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貝勒爺(1 / 2)

宮中的宮女想要往上爬, 得到主子們的賞識, 自然就要有自己的一手絕活。而承乾宮中的宮女, 為了可以出人頭地, 整日裡就使勁兒想著討好貴妃娘娘,企圖讓她展顏一笑對自己多看一眼。

耿氏其實很好討好的, 畢竟她不是從來被嬌養大的。可是宮中規矩多,除了找姐妹們說笑,也就每月裡盼著家中遞牌子見麵。兩廂互抵, 她偶爾也會反思自己似乎太粗心隨意了, 應該表現兩分才是。

彆看自己身為貴妃, 但她靠的畢竟不是自己恩寵。而每到年節的時候,熹妃還能因為出眾的剪紙而出挑得來賞賜和青睞。

耿氏左思右想, 覺得自己不能給兒子拖了後腿。隻是所謂擅長也是有區分的, 她總不能三天兩頭的拉著皇上喝酒吧?

於是冬日裡無所事事, 她想著皇上口味清淡, 自家兒子也對清茶情有獨鐘,索性就叫人捧了雪水來煮清茶。

茶要煮的好,自然有許多講究。

耿氏正在宮女的提醒下忙活著,就聽聞說皇上並著和貝勒來了。連忙放下手裡的事,出門迎麵一看, 就見兩人身上都帶著雪花。脫下的披風, 還有長靴和帽子上都帶著些許白點。

與其截然不同的, 是兩人白裡透紅的麵色。

耿氏要上前去, 弘晝連忙抬手喝止住, “額涅彆急著過來,阿瑪和我一身冷氣。”

“走路過來的?”

耿氏問了一聲,又連忙吩咐去背著茶水和湯婆子。

事實上,胤禛和弘晝一進來就有人伺候著褪下披風,撣下身上的雪花。弘晝捂著湯婆子,等覺得自己在外間適應的可以了,兩父子才點頭進去。可縱然如此,和耿氏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的秀眉依舊攏了攏。

耿氏抬手摸了弘晝的臉頰,她圍著圍爐忙碌著,手心都是熱乎的。貼在弘晝那微微涼的臉,竟有些狐疑問道,“你這是去樓上賞景了?”

弘晝順勢貼了過去,一手摟著耿氏的手臂笑,“怎麼可能?跟著阿瑪去賞景,不得成了悶葫蘆!”

“你這孩子!”

兩父子什麼事情沒有做過,但是一起安靜的賞景看雪,這確實是沒有做過。想來兩人的興趣也彆有不同,胤禛興許能有幾分愜意,反之弘晝更喜歡窩在屋子裡透著窗賞景。

胤禛對此不惱,徑直坐到了裡間的炕上,兩手貼著湯婆子道,“路上過來的時候無趣,朕和他玩了雪,手還涼得很。”

耿氏訝異,她原本要說弘晝的話吞咽了下去。一個人瞎鬨是一回事,和兄弟們玩耍也是一回事,可父子二人這樣熱鬨,她是怎麼也不可能搖頭的。念此她反而笑了起來,還叫茶爐子提到麵前去,“那正好嘗嘗新沏出來的清茶,瞧瞧這樣的手藝可能喝的慣?”

“額涅沏的?”

弘晝隨口一問,見她點頭,登時就誇張至極的哇了一聲,“那今兒要喝個飽了!”

“少貧嘴,等會兒再喝點薑湯,免得玩一場反而身體不適。”

“正事,年後你就要動身出去,可不許有事情耽擱了。”

胤禛點了名,耿氏坐在下方沏茶,很不著眼的看了弘晝一眼。弘晝當時得了令,狀似邀功的樣子,給自己找了兩個軟枕,懶洋洋的靠坐在炕上。姿態略有些不雅和隨意,但也沒人說他,隻聽著他當著胤禛的麵大言不慚道,“是我早前說的蒸汽火車,阿瑪道今年要建了。這修路的事情,全天下會的人不計其數,可要是說火車?這普天之下,我擔此任那是當之無愧的!所以額涅你趁機多看看我,免得年後一忙,您想我都難見了!”

“你就吹吧!”

“真的!”弘晝見耿氏當做玩笑話聽,毫不客氣的抬腳戳了戳正襟危坐的胤禛,“阿瑪,您幫我說說!”

胤禛專心的捂著湯婆子,冷不丁的被戳了大腿,他側頭看著弘晝,“屆時你交不得差,就彆想著回京。”

“那不正好,外麵的世界更精彩!”

弘晝話音一落,麵前的眸色落在臉上,像是小刀一樣乾脆的剮了他一下。想到方才在養心殿裡說的,不許無旨出國,想一出是一出,要做到腳踏實地才可以。

而自己也答應了。

弘晝沒有什麼包袱,受到隱晦威脅後,他對著耿氏可憐巴巴道,“額涅你聽,要是我老了都回不了京,這絕對不是我不想回來了。”

“瞎說什麼呢?好好辦差,不就能早日回來了?”

耿氏不以為然,覺得弘晝這是故意鬨的。可弘晝說了之後發覺,還真的說不準,念此他認真的和耿氏解釋了一遍情況。這又不是外麵那些政事,和很多的八旗和官員等有關係,一切隻是基本的工作,所以不存在說耿氏不能知道的。

更何況主要負責人是弘晝。

一條蒸汽火車的道其實不難,隻是難在這是第一條,所以很多事情都需要實地考察,再認真的考量才可以。至少在修馬路這種事情,無論技術還是資金各方麵,弘晝都不是行家。真的要他過去拍板子,說實話這就是頭上落下來一個外行老大。

弘晝難,底下人更難。

可是弘晝到底有個大致想法,並非過去添亂而已。加上胤禛見他近日不那麼往實驗室裡跑,所謂的蒸汽船也被直接丟去打造嘗試了。既然無所事事,又需要磨練,所以胤禛才這麼一口欽定這份差事。按照胤禛的習慣,還有弘晝對於官場各方麵的生疏,很可能胤禛會讓他修很多條之後才能回京。

所以說許久之後才能回京,這句話不是假的。

弘晝說的認真而詳細,然後口乾舌燥的接過耿氏手裡捧來的清茶。他想要喝一口解一解,可惜上麵冒著煙兒,他迫不及待想要抿一口,嘴皮子都燙的嘶了一下。

“有沒有彆的東西喝?”

“有,先倒碗溫水來。”

耿氏吩咐,自打發現弘晝對溫開水情有獨鐘後,她偶爾也會跟著喝一喝。但凡是弘晝在京裡時,每逢下朝等時刻也會備著。如此弘晝過來請安,想喝什麼就喝什麼,都不會有影響。她看著弘晝聞言露出笑意來,自然地放下手邊的東西道,“這些事情我是不懂的,可既然你說的這樣重要,又是皇上特意吩咐你辦,那以後可不能再肆意玩耍,枉顧了期望。”

“……額涅,你不應該心疼嗎?”

“心疼啊!可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情總要自己學著做不是。”

耿氏說的十分自然,弘晝一度懷疑是因為旁邊有胤禛的原因,所以才會逼著她說這種狠話。想到這個可能,弘晝扭頭不高興的瞪了胤禛一眼。

胤禛沒有理他,自顧自的用茶蓋拂了拂茶湯,“這湯色極清,有幾分功夫。”

“當真,那等皇上嘗嘗,再看好不好?”

胤禛點頭,耿氏看他的時候身形不自覺的傾向過去,嘴角含著笑意,“要是皇上喜歡,日後就多沏幾回。”

“沏茶亦可養生,不過你品酒更有功夫,若是釀酒應該更好。”

“當真?”

“可以試試。”

“皇上真是說到奴才心坎裡了,近日裡天寒,奴才就想著琢磨些東西打發過去。可是一想,似乎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才搗鼓著沏茶。”

“貴妃謙虛了,你本就有幾分才氣。且看這小子都厚著臉皮吹噓自己,你大可都試試。”

“……嘿,我還在這呢!”

弘晝乖巧的在旁邊聽瓜,冷不丁的發現自己被踩了,連忙喝止他們這種不良行為。隻可惜外麵的人賣他麵子,可麵前的兩位卻不可能。

他們不僅忽視,反而還默認了。

耿氏聽到胤禛這麼踩弘晝,她想了想竟覺得很有道理,“皇上說的是,奴才家中也算得上有幾分書香氣,皇上也是飽肚詩書的人。原想著孩子應該是斯文有禮的孩子,怎麼也想不到是隻猴子。”

“還不學無術。”

“有心說他兩句,偏偏還嘴角利索。”

“油嘴滑舌。”

“……”

“……”

一個負責舉例告狀,一個負責認同總結,當著本人的麵兩人說的煞有其事興致高漲。弘晝看了他們一眼,鬱悶的坐在一邊甩腿,扭頭看著聽書,“爺餓了。”

“貝勒爺想吃什麼?”

“有什麼好吃的都上來!”

弘晝說的很豪氣,像是山裡的土匪頭子一樣。聽書聽了一樂,“娘娘聽聞貝勒爺進了宮,特意叫膳房備了幾道菜,估摸著一會兒就能送來了。貝勒爺要是現今餓了,不如奴才去小廚房裡拿一些小吃過來墊一墊?”

“嗯,都行。”

弘晝看了下耿氏,頓時高興的笑了,神清氣爽的翹起了二郎腿,腳丫子一甩一甩的看著二老拉著自己談情說愛。

中老年人的愛情都是含蓄而直接的,再加上兩人的親情比愛情更多,說的話題自然就廣泛了。除了弘晝的腳丫子掃興之外,兩人也可以說得上相談甚歡,以至於弘晝一邊吃一邊圍觀,還沒有正式用膳就已經吃飽了。

胤禛的事情有許多,一同用了膳又坐了會兒就起身回去了。

差事至少等開春時候,路麵都齊整化開了雪才能動身,所以並不著急。眼看著隻剩下兩母子,耿氏特意將身邊人交出去,拉著弘晝坐下來低聲問,“聽聞你領了個女子進院裡?”

“隻是女使而已。”

弘晝生怕耿氏也跟著小題大做,連忙道,“就看著她人乾淨利索,倒是記得幾分情意,所以先帶回去。再且我才幾歲,說不定過兩天還撮合她和彆人呢?”

女使可以變成格格和侍妾,也可以一輩子都是普通的宮女,一切端看主子的想法而已。

弘晝看慣了後來人快餐式的感情,所以並不以為然,也不想小小年紀就耽誤彆人一生。他心裡固然向往那種兩廂情願長長久久的愛情,可是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如今的人不像後來的多變,但同時每個女子身後都有一個家族,所謂的感情都夾雜了太多的客觀因素。這有點像是強迫相親結婚一樣,說不上哪個更讓他不適應,但他隻能儘量的做到自己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