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出遊小少年(1 / 2)

弘晝不知今日何夕, 本能的扶著小腰哀嚎, 他以受傷為由躺在小房子裡昏昏欲睡。

西河和畫南心知自己犯錯, 直到下船前都在底下,罰他們看守不安的馬兒們。

因為不舒服,弘晝更是沒吃什麼東西,下船的時候阿林保都想背他了。結果他剛伸手, 弘晝有陰影反應, 哪怕甩著兩條軟唧唧的腿也要自己走出去。

腳下微微搖晃, 耳側是微微的水波流動聲。

弘晝艱難的站在碼頭,扶著欄杆等著馬兒們被他們牽出來。腦袋上還暈暈乎乎很厲害,他仰頭看著天色。現在是辰時兩刻, 差不多是早上八點, 也就是改用早飯的時候了。

這麼一想, 肚子好像就響了起來。

弘晝伸手摸著肚子, 他整個人歪靠著欄杆,呆望湖麵。

此時的湖水依舊是原生態的, 即便有人亂扔東西,湖水應有的顏色和透徹依舊還在。水波微漾, 可以清晰看見底下的魚兒們遊動身影。就像是酒店裡圈養的一樣,每一尾的個頭大,肥美得很。映著晨起的光色明亮,點點綴著閃爍, 像是天上的星光。

如果是弘曆在這裡, 大概會想起小本子上的詩句, 然後吟詩作賦感受這湖邊美景。隻可惜詩人還在尚書房裡苦苦掙紮,留下一個沒有感情的少年兩眼發直的感歎,“餓。”

有侍衛站在一旁,聞聽到這幾不可聞的歎息,當即問道,“五爺有何吩咐?”

“我餓。”

弘晝默默的咽口水,因為之前習慣著埋頭苦乾,幾次都是被餓過神來找吃的。這對於青春期的孩子而言,身心上的折磨以至於他的忍耐力極其差。再加上暈船的後遺症,莫名的想吃點辛辣刺激的東西,最好能腦子裡的感覺壓下去。光是這麼一想,弘晝就覺得舌上生津,艱難回首看著他,“你給我報菜名吧!”

侍衛富爾敦一瞬間懵了。

他出身富察家,阿瑪富察馬齊也曾經是京城中名聲響當當的人物。可惜因為太子之位的牽連,富察家的幾人儘都受到牽連,奪去官職。富察家的門庭一瞬間冷冷清清了好幾年,直到皇上又逐一恢複之位,阿瑪也被風為首席滿洲大學士,兼任戶部尚書。隻是這正一品的官職,也不過是皇上顧念恩情罷了。

然後皇上退位,新帝雍正登基。他們一家子還是原地踏步,依舊冷落,卻又充滿了生機。

身為嫡長子的富爾敦,當仁不讓的擔起了新帝起立的重責任。

冬練九伏夏練三伏,富爾敦從小到大吃了許多苦頭拔得頭籌。恰逢天時地利人和都算不錯,正巧族中關係透露和貝勒身邊要有近身侍衛。於是他在自家的幾位先生教導下,拿著科學院入學基礎考試題挑燈夜讀,一麵學習一麵理解。如此多年的努力之後,他終於一路上披荊斬棘將大多同僚比下去,夢想如願以償了。

那一夜,阿瑪和兩位叔叔在書房裡對他鄭重的表以寄托。

富爾敦雄心壯誌的來到夢想的身邊,可惜夢想身邊的人那麼多,他根本找不到表現自己的機會。哪怕是之前牢房打點亦或者公堂上戲謔,他都隻能在管事大人的命令下幫著抬水火棍打縣令屁股一類小事。

直到如今,夢想竟然眼睛裡隻有他一人,專心致誌帶著一點仰視,“你不會?”

富察家兼二房的希望很是無措,“五,五爺要聽什麼菜名?”

“魚,像是剁椒魚頭、蜜燉煎魚、濡魚這種好吃的。”

富察家的希望更是木了,“蒸魚、煎魚、煮雨、燉魚……”

弘晝一雙死魚眼瞪著他,“你這是報菜名?還是背烹飪法子?”

“奴,奴才從未留意這些,還請五爺諒解。”

“不愛吃魚?”

“愛吃!隻是奴才從不記名字!”富爾敦的聲音提高,說的那叫一個鏗鏘有力,錚錚烈骨。

他沒有彆的意思,但是弘晝聽著像是在告訴自己你吃魚乾嘛要記菜名?

這麼想,弘晝沉默了。腦子裡似乎還回蕩著他的聲音,弄得他有點頭疼,眯著眼睛打量眼前的侍衛一眼。

身邊的人雖然是康熙等人安排,但最後都是經過他本人敲板才完全確定。也就是說,平時可能不注意,但他認真的看時,腦子裡的本子就嘩啦啦的翻過去,心裡就有了數。

發現眼前人正蠢蠢欲動的要說什麼,弘晝眯著眼睛耐心的看了兩息。但身體上出現了船板上的幻覺,弄得他很不好受挑了下眉頭。

富爾敦當即站得更直了,深吸口氣忽然道,“五爺,奴才有問題求問。”

“嗯?”

“就是,您怎麼想到白路的?”

“……你沒看《大國報》?”

“看了,就是您說的科學要多探險和嘗試,就好奇您是怎麼求得的?”

弘晝深吸了口氣,敲了敲腦袋企圖將幻覺敲走,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我想吃魚。”

虛心求學轉移注意力很不成功的富爾敦垂頭,沮喪又堅定的保證,“五爺放心,奴才回頭就將所有魚的菜單都背下來。”

他信誓旦旦,仿佛這是很重要的頭等大事。

弘晝很像翻白眼,但是人家這麼緊要自己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擊積極性,最後隻是低低地嗯了一聲算數。實際上他更想說,你有這個以後的保證,為什麼不直接去隔壁攤子給他買吃的?

隨便垃圾小吃都可以啊!

他不挑的!

富察家的人這麼木頭,這才是一直起不來的原因吧?

弘晝忍不住吐槽,但是想到馬齊那張老臉,又忍了忍沒說。因為忙碌的阿林保等人終於好了,甚至還租了一輛馬車來,說讓他在車上歇著恢複精神。

阿林保的體貼讓他落淚,不過石中還記得他沒有用飯,一行人又在最近的酒樓裡先填飽肚子。等到有人馬上拉著一麵紅旗,弘晝這才匆匆上了馬車繼續攤成一團,在熟悉的搖晃旋律下來到飛艇的麵前。

開艇的師傅連忙先認錯,“奴才一路瞧著紅旗而來,差點就錯過了這裡,五爺沒等久吧?”

吃了一點東西,又眯了覺,弘晝早就精神過來,聞言上了飛艇看著操控室,“什麼意思?旱羅盤不準?還是方位星和牽星術在白天看不清?”

開艇師傅忙道,“許是奴才眼神不好。”

“沒事,你開著我看著。”

賴於尚書房和如意館裡的學習,弘晝的數學在有進步的同時,天文地理方麵有了完全的進步。至少他知道東南西北,懂得所謂的夜觀天象,出門在外不大有迷路的可能。關於方向這個問題,弘晝很早之前就考慮過了。隻是科學院的人每天都在各司其職,還盼著他點頭多找點人和錢進來折騰,偏偏新帝改革的國家裡許多人力精力都花費在各處,□□乏術。

以至於每次問題出現的時候,弘晝都在期望著來幾個可造之材。

就像他想到了基本的雷達反應,也隻能自己做兩個幾米之內的反應嘗試。實際上真正長途可用的,暫時是不可能。或許,他可以去看看本地的知府等地,看看有哪些不適合科舉又聰明的可造之材?再從以工代賑的百姓裡挑選,來做基礎建設。

這些還是他小本子上的計劃,弘晝再著急也要忍著慢慢來。

開艇師傅點頭,等到人都上來後,兩人便湊在一起一邊開一邊嘀咕。

路麵不好走,但是到了天上就容易多了。一路上筆直向著方向而去,直到城鎮鎮們上的紅旗飄飄,弘晝拿著望遠鏡一看,到了。

因為修建白路的原因,每個州縣都另外設立了一個工業部,可以處理相應的工作和運行。

飛艇就在工業部停下,師傅看著弘晝換了一身素色衣裳,“奴才就在這裡守著,五爺需要的話說一聲就是。”

“行。”

弘晝點頭,帶著人馬一起過去。

趙申喬已經被運回老家,擺在堂上供著來人拜彆。

弘晝去的不早,除了嶽州的同僚百姓之外,甚至有從湖南一同送葬而來的。趙申喬一生清廉,但因為名聲極正,又沒有在老家清廉得罪了人,所以生後的喪事竟然比他活著的時候還要熱鬨百倍。

府上必定都是傷心落淚的,除了吊喪彆無可做。一眾人從城外騎馬趕至,弘晝先是在近處的一家餛飩小攤上吃一碗,耳邊聽著來往人對這場熱鬨的議論。

“趙大人真是好官啊!”

“可不是,聽聞幾十年裡粗衣糲食早作晚休,當今天有幾個?”

“哎,也就是他走了才這麼熱鬨!”

“嘿,熱鬨有什麼?你看來的人這麼多,還拎著各樣的東西,聽說趙大人走前就吩咐說不用大辦。要是真的推辭不了,就收了給宗教和育嬰堂。”

“趙大人真是一心為民!”

“……”

弘晝一碗餛飩下來,耳聽八方得知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已死去,大家都言語友善起來。

直到侍衛過來,低聲回稟,“五爺,太老爺和二老爺都不在。”

“行。”

弘晝丟下銅板就進趙府,彆以為他不知道胤禛派他過來什麼意思。

哼,你當初屁顛屁顛的離開,那隻是爺沒有防備而已!就像那句歌詞一樣,愛情不是你想來,想來就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