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1 / 2)

“一直都是這樣?”林若軒呆滯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

聽張有德的意思,季如雪經常被關地窖悔過?一個堂堂四皇子,被太監打罵虐待不說,還被關地窖悔過?

他狠狠瞪著張有德,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們簡直胡來!”

張有德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督,督主,怎麼了?”

“嗬。”林若軒乾巴巴地扯了扯嘴角,簡直懶得搭理這老太監,他如今隻想著一個問題,季如雪會怎麼想?

從季如雪的角度來看,自己先把他吊著打了一頓,然後試圖猥褻他,在被拒絕之後,假惺惺地為他接骨療傷,最後把他扔進地窖……這簡直就是精神控製最常用的手段——“抽一鞭子,給一顆糖,再抽一鞭子”!

林若軒默默咽了口唾沫,後背隱隱發涼,耳邊回蕩著兩個字——淩、遲!

不不不,還不是慌亂的時候。

他畢竟是個見慣生死的醫生,深深吸了口氣,立刻便鎮定下來:“關了多久了?”

張有德戰戰兢兢道:“昨天督主您一走,老奴就讓人把殿下拖過去了,當時他還昏迷著……”

林若軒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厲聲道:“快帶我過去!”

再這樣胡鬨下去,以後你們這群冷宮裡的太監,全都會被押到菜市口淩遲!原著就是這樣寫的!

“愣著乾啥,還不帶我過去!你腦袋不想要了嗎?!”

“是是是,督主饒命,督主饒命,老奴這就帶您過去……”張有德嚇得厲害,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拖著又矮又胖的身軀,跌跌撞撞地在前麵引路,帶著林若軒往地窖去了。

……

紫禁城的每一座宮院,都有一處存放冰塊的地窖,以便於夏日消暑,這種存放冰塊的地窖,大都位於數丈深的地底下,又靜,又黑,又冷。

季如雪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身上隻著了一件單薄的內衫,麵無表情地望著前方那片虛無的黑暗。

身上的鞭傷雖然塗了藥,但還是有種火辣辣的感覺,左小腿骨折的地方更是錐心刺骨,或許餓得太久了,胃也刀割般地疼痛,更不用說地窖裡那種幾乎滲入骨頭縫的寒意。

但這一切,他並不在乎。

他很能忍耐,從小就是。

在冷宮的這些年,他早就習慣了太監們的冷嘲熱諷,習慣了發黴發臭的剩飯剩菜,習慣了又薄又硬的臟褥子,習慣了冬天裂口的紅腫凍瘡,習慣了夏天蒸籠般的酷熱……他知道,自己是個克母的災星,隻能默默忍受這一切。

雖然擁有同一個父親,但他和那些尊貴的皇兄們,是不同的。

他曾經以為,這樣的日子,他可以一直忍受下去,可是父皇卻派來了那條閹狗,要好好“管教”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不過是在尚書房的窗外,偷聽了一會兒講學,太子便揪著他的頭發,把他按在地上,還讓下人端來裝滿屎尿的便盆,想將他的臉按進屎尿裡……他自然反抗了,那些屎尿潑了太子一身,還驚動了講學的老師,太子卻惱羞成怒,反咬一口,說他“目無兄長,心存歹毒”……

父皇來了,他也努力辯解了。

可那個身著明黃龍袍的男人,那位大淵朝至高無上的皇帝,自己所謂的“父親”,卻根本聽不進去一個字,他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仿佛看著一隻惡心的臭蟲,看著一團腐臭的垃圾,連目光都不願意多停留一瞬。

在太子得意的眼光中,他挨了二十杖,痛得幾乎暈過去。

他趴在冰冷堅硬的水磨青磚上,身下是溫熱粘稠的鮮血,聽見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淡聲道:“林若軒,替朕好好管教管教這個孽子。”

一個低啞柔軟的聲音回答:“是,陛下,奴婢一定儘心儘力。”

林若軒……好熟悉的名字。

太監們嘰嘰喳喳的八卦中,曾經無數次地提起這個人。

在那些傳說中,林若軒是當今皇帝養的一條瘋狗,司禮監秉筆太監,兼任東廠督主,他陰柔漂亮,心腸歹毒,六親不認,氣焰滔天,連內閣首輔都不放在眼裡。

更讓太監們津津樂道的是,林若軒雖然是個閹人,但卻非常喜歡玩弄十幾歲的男孩,經常流連京城著名的小倌館,每次他在小倌館過夜,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被淩虐至死的小男孩屍體,偷偷從後門運出來。

而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讓林若軒這條變態閹狗,好好“管教”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同樣身為大淵朝的皇子,他活得連狗都不如,還要忍受這樣的羞辱?

一開始,那閹狗大約還有所顧忌,並不敢做得太過分,隻用細細的鞭子,還有燃燒的線香,慢慢折磨自己。這樣過了好幾個月,父皇一直沒有任何反應,那閹狗便越發過分,這幾天竟然開始撫摸自己,昨天甚至拿出了那種淫藥,想要……

太惡心了。

季如雪緩緩閉上眼睛,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勉強忍住了作嘔的感覺。

那閹狗細長的手指,在自己皮膚上緩緩摩挲,如同毒蛇一般,冰冷、細膩、柔滑……那種惡心的觸感,仿佛還停留在他的皮膚上。

昨天隻差一點點,他就能要了那條閹狗的命,當時屋子裡隻有他們兩個人,角落裡點著線香,床邊放著一柄鋒利的銀剪子,還有一大瓶烈酒。

看到那柄剪子和烈酒的時候,幾乎瞬間,他便想好了一切,他要殺了這條閹狗,再用烈酒和線香把屋子點了,這樣就可以毀屍滅跡,推說是意外火災……成功的希望很大。

結果因為餓得太久,身上又有傷,那閹狗死命捏著自己的斷腿,自己居然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地窖裡,左小腿的骨頭已經接好了,鞭傷和燙傷也都處理過了,他雖然不懂醫術,但也看得出來,處理得非常妥帖認真。

所以,林若軒在他昏迷之後,給他接骨療傷,最後又把他關進地窖裡……如此費心費力的“恩威並施”,難不成指望自己像條被馴服的狗一樣,覥著臉求他,任由他淫辱?

季如雪閉上眼睛,輕輕摩挲著小腿上的夾板,低笑了一聲。

這閹狗死不足惜。

不,不止這條閹狗,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他那幾位金枝玉葉的皇兄……他們一個一個,全都該死。

他要像捏死一隻隻小蟲子一樣,慢慢地,緩緩地,將他們一個個弄死,他要將他們的血肉一片片剮下來,他要緊緊盯著他們的眼睛,靜靜欣賞他們的憤怒、恐懼、哀求、絕望,那一定是非常愉快的事情。

為了這一天,他必須忍耐,必須蟄伏。

……

林若軒剛剛走進地窖,便感覺到一股濃重的寒氣,迎麵撲來。

“督主,這,這邊。”張有德戰戰兢兢地舉著油燈在前麵引路,林若軒根本等不及他,大步走在前麵,匆匆忙忙地四下掃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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