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把那張薄薄的紙,悄悄放進了衣襟裡麵,最緊貼胸口的位置。
他按著那張薄薄的信紙,忍不住輕輕閉上了眼睛,其實今天見了蕭圖南之後,他一直有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可是此時此刻,那種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已經全然煙消雲散,隻覺得一顆心輕飄飄的,軟綿綿的,仿佛做夢一般。
季如雪閉了一會兒眼睛,才把銅盒放回了暗格,此時此刻,他忽然有種極其強烈的衝動,他要馬上見到林若軒。
他必須確定一些什麼。
……
林若軒舀了一瓢熱水,慢慢澆在肩膀上,心裡還有些發愁。
蕭圖南的性格,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樣,自己本來還以為,他會因為過去那些狗血糾葛,從而儘量減少和自己的接觸,就像情侶分手之後,大都不能做朋友一樣……
可是,這位寧遠王的心胸好像非常豁達,頗有一種要和自己說清楚,然後大家還做好朋友的感覺。
還有那個神他媽的“老地方”,到底是什麼“老地方”?
他正胡思亂想著,浴房的門忽然“吱呀”一聲輕響,被推開了。
季如雪站在浴房門口,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你……你還沒洗完。”
“你怎麼進來了?”林若軒嚇了一大跳,趕緊背過身去。
其實他本來無所謂的,畢竟他在北方念的大學,浴室裡一堆裸男嘻嘻哈哈,可這具身體是個假太監,在這種禮教森嚴的封建社會,這可是砍頭的大罪!
季如雪站著不動。
林若軒低聲道:“還不趕緊出去。”
季如雪沒吭聲,過了片刻,林若軒聽見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那小子居然走了過來,輕輕給自己捏著肩膀,討好一般。
林若軒呆了呆,還想說些什麼,可那修長的手指極為有力,幾下就讓人覺得有種酸軟的感覺。
“唔……”林若軒被捏得舒服,一時間忘了趕人,但也儘量蜷著雙腿,再加上水麵白霧繚繞,倒也不容易露餡兒。
“先生,舒服嗎?”季如雪低聲道。
“左邊再用點兒力。”林若軒閉著眼睛,放鬆身體,享受著這奢侈無比的皇家按摩。
“這樣可以嗎?”
“嘶,輕點兒……”
過了好一會兒,水都有些涼了,林若軒才睜開眼睛,有種渾身舒暢的感覺:“殿下,可以了,我要穿衣了。”
“嗯。”季如雪應了一聲,但還是直挺挺地站著,沒有什麼回避的動作。
林若軒以為他沒聽懂,隻好明說:“殿下,你背過身去。嗯……我是殘缺之人,不想汙了殿下的眼睛。”
季如雪頓了頓,聽話地背過身去。
林若軒飛快穿好了衣裳,看著季如雪還老老實實地背對著自己,一副又乖又聽話的樣子,他想著這孩子累了一天,還給自己按摩,便道:“我讓下人把水換了,你也泡一泡吧,我也給你按按。”
季如雪轉過身來,伸手試了試水:“還挺熱的,不用換了。”
“呃,我覺得有點涼了……”林若軒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季如雪已經開始脫衣裳了,他隻好訕訕地閉了嘴。
因為林瓦兒那堆破事兒,林若軒一直儘量避免和季如雪裸裎相對,免得季如雪胡思亂想,可此時此刻,季如雪脫衣服的動作,卻讓林若軒有種十分古怪的感覺。
這小子脫得很慢,可又不像害羞,反而有點像……故意展示?
“先生在想什麼?”季如雪輕聲道。
“沒什麼。”林若軒乾巴巴道。
他覺得自己肯定想多了,季如雪又不是脫衣舞郎,怎麼會故意展示……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竭力把目光瞟向旁邊,可是季如雪杵在那裡,又高又結實,還白得晃眼,餘光根本避不開。
這小子的身材確實很好,雖然稍微還有一點點單薄,但肩寬腿長,已經完全是成年男人的輪廓了,而且膚色雪白,沒有一絲瑕疵,仿佛大理石雕像上蒙了一層柔滑的潔白綢緞,實在是賞心悅目到了極點。
林若軒忍不住回想起季如雪小時候的樣子,真是……豬養大了。
雖然十分欣慰,但他又有種莫名不爽的感覺,都是吃一樣的東西,為什麼自己這個身體,一點肌肉也長不出來?
想到這裡,林若軒有些糟心,轉身便想出去。
“先生,你不是要給我按摩嗎?”季如雪把最後一件衣裳丟在地上,伸手攔住了他。
林若軒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隻好胡亂拍了拍對方結實的胳膊,職業病又發作了:“練得不錯,小心運動過度橫紋肌溶解……算了,沒什麼,我給你按吧。”
季如雪眯了眯眼睛,毫不遮掩地邁進浴桶裡,霧氣繚繞之間,終於什麼也看不見了。
林若軒鬆了口氣,走到季如雪身後,禮尚往來地給對方捏著肩膀:“殿下這些日子的騎射練得如何了?我聽薛指揮使說,殿下已經可以百步穿楊了?”
季如雪無所謂道:“沒什麼了不起的,那些東西都很簡單。”
“……”這種學霸式的不屑口吻,還真是讓人不爽呢。
季如雪雖然背對著林若軒,但是說話的時候,總是微微側著頭,他膚色極白,唇色又十分鮮豔,霧氣繚繞中的側臉,幾乎有些驚心動魄,就像那什麼來著,“頭發像烏木一樣黑,皮膚像白雪一樣白,嘴唇像鮮血一樣紅”,簡直就是活生生的……
“先生怎麼不說話了?”
“白雪公主。”
“什麼……公主?”季如雪蹙起了眉頭。
林若軒發現自己嘴巴一溜,居然直接把腦子裡想的說了出來,趕緊拍了個彩虹屁試圖蒙混過關:“咳咳,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殿下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