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小學生阿哥(1 / 2)

聽音的手指纖細乾淨,兩手托著信封遞上。

看著她那瑩粉色的指甲, 弘晝滿意的點頭。忽視受驚看來的白白, 他扭身去洗手並道, “你托著先。”

“是。”

矮桌上一直擺著溫熱的清水, 弘晝先是撣了撣身上的灰, 再認認真真的洗手。他洗的耐心, 連指甲蓋都認真的摳了摳, 而後用布巾擦的滴水皆無。

末了去床頭屜子裡拿出了小匣子。

放到桌案上, 弘晝伸出手來又頓了頓,“再等等。”

說罷將小匣子擦了擦, 再去重新洗手回來。

身為五阿哥的近身奴婢,端物什都習慣了。常常手腳輕快謹慎的端挪,心理素質是很不錯的。但此時此刻,眼看著五阿哥這樣鄭重上心的來回跑兩趟,聽音心裡頓時沒了底,覺得是托著千萬斤重的東西,壓的她手臂發酸很是緊張。

弘晝沒注意到聽音,從看到那花樣的花字瞬間, 整個人就處於興奮狀態。胸膛裡鼓動跳躍的心跳聲, 甚至上到耳朵和腦子裡,讓他再沒有彆的心思去發現觀察其他。

牛大爺!

萊院長!

竟然真的回信給他了!

當初弘晝打了七八種草稿格式,作為敲門磚的學識提問也是篩篩選選煞費苦心。等親自蓋上章密封遞出後, 他就期待著回信的那一天。

隻是這會兒的交通沒有那麼快, 也不是說他寫好信就馬上遞出去的。所以他嘴上忍著不說, 心底裡卻是日盼夜盼。

然後新的一年來了。

等了幾乎半年!

除了思考問題的時候會偶爾想起這些大佬們,弘晝已經忘記自己寫過信了。

也可能是上天喜歡玩驚喜的套路,讓弘晝整個人激動不已麵紅耳赤,畢恭畢敬的接過信封。

聽音長舒口氣,連忙側過身去,“五阿哥還有什麼吩咐?”

弘晝擺手,“沒有,不用,你出去吧!”

他眼皮都不動,巴巴的看著信封麵上讚道,“這字真好看!”

聽音餘光掃了一眼那龍飛鳳舞看不懂的洋文,耳邊伴著喋喋誇讚,“看看!這字一看就是行筆迅捷,瀟灑促成卻又鐵劃銀鉤。字樣傾斜自由,線條跌宕有致,可見這人也很有任情恣性的一麵,自成格調……”

看來讀書真的是讓人大有漲進?

聽音心中驚歎不已,怪不得富貴人家都緊要孩子讀書上進。看五阿哥,一年而已就出口成章,連看不懂的字都能誇出花來!

真是脫胎換骨了!

身為五阿哥的近身奴婢,聽音心裡很是高興,笑著出門去妥備晚膳。

屋中,弘晝好一頓彩虹屁誇完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萊布尼茨的信。萊布尼茨院長是康熙的好筆友,關係親近,所以他會回信屬於可控範圍內。至於牛大爺嘛,大餐都是放在後麵的。

讓他驚異又驕傲的是,萊布尼茨院長可能是照顧他的年幼英文水平不足,竟然是親筆寫的漢文。

“筆勢雄奇,姿態橫生。看著工整有形,又張揚縱逸。嗯,好字,真是好字!”

弘晝很客觀的誇了兩句,難以想象一個寫英文的文,能夠寫出有自己風格的中文。對於萊大爺,他心中的敬仰油然劇增。

開封嶄信。

‘至高無上、偉大的王子,最親愛的朋友,願神以美好成果使您更顯尊榮。

曾聽聞陛下說身邊有一位聰慧的王子,我很是好奇想要認識,可惜陛下隻是得意的笑,不肯引薦。很高興您有積極求學的熱愛,終於有幸在信上和你認識。您說的陛下的嘮叨和評價很有趣,說實話我看的時候笑掉了大牙,不要誤會,我說的是真正的大牙脫落……計算器模型,大概還可以用。王子如果有興趣,可以去如意館裡看看,另外期望您幫忙說好話,讓陛下答應加入大清的國籍。

願神使您學業有成,很期待您的回信。

一七一六年寫於漢諾威,

您親愛之好友

萊布尼茨’

萊布尼茨雖然是高壽學者,但他修辭幽默有趣,明明弘晝是以求學的態度書信過去,但回來的確實一封友好交友的回信。他沒有陌生人的客套拘謹,用詞很是紳士,從康熙的友情中間描述親近關係。

弘晝對他的敬仰之情瞬間拔高了三萬丈,窩在長椅上動都不動,深怕錯漏誤解了哪句話。

但萊布尼茨對東方國家的文化認識很深,修辭言語沒有絲毫錯誤,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清朝人書信,甚至還帶了他個人的看法和語態。弘晝看到後麵,已經自行慚愧了。

他時時刻刻都在想和純粹的文學脫離關係,而萊布尼茨卻在他的數學問題上,輕輕撥開解答後提到了周易八卦,從而言說到二進製算術。這是萊布尼茨的一個成就,也是高等數學的其中一道題。這對於弘晝而言,題目並不陌生,他站在偉人的肩膀上甚至可以麵對麵和本人說上兩句。真正叫他驚訝的是,如意館裡竟然有兩套計算器模型!

這可是曆史上少有的最初的計算器模型!

雖然和後來的計算器比不上,甚至有些雞肋和龐大,但是意義無價!看過照片的弘晝還是忍不住咽了口水,天天往如意館裡跑的人,竟然會錯漏這樣的寶貝!

是他眼瞎?還是收起來了?

而且,您老人家還想要加入國籍。

隻是一心關注學識上問題,方便畢業和研究的弘晝真的是始料未及,他揉了揉眼睛,看著最後一句話。雖然沒有特彆的修辭言語,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萊布尼茨的真心。而且按照這完整的一句話來看,這位大爺已經被康熙拒絕過了。

果然是大佬!

辦的事情都特彆牛!

要是康熙答應了,那以後的數學界裡撕逼也更熱鬨啊!爭人頭啊!很重要的!

弘晝又認認真真,反反複複的看了幾遍。尤其是那一聲聲的王子什麼的,弘晝莫名的羞恥不已。好在脖子上耷拉著一根辮子提醒了他,王子和王子之間也是有差距的。

比如頭發。

瞬間就可以讓人落入不勝之地。

弘晝提筆,在桌上原來的紙上最前麵寫下計算器模型五個字。彆的先不說,開學之後就去溜達一圈瞻仰一下。而眼下,則是牛大爺的信了。

牛大爺那裡是由傳教士牽線搭橋給的信紙,此前他曾好心的提醒過弘晝,說這位大佬性格比較特彆。當筆友又不是談戀愛,管他怎麼特彆法?

弘晝當時不在意的點了點頭,讓他傳教士先書信一封過去,免得很尷尬對方不知道拒收就糟糕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的比較細致,牛大爺的信還是來了,封麵上是漂亮的花字,頭連著尾,尾連著頭。很有藝術的風格,所以看著有些許的吃力。展信開篇一看,極其普通的開場白言語,撲麵而來的字卻淩然兩種風格。

‘尊貴偉大的王子,

很高興與您認識,上次來問我這個問題的是一位二十六歲的中年男人,他數學不太好,我曾解釋過兩回都不太成功……按照您對微積分的了解,問題應該很快就能解開,期待您的下一封信。

願神以美好成果使您更顯尊榮。

一七一六年十月寫於林肯郡,

您親愛之好友

牛頓’

牛大爺說話很客氣官方,通篇下來看著就是很普通的學識交往。開始弘晝覺得可能是少了康熙的牽橋搭線,但是反複看了之後發現對方是真的很客氣。

後來人聽聞牛大爺人品差情商低,難道是因為比較直白?

弘晝暗想著,將兩封信都擺在麵前,左看看右看看,怎麼看都看不夠也想不出來應該回複說什麼。他端坐著不動,許久之後白白探頭來看,弘晝連忙將其收了起來,

萊院長是相對純粹的數學家,而牛大爺屬於物理上的偉人,兩者皆有非凡的成就。這一封信好好收著,幾百年後拿出去可以當全家寶了。

弘晝小心翼翼的將其放進匣子裡,好好收著。從屜子裡拿出背著的乾果小吃,自己吃一口留半口給白白。一人一狗在暖和的屋裡玩耍半天,等到外麵薄薄的暖光照耀大地時,弘晝又裹著披風出門去。

在屋子裡暖和的想要打瞌睡,一出門瞬間叫人精神一震。

白白迎風小跑起來,爪子熟稔的在冰麵上紮穩,顯得步子遊刃有餘姿態更是泰然自若。一身獵獵長毛吹拂而動,將它本就高狀的身影襯得愈發偉岸,活似一尊長毛狗熊在開路。

路邊行走的奴才都連忙避開,雖然白白不亂咬人,但是威懾力還是很足的。

一人一狗出行,直接去了後院的停車場,那裡擺著弘晝的新車。

新四輪車就算不用怎麼裝設,看著也是嶄新不同的。常通跑得快,早早催促著人備下了顏料等,就等著弘晝吩咐怎麼折騰塗料。

弘晝在路上小跑了一段,在外麵披了一層布衣掩蓋著,先圍著馬車轉悠。四輪馬車的底色已經被知會著染了黃色,顏色染得很均衡漂亮,他不用去改了。隻是拿著刷子刷了黑色,站在車尾巴旁邊開始塗畫一隻黑色的貓咪。

大大圓圓的頭和身子,腦袋上兩隻三角耳朵,還有霸占了大半張臉的眼睛。

羅小黑的尾巴畫的短了些,弘晝又在旁邊畫了個小的。他的三腳貓畫功很一般,但是應付這種簡單的是在合適不過了。提刷子落料不過一瞬間,三五兩下就畫好了。又拿著彆的刷子,把耳朵輪廓和米色給刷上。

常通提著顏料桶巴巴的看,他看得有些不明不白。想要求問,好似又顯得主子畫的不好似的,最後忍著衝動提緊了桶。

另一邊,弘晝準備畫上簡單的火柴人。隨意簡單,又有形有樣的。

為了能夠方便自己揮墨大作,他還特意的踩著木凳上去,又是三五兩下的搞定了。

弘晝左右轉了一圈,覺得很有意思,背著手滿意點頭,走的時候還在屁股後麵加了個車牌號。

白白早就不耐的打轉,站在旁邊就像是吃零食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