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出遊小少年(1 / 2)

在腦子裡籌劃了幾年, 嘴上也說了許多,行動上更是為出遊而努力。但等到真的要收拾行裝的時候,弘晝忽然發現那句話已經不適合自己了。

來一段說走就走的旅行?

彆開玩笑!

他可是拖家帶口的爺了!

好不容易把特使送走, 弘晝就一邊忙碌一邊收拾。其實他沒什麼可帶的,就換洗兩身衣裳,一雙備用的靴子, 再來兩頂帽子搭配就是。至於他的香囊攜帶之外, 除了必要的幾個,弘晝並不準備帶上。

再不濟就是一個小匣子,放點紙筆和搗弄的小東西。

這些事情都簡單, 主要是留下來的要多費心。

中華科學院從成立以來,所有事情都緊緊有條,完全按著定下的規則和合同按部就班行事。弘晝根本不用去管,隻是從自己親自參加會議和現場了解,變成了讓人代理以及文字說明。

小院裡有陳嬤嬤和聽音, 對外的事情交代給李進朝幾人。叫他最為不舍和鄭重對待的, 自然是宮裡幾位,以及養的幾個小可愛。

弘晝試了一下,讓白白上飛艇。可惜維係在不太高的距離時,這位從來都是囂張霸氣的黑熊蜷縮一團, 像個毛線球一樣在他腳邊嚶嗚。

無可奈何, 他便認真的和大花小花以及白白一起玩耍, 免得有段日子不見, 回來真的不認識了。直到版權的事塵埃落定, 弘晝發揮出康熙跑路的速度,連夜將每天倒數日子的八哥送到耿氏身邊。然後拿著錢存到票莊裡,迎著當夜朗朗清風上了天。

胤禛是在得到信後,看著遙遙遠去的身影很是無語,“偷跑什麼?朕又不是不許他走。”

蘇培盛跟著笑。

“你笑什麼?”

“奴才笑,貝勒爺與皇上的情誼深厚。”

如果是普通的阿哥,誰還敢和皇上這樣說笑打鬨。就算是知道要走,也應該正正經經說一聲。

胤禛斜睨他一眼,回首得意的翹了翹唇。

彆的不說,父子情分上他顯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更不要說弘晝這孩子待他也是真心實意的。

引以為鑒,他也絕不會重蹈覆轍。

遠在飛艇上的弘晝,完全沒想到自己腦袋上又被掛了重任,讓胤禛的心裡這麼看重。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會得意洋洋,覺得這不是應該的嗎?

而即便不知道這些,弘晝的心情也是無比飛揚暢快。推開一小角的玻璃窗,弘晝捂著身上唯一一件厚衣裳,心情美的直冒泡泡,像是經久年後放出門的鴿子。

擁抱自由的感覺太妙了!

弘晝對著外麵就是一聲狼嚎,“喔噢哦……”

空中的聲音散開,讓他的聲音得以叫旁人聽見。但在那之前,旁邊好奇張望的小鳥嚇得展翅而飛。

“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主子先歇著?”

“不用。”弘晝將自己蜷縮窩在一團,“你們自己歇著吧。”

飛艇的空間有限,但足以鋪墊開幾人休息。弘晝就窩躺在床上,思慮他此番暗地裡的任務。

胤禛登基之後就忙著掃去康熙末年的政治弊端,這許許多多都不是容易事情。另有新帝的某種習俗,基本都會開恩科,勢必要將朝上的血脈清洗一遍,順便為自己尋得日後可用的能臣。

再加上他凶名在外,按理說底下人都會被肅清改整。

但人心總是貪婪,更不要說大清國土寬闊,許多人心底裡都會心生不舍,另找鞭長莫及等理由說服自己。

盛世之下,胤禛的日子並不鬆乏。才剛挖鬆泥土,來不及撒播又重新回到養心殿裡。所謂勤勞都是有收獲的,胤禛行事作風剛猛迅疾,但不同位置的他也多了一份耐心。所以發覺了事情之後,他反而能按下情緒來暗中調查,進一步的實施。

更不要說,遠有軍事煩憂,內還有地震連連。

拋開各種因素,錢糧虧空一事交托給弘晝,也完全是胤禛深思熟慮所為。就如前兩天弘晝進宮時,他老人家就笑著道,“叫你去了,你便隨意,如有不明的就尋州縣官們。”

弘晝當時說好,想想道,“阿瑪,那您給我一副令牌!”

“令牌?”

“對啊!任何官員走馬上任都有個牌子證明,我這是替您走一趟,不拿個東西證明不會被欺負嗎?”

官場上的東西幾斤幾兩,弘晝這純粹是實地考察,順便寫個觀後感外加計劃書而已。欺負根本犯不上,但誰知道當地蛇頭會不會輕視他的年紀?

上輩子往八百年都沒有政治曆史的弘晝,覺得自己還是小心些好。

胤禛當時應了,還拍著肩膀安慰,“朕命你做,放手去就是,不必怕!”

他可能不明白?

弘晝當時就抱著胤禛啃了一口,看著又開始蓄八字胡的臉,伸手將短胡子往邊上順了順,衷心建議道,“阿瑪,你要留胡須就不能再瘦了,不好看!”

時尚皇帝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這回你去瞧瞧都可,但不要忘了尋你瑪法。”

“……”

話題就這麼聊死了。

就像胤禛恐怕很難不瘦下去一樣,弘晝也很不可能放任自己的自由,飛撲去找康熙。

想想以前看的電視電影!後來看的話本故事!弘晝早就翹首以盼,如今更是摩拳擦掌的望著窗外。也不知道是離著天更近,還是睡得真的太晚,最後一眼的時候,感覺天已經明明亮了。

潛意識裡隻是眯了一會兒,但對於調整了作息時間,吃飽睡足的弘晝而言沒有任何影響。相反自己起身將備下的常服穿上,肅整衣冠還給自己的腰間彆了一把匕首。

再抬頭,同行的阿林保笑著看他。

弘晝很難忽略他腰間的長劍,臉上沮喪,“為何我不能有劍?”

“貝勒爺說笑了,叫您戴著還不知道是誰戴誰呢。”

阿林保居高臨下的挖苦,他是滿人,但有一半的血統是蒙古。再加上從小好武,出類拔萃四個字還涵蓋而來他的身高。

弘晝努了努嘴巴,眼睛裡除了羨慕還是羨慕。他摸了摸肚子,那平坦的熟悉的腹肌形狀,很大的安慰到他。自信心再次升起,他揚了揚下巴,“我這麼大的時候,你可能還要矮!”

阿林保嗬笑,無聲的摸了一下手腕。

光是從骨骼來看,弘晝就明顯的纖細許多。不太像是北方人,這也讓人覺得他長相身材都更肖耿氏。

這一點,弘晝自己也深以為然。但是區域和身高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大,北方人也不都個個是人高馬壯的。

弘晝明麵上帶著阿林保、石中、西河和畫南四人下了飛艇,指著人往康熙那裡飛去。

開飛艇的人見了很怕,連忙喊道,“貝勒爺就這麼走了,奴才如何和太上皇交代?”

“噓!”

弘晝用手指比在嘴上,他一臉凶狠,拽著拳頭罵罵咧咧,“爺還沒走進江湖呢!”

那人嚇得緊閉上嘴,左右探視情況。等見了四周,這才想起來的鬆了口氣。

此乃身後的一處平地,最近的村子也有段距離。離得最近的,也就是山下的城縣。但就在他這樣確認的瞬間,弘晝已經擺手轉身揮彆,“爺還有事要做,你快點走!”

他怎麼可能有事!

是想躲在邊上的人情何以堪!

弘晝自信滿滿,他不習慣的摸了摸匕首,一邊走一邊叮囑,“最後說一次,爺現在就是前去求找勿庵大佬的普通八旗子弟!”

“大佬?”

“咳大師,反正你們記住就好,不要喊貝勒也不要說太上皇。”

“那爺應該叫什麼?”

“叫……”弘晝摸著下巴,想都沒想道,“龍傲天!”

四人麵色大驚,阿林保聽著扶額,“五爺,普天之下誰姓龍?”

還傲天?

取這樣的名字,也差不多該抄家了!

弘晝見此大失所望,歎了口氣,“那就叫葉良辰。”

名字挺起來平平無奇,還帶微末的詩意,阿林保覺得有點意外。但為防再來一個龍傲天,和石中等人連忙點頭應和。

在飛艇上看著近在咫尺,實際用腳丈量的話也要花點功夫。

好在早有人為他們準備來了馬匹,五人各自騎上,路上的時候還聊起來弘晝所謂的勿庵大佬。

說起這位大爺,弘晝都是慶幸和興奮。

這位大佬名為梅文鼎,是中國十七至十八世紀數學界的中堅力量,更是和牛頓齊名的三大世界科學巨擘之一。基本上行內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康熙對算學有興趣,召孫子梅玨成入內廷蒙養齋學習曆算,康熙又得意的拉著弘晝炫耀他也算是後繼有人。

如此幾次之後,弘晝被梅文鼎三個字驚住了。當時腦海裡隻有後悔和慶幸兩個詞,他果然就是個曆史渣渣!

差點就辜負了穿越大神!錯過了這位大佬!

但等真正了解之後,也不能全說是他的錯。

梅文鼎乃是漢人,出生在明朝崇禎年間。自小聰穎仰觀天象,有神童之譽。大概是史上有才之人,都難兩全。十五歲中秀才的他,之後屢次鄉試不第,從此便專心研究天文和算學兩件事。

他本來就有天賦,又係統的考察古今中外曆法,再與歐洲數學一起綜合研究。可以說中國數學的推進,他就有功不可沒的貢獻。作品無數,學生許多,甚至被稱為清朝的曆算第一名家和開山之祖。

不過早在弘晝出生以前,他已經高壽致仕歸了家鄉養老,孜孜不倦的整理校訂平生所著各書。

弘晝聽聞他老人家還在,《大國報》推行之前就特意文書一封過來,告訴他報紙上可以留出一塊給他刊登。

梅文鼎當時覺得很有意思,便應了下來。幾乎每兩期,學術版塊的地方都有他的影子在,這也吸引了又一大群人的關注。

一來二往的,兩人就算沒見過麵,弘晝也都舔著臉喊了先生。

大概是察覺到他驚人的學識天賦,梅先生還真的沒有拒絕,弘晝如此說服自己並表示深信不疑。

石中等人聽了驚歎,連聲附和,“定然是這樣的!”

“是啊!五爺這樣聰明絕頂之人!”

弘晝隔著帽子,摸了摸自己已經絕頂的腦瓜子,欣然旁聽他們的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