動的尾巴也直直立住了,全身僵硬得仿佛是一座石雕。

它通人性,被養到這麼大也能夠聽懂人說的話,葉雲卿交代的事情它也都記得。它隻是有些納悶,明明什麼也沒讓段千鈺知道,他是怎麼猜到的?

今日的段千鈺在它眼裡看著有些怪異,嚴格來說情緒似乎不太對勁。

他用著半威脅的語氣說完那句話後就靠在它身上,久久沒有動作,那讓人感到有些不適的威壓隱隱約約,似是有些低沉,連帶著它整隻鹿也不太好受。

它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段千鈺了,有那也是非常久遠之前的事。

大概是在它剛被帶回仙殿沒多久的時候,它眼睜睜看著自家主子性格仿佛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有很長一段時間也沒見他笑過。那會兒他情緒特彆不穩定,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還是隻小鹿的它念叨著什麼。

哦,是了,他好像是一直在念著一個人。他說的所有事情皆與那人有關,好像特彆在乎對方。

仙鹿初始除了救了它的葉雲卿之外,其實對其他人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哪怕段千鈺也是因為它受到葉雲卿囑托,所以才繼續會跟在他身邊。

段千鈺當時極為痛苦的模樣終究還是讓它一隻小小鹿動了惻隱之心,偶然發現自己脖子處的鈴鐺對他還能起到情緒安撫的作用後,每次他難過時,它就會動用葉雲卿送它的鈴鐺,平複段千鈺崩潰邊緣的沉鬱。

如今見段千鈺情緒似乎又有一些起伏,它想了想,便又甩了甩頭,讓自己身上的鈴鐺蕩出了一陣療愈的鈴音。完事了,它忽然反應過來,想說段千鈺那陣子一直念叨的,不就是恩公的名字嗎?

段千鈺輕歎了口氣,倒也沒有和沉默的仙鹿置氣。

畢竟它若是不想沉默,也說不出半句話來。他這趟,不過是想試探試探這小祖宗的態度罷了。

不能說完全沒收獲。他知道小祖宗聽得懂他所說的任何話,也將它方才短暫的僵硬儘數察覺,更加確認了心裡的猜想。

看來,他在雪山的時候,可能發生過更多的事。

不得不承認,仙鹿鈴鐺的聲音,每一次都對段千鈺十分見效。他心中壓抑的情緒確實鬆了不少,在仙鹿毛茸茸的背上靠了一會兒,才將目光移到它脖子那個會發光的琉璃鈴鐺上。

這東西仙鹿從小就帶著,因為他一直覺得那是它的機緣,而他作為仙殿的人還不至於要去覬覦一隻仙獸身上的法寶,加上他並沒有去窺探彆人私有物的習慣,便從來沒有仔細去看過。

大概是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情緒再次困擾著他,在又一次聽見這溫柔的鈴音後,他突然對仙鹿身上的鈴鐺有了點興趣。

“不跟你搶。”段千鈺知道仙鹿特彆看重這個鈴鐺,伸手觸碰時還特意給它說了一聲。不過仙鹿見到他碰,也隻是不甚在意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像對待仙殿其他人那樣對他。

這一點段千鈺還挺欣慰,再次心裡感歎沒白養這位小祖宗。

要知道這家夥脾氣硬得很,也不知跟了誰,隻要是它看不順眼的人,哪怕上手的是仙君它也敢踹。

通體剔透的鈴鐺躺在他掌心,暖暖的溫度隨著不斷散發出的淺白色柔光滲入血骨。鈴音啟動時亮起的銀白色華光映入他眼底,照亮了他眸中的一片星辰。

段千鈺隻隨意打量了幾眼,正要鬆手時,卻又無意見到了那藏於流光之下,極其微小的一抹黑點。他心道可能是一直都沒有為仙鹿保養過這法物,或許沾染了一些汙穢之物,便分出幾縷神識探入,想著替它清理一番。

隻是他意識方觸碰到那一處,瞳孔忽然震動。

黑點是一個落款。

字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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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見不到月亮的晚上,葉雲卿走在昏暗的長廊上,周身還帶著一股濕寒之氣,顯然剛從外麵歸來。

他手裡捧著一束冰藍色的花,花蕊還亮著淺淺螢光,將他冷硬的麵龐映出一絲絲的柔和。

葉雲卿趁著段千鈺還未回來出了一趟門,跑到附近一座無人的小仙峰上摘來了這一堆鮮花。是顧楠風告訴他這種花在仙峰上百年才盛開一次,製成糕餅味道會非常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