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2 / 2)

季如雪也輕聲道:“是啊,終於回來了。”

兩人望著血色夕陽下的大淵京城,一時間都思緒萬千,一個感歎不已,一個眸色沉沉。

進城之後,天色已經很晚了,兩人便各自回府稍作歇息,準備第二天上朝麵聖。

……

二月初九,紫禁城,金鑾殿。

“宣遼東奉天府參將季如雪上殿——宣遼東奉天府監軍林若軒上殿——”

掌印太監餘忠善尖利的聲音回蕩在紫禁城上空,林若軒和季如雪對視一眼,整了整莊重的朝服,緩步走上高高的漢白玉台階。

金鑾殿正中,成武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麵,華貴冕旒後的那張臉看不出喜怒之色,兩側的文臣武將們一陣窸窸窣窣的低語,紛紛扭頭向二人望來。

季如雪臉上一片沉靜之色,毫不猶豫地跪下叩首,高聲道:“兒臣叩見父皇!”

林若軒不情不願地跪下叩首道:“奴婢叩見皇上。”萬惡的封建社會,萬惡的閹人自稱。

“都起來吧。”成武帝淡淡道。

兩人謝恩之後,站起身來,又聽成武帝道:“如今遼東已然平定,東南剿寇也有了成果,朕已經下了聖旨,讓蕭愛卿也回京接受封賞。季如雪,你們舅甥二人都做得很好,你想要什麼封賞?”

季如雪恭恭敬敬道:“兒臣不過是為父皇分憂,為百姓做事罷了,又豈敢討要封賞?隻是嚴躍等一乾將士的封賞,不知父皇的意思是……”

“將士們的封賞,就讓吏部戶部慢慢斟酌吧。”成武帝無所謂道,而後又扯了扯唇角,“至於你的封賞,朕其實已經想過了,你的兩位皇兄都封了王,你如今又立了功,朕便封你為……燕王,賜王府宅邸一座,再加封地千傾,白銀萬兩,綢緞百匹,你看如何?”

比起季如瀚、季如海的千裡封地,這些賞賜其實微薄到了極點,季如雪卻毫無不滿之色,反而立刻跪下,重重叩首道:“兒臣多謝父皇!”

“起來吧。”成武帝懶洋洋地揮了揮手,又望向林若軒,“至於林愛卿麼,如今內城二十四衙門都沒有空缺,既然你以前兼任司禮監秉筆太監,就先回司禮監做事吧。”

林若軒忍不住暗暗罵街,自己當初是東廠督主兼司禮監秉筆太監,雖然本質就是一個特務頭子,自己當得也很頭疼,但好歹還有不少手下,可以打聽到許多情報,如今這狗皇帝讓自己隻做司禮監秉筆太監,等於把自己扣在司禮監,天天跟著餘忠善整理奏折!

連人身自由都沒了,係統任務怎麼辦?

但是,他又沒有理由拒絕……

林若軒正無計可施,卻聽身邊的季如雪沉聲道:“父皇,兒臣既然做了燕王,王府裡也得有個得力之人,林大人曾經做過寧遠王府總管,這方麵頗有經驗,不如讓他來做燕王府總管?”

成武帝眯了眯眼睛,望向林若軒:“林愛卿,你的意思呢?”

林若軒趕緊道:“奴婢並無異議。”

“也罷,就這樣吧。”成武帝懶懶道,“退朝。”

退朝之後,一群臣子從金鑾殿魚貫而出,但一些臣子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聚集在廣場上麵,滿臉堆笑地祝賀季如雪。

“恭喜燕王殿下了!”

“燕王殿下什麼時候擺席請客,一定不能忘了下官啊!”

“一定,一定。”季如雪皮笑肉不笑地應付著。

林若軒忽然看見了什麼,趕緊對季如雪使了個眼色,原來是內閣首輔李文博過來了。

李文博比之前蒼老了不少,兩鬢已經花白,聲音也有些嘶啞:“燕王殿下,我那兒子李征……究竟是怎麼回事?”

季如雪麵露沉痛之色:“李閣老,李大人英勇抗敵,最後以身殉國,我十分欽佩。”

李文博沉聲道:“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季如雪歎了口氣:“李大人一心想要活捉葛爾敏,隻可惜在落葉穀中了殘兵埋伏,坐騎被女真亂箭所驚,李大人摔斷了脖子,又被女真馬匹踐踏……唉,李閣老節哀。”

李文博仰頭望天,長歎道:“天意,都是天意啊。”

這個時候,內閣次輔宋謙帶著鐘懷秀走了過來,宋謙瞥了李文博一眼,對鐘懷秀淡淡道:“懷秀啊,戰場上刀槍無眼,全憑各人本事,自己若是草包,那也怨不得彆人。”

鐘懷秀點頭道:“老師說得是。”

李文博咬牙切齒道:“宋謙,你什麼意思?”

宋謙挑了挑眉,還要說什麼,魏王季如瀚搖著扇子走了過來,微笑道:“宋閣老,依本王看啊,李大人雖然無甚本事,還差點丟了奉天府,但畢竟以身殉國,也算死得其所了。”

宋謙笑道:“魏王殿下說得極是。”

這兩人一唱一和,言下之意都是李征死得活該,李文博幾乎氣了個半死,惡狠狠地低罵一聲,拂袖而去。

“恭喜燕王殿下。”宋謙向季如雪拱了拱手,也帶著鐘懷秀離去了。

魏王季如瀚卻沒有走,他上上下下打量著季如雪和林若軒,忽然笑道:“愚兄恭喜四弟了。”

季如雪淡淡道:“多謝二皇兄。”

季如瀚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唇角微微翹了翹,而後傾身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四弟,林大人,不知你們二位聽說了沒有,前些日子,冷宮一口封死的枯井裡麵,發現了一具白骨。那具白骨身上還有枚腰牌,正是當年的冷宮太監總管——張有德。”

林若軒呆了呆:“張有德?他不是被燒死了嗎?”

季如雪垂眸看著地麵,雪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季如瀚低笑道:“是啊,當年冷宮廚房地窖失火塌陷,大家都以為張有德被埋在了下麵,怎麼會在一口枯井裡呢?”

季如雪淡淡道:“或許他失足掉下去,摔死了。”

“仵作也是這麼說的,所以這件事情並沒有引起什麼風浪,更沒有人……產生聯想。”季如瀚眯了眯眼睛,輕聲道,“可是愚兄總覺得,這張有德失足掉落的時間,和地窖火災發生的時間,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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