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快樂的皇帝(1 / 2)

弘晝去了幾天,很快就被打消了所有的興致。本來應該隆重的選秀,也是史無前例的變得極短。

宮裡沒有留下一個秀女,全都各自送回家中等待消息。

所有人都摸不清他的意思,以至於佛爾果春等人那裡遞牌子進宮請安的人都多了。就是想著打聽一下風聲,瞧瞧是秀女出了問題,還是皇上又想著什麼幺蛾子?

眾人怕極了,佛爾果春為此還和弘晝說笑。

弘晝不在意的隨手拿了一本啟蒙書,永璧這會兒正好是開蒙的年紀。他自己都是苦著來的,也深知早教的作用,因而不強製但會讓人再旁邊注意引導,偶爾念兩句催眠休息。至於選秀之事,他想了想,“你家弟弟也都該成品了吧?”

“傅寧傅文是在挑選。”

無論男女,都會在婚事到來的幾年前就相看準備。雖然不是自由戀愛,但婚姻大事關乎許多,是絕不能馬虎輕視的問題。

佛爾果春想,難道皇上要幫忙挑選賜婚?

她不由期待好奇的看過去,結果弘晝鄭重其事道,“傅文才十四,早了點。”

“那如何才不早?”

“十七八?”

弘晝像是自己都沒摸準意思,說的都遲疑起來。佛爾果春看著覺得古怪,心裡咯噔,“爺不會想著要將婚期年紀都往後推吧?”

佛爾果春從來都是心中有數之人,逼得她言語不肯定,這輩子都沒有幾回。一時之間,眼睛都瞪大了,全然忘了平日規矩。

這人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弘晝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不行嗎?”

“這,這怕是不容易。”

弘晝點頭,“朕說過各學之間的比試嗎?”

“比試?”

“就是覺羅學、官學、民學中,要認真讀書,更要勞逸結合。所以學業看重,也要多方麵發展和挑選精英人才舉行的比試啊!”

“爺確實說過,覺羅學裡辦了幾場也都不錯。”佛爾果春回著話,她突的一頓。

這比試的規矩是弘晝定的,考試學生不分出身男女和年齡,更有定期的學院和內部的活動。最初時候他是王爺,雖然有人參加卻還有很多芥蒂。但從去年頒下嗣帝聖旨,這規矩再沒有人敢置喙半句。甚至有個彆人家,早早就讓孩子成為其中的一份子。就如自己家的弟弟們,就努力讀書進了覺羅學。額涅進宮時就說了些,自己去女學也有所了解,那裡當真是自在許多,就是固倫成宜公主都與幾位清貴男子相識。

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佛爾果春心裡覺得荒唐,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她略冷靜一想,除了荒唐還真說不出彆的話來。因為選秀依舊還在,就算大臣之間互為聯姻,到底還是皇上說了算。

學習與終身大事一起?

佛爾果春神情還有些說不出的恍惚,“爺才思妙計,我自以為明白又總是落於人後,真是歎服羞愧。”

這點,確實是不如額林珠和柳琴書。

不過每個人的角色不同,佛爾果春身兼數職,身為皇後更有幾分規勸職責所在。她年紀尚幼的時候,李榮保還在世間,胤禛少有幾次私下出宮就去過富察府上。胤禛對佛爾果春早有欣賞之意,這回離開也絕對說了很多話。佛爾果春不可能像額林珠她們那樣,毫無原則的信賴,更甚至書信傳話道皇上不易,叫家中多加配合。

額林珠那樣,純粹是潑出去的水的典型類型,佛爾果春卻不能。就算她有好感和愛意,卻都是內斂而繾綣的。

弘晝有心不壓抑內院的規矩等,但現實中還是讓佛爾果春越來越沉穩端莊,變成了烏拉那拉氏那樣的皇後。她可以在私下裡跟著打情罵俏,對待嬪妃和各家女眷,也是如沐春風挑不出錯處。

大概這也是她的長處,胤禛挑眼光毒辣,所以選她做嫡福晉的緣故。

僅僅如此。

弘晝點頭,“差不多吧。”

“可是年紀推後,確實不是容易事情,爺覺得年齡幾何最好?”

“也不算難事,隻要忙著有事情做,婚事自然就不著急了。再說多多努力,事後對自己的婚事才更有好處。”

至於多少歲合適,弘晝也是說不準了。

佛爾果春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隻要她大抵知道一點,對著各家女眷也就明白該說什麼了。屆時再配合兩句,也就不會顯得太過突兀,叫大臣們難以接受了。

弘晝在長春宮呆了會兒,一起琢磨著秀女的後事,等他回到養心殿的時候,弘曆已經等候多時了。

兄弟之間各有差事,弘曆基本上都是早朝後過來彙報,順帶說點小事情。這看起來很平常,但每天都能見麵,這已經是很多年來兄弟間極為親密的代表了。

特意過來一趟?

弘晝為了表示鄭重,把弘曆請到炕的對麵,兩人相對而坐。弘晝一臉嚴肅的問,“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知我者,非阿弟也!”弘曆笑著彎了彎眼,顯出幾分俊氣風流。

弘曆的長相還不錯,跟著鈕鈷祿氏的臉也是清秀模樣。平時候瀟灑自在,顯得幾分詩人的浪漫隨意。但皇家裡規矩不可廢,弘晝登基之後,他們兄弟間很少這樣你啊我啊的,更不要說叫阿弟了。

弘晝更覺得有問題,“那說說?”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府上的高氏秀雅柔情,想要請旨冊封為側福晉。”

“你還沒死心?”

“說笑了,此事自然是記得的。”男子漢,說到男女之事上竟帶上幾分羞澀笑意。不過提起高氏,弘曆看著竟和弘時有些相似,“當初就提起此事,阿弟也是知道的。可汗阿瑪不應允,最後不了了之,還罵了大一通。可惜奴才就是一屆小郡王,並無什麼大的本事。阿弟你最是通情,便想再來求一回。”

弘晝第一時間是訝異,隨著就想到當初在避暑山莊時,弘時和弘曆被拉著輪流怒罵。弘曆是相對被罵的少的,沒想到大了之後被罵的沒有臉麵,心態上自然就崩了。見到弘晝,私底下也是幾次訴苦。事情過去了幾年,永璧都要開蒙了,沒想到擁有好幾個女人的弘曆,竟然對高氏依舊重情。

不是對弘曆有偏見,實在是兄弟多年,他真不像弘時那樣這麼意氣用事。

弘晝點了點頭,端著碗茶啄了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朕自然不會插手,也沒有緣故不準的。但郡王的側福晉隻有一個,汗阿瑪也為此給你留著,這回選秀朕也看了幾個才氣俱佳的,你如果有喜歡的都可以和朕說?”

“不必了,就高氏即可。”

“你我兄弟,朕不是小氣的人。”

弘晝不看重這些,他自己還收了柳琴書,真算起來高氏比著身份高多了。但是弘曆這麼疼愛一個使女,做格格都覺得是委屈,這對四嫂而言不是什麼好事。夫妻會有芥蒂,熹妃也要到府裡住,婆婆看過於得寵的妾室是什麼眼光?

王府裡亂了家事,可不好。

更重要的是,弘曆就算娶了身份很高的女子,弘晝都不會有擔憂。

一個國家真正的強大,遠不該把關係簡單的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弘曆聽出言下之意,但他決心已定,“高氏入府數載,至今都是最體貼之人。嫡福晉的尊貴不減,隻是想要給她體麵罷了。”

“那就隨你吧。”

“謝皇上恩典。”

弘曆笑著行禮,他抬頭巴巴的看著弘晝,帶著幾分催促的意思。弘晝笑了笑,即可提筆寫了一封聖旨,讓弘曆帶回去。

次日早朝後,弘時聞風趕來,也提起了如花的事情。弘時已經有了側福晉,但他是親王位份,側福晉可以冊封兩人。

如花是包衣奴才出生的,就是起步低了點。但她是舊雍親王府之人,和弘時青梅竹馬,還有生養子嗣之功。高氏都能抬上去,如花這裡就沒道理阻攔了。

弘晝當了這麼兩回好人,眼看著選秀之後沒有結果,再加上佛爾果春對外的風聲露出,來往進宮的人更多了。女眷們去給皇後嬪妃請安,外官則跑來弘晝這裡請旨賜婚。就算不賜婚,點頭答應也可以。畢竟是選秀過的秀女,沒有弘晝的點頭,他們不敢私自成婚好事。

康熙胤禛麵對這種事情,大約會斟酌比較,思量許多。

弘晝早就在腦海裡畫了一個關係圖,等到人走到麵前來時,幾乎都是有求必應。除了個彆品性方麵不等對外,基本上都是報以祝福的態度答應。當然還有一些底子不乾淨的,或者懷著彆樣心思成婚者,弘晝則在另一小本子上記著。

來日口袋裡沒錢了,或者看不順眼了,就可以拉出來收拾。

這種事情都是自己選擇的,在後麵收拾什麼的,弘晝沒有半點的心理負擔。他主張著這種自由,但底下的人不一定懂,相反還趁機用老套的手段逼迫婚事。

那是一樁看起來門當戶對的婚事。

紅帶子伊爾根覺羅氏,家中已經沒有什麼重要的職位,但他們家中親戚都是黃帶子和紅帶子。硬要和弘晝攀關係的話,七拐八彎也說得上一句侄子。他笑著過來,說家中長子是和從二品布政使的嫡女成婚,弘晝聽了直挑眉,“朕記得布政使家的格格才情出眾,還是女學裡的優等生。”

“正是,奴才想著能成這樣一樁好姻緣,也著實是祖宗保佑。”紅帶子說的滿臉笑意,仿佛覺得這事情已經成了。

弘晝冷著臉看他,“這麼好的格格,怎麼會眼瞎看上你家的?”

紅帶子的臉扯了扯,笑容還隱約的帶著,讓人看著扭曲難看。他沒想到會被這麼一句話噎著,嘴巴張了幾下,最後才道,“奴才那不長進的兒子,確實是比不得那格格。但他畢竟年輕,品性也不壞,隻要這婚事一成,便能收心沉穩做個大人了。”

“那你的意思,朕若不應允,便是壞了你這一支的以後?”

“奴才不敢。”

弘晝懶得說話,他拉出屜子。在許多的本子中,徑直的拿出一本來,往後翻了幾頁就有了數,“布政使大人家風嚴謹,子女儘是品才兼優之輩。和你們成婚?除非上到老夫人,下到河溝裡的耗子都眼瞎耳聾了。”

“皇上……”

紅帶子頓覺不好,就要跪下去求饒。弘晝卻擺著手,身旁自有侍衛把那張嘴巴堵住,“婚姻大事本該你情我願,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東西,還有臉在朕麵前糊弄。來人,去抄了他家錢財抵罪。”

“是。”

紅帶子瞪著眼,但苦於嘴巴張不開嘴,手腳也被捆住,隻能驚慌的拖了出去。

石中在旁換一盞茶,“主子莫要氣惱,喝口清茶靜心。”

彆人看弘晝淡定自若,但身邊人卻看得分明,這就是生氣的征兆。越是有身份的人,喜怒形於色這種大忌,幾乎是人人都不自覺養成的。一是不想被看透,二則是大呼小叫顯得過於年輕不成體統。

弘晝接過茶碗抿了抿,“不氣,朕要不是知道他們家的事情,隻怕就要被糊弄了。”

“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還是主子道高一尺!”

石中忠心的拍馬屁,他沒什麼權利,但是跟著在身邊,自然明白那個屜子裡拿出來的本子代表什麼。就算沒有大罪,卻也少不得欺男霸女,仗勢欺人的陋習。太上皇抓了十三年都抓不完,如今皇上便不用心慈手軟了。把多的錢抄了,旁人不敢幫忙,京城就少了一家無法無天的紈絝。

日子長了,總有人會知道厲害,自覺的家規嚴厲起來。

弘晝聽了心裡高興,手指在椅子上點了點,“聽聞你和茶房的王女官很是親近?”

石中聽著怪不好意思的,又怕弘晝誤會,連忙頂著一張老紅臉解釋,“奴才在主子前行走,王姑姑也是跟著主子的舊人了。有時候是過去叫個茶,便跟著熟絡起來。王姑姑不想出宮,奴才這才動了心思。”

“你跟著朕,自然是知道禮數的。這種事情人之常情,你們互相有個伴,後半生才有個交代。”弘晝很能理解這事,就連白白走的時候,他都覺得很可惜當初沒有保住它的弟弟。石中跟在身邊儘職儘責,早在他年幼的時候就全然認了主子,弘晝自然不想要他老態龍鐘了,還跟著身邊辦著差事沒有身邊人。

但這事情是女人吃虧,弘晝不好勉強,沒想到石中自己爭氣就找到了。從許多方麵來看,兩人也是很登對的。

“成了也好,到時候你們則個日子小小熱鬨一回。”

宮裡吃對食,最初是不允許的。雖然慢慢地鬆動,到底沒有主子點頭,這事就始終不光彩。甚至有些主子見不得這些,大都是偷偷摸摸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