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2 / 2)

雲琅原本還擔心蕭朔心境,此時見他已破除昔日心魔,懸著心放得突然,神思跟著恍惚一瞬,正覺暈得慌,索性依言闔了眼。

燭火一晃,靜靜滅成一室寧靜,暖融體溫覆下來,將他安穩裹住。

惱人的暈眩被溫韌胸肩熨帖著,淡了不少。

“今日,你苦心借外祖父之事開解我。”蕭朔道,“為的什麼,我總還清楚。”

雲琅被他戳穿,老大不自在:“清楚就清楚,用不著提這個。”

“我再入宮,與皇上周旋,心中會記著外祖父。”

蕭朔道:“有長輩關切慈愛至此,他再誅心,也難令我動搖。”

雲琅:“……”

蕭朔低聲:“怎麼?”

雲琅閉著眼睛,忍不住回頭想了想蕭小王爺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被虔國公照後背拍了兩巴掌,居然就已關切慈愛至此了。

若是他再設法攛掇攛掇,哄虔國公替蕭朔做主,尋個機會,給兩人主持個過明路的禮數……

蕭朔不明就裡,見雲琅不語,以為他仍擔憂,抬手撫了撫雲琅額頂:“放心。”

“我如何放心?”

雲琅壓下念頭,咳了兩聲,隨口扯道:“你總躺這麼靠邊上,一不小心,又要滾下去……”

蕭朔有心揭穿昨夜格外敦實的那一腳,聽著雲琅話尾倦意,姑且不同他掰扯:“我隻躺一躺,你睡著了便走。”

“已這般忙了?”雲琅被梁太醫關著治傷,除了喝藥就是行針,聞言蹙了蹙眉,睜開眼睛,“有我能幫的麼?北疆――”

蕭朔抬手,覆住他雙眼:“北疆傳信回來,初有成效,戎狄各部落已以淘金沙為生計,為劃分河沙區域,甚至已有過幾次部族衝突。”

雲琅細想了想:“灑金沙的時候,有意此多彼少些,人不患寡患不均。”

蕭朔輕聲道:“好。”

“我們此前商量的,殿前司的軍威要立起來。”

雲琅摸索著了蕭小王爺的袖子,握了握:“戎狄使節回去時,記得給個下馬威。”

蕭朔:“好。”

雲琅仍覺畏寒,向他臂間偎了偎:“侍衛司……”

蕭朔靜等了一陣,沒能聽見下文,挪開手:“什麼?”

雲琅低低咕噥一句,咳了幾聲,將臉埋進蕭朔肩頭衣料裡,不再操心嘮叨了。

蕭朔收攏手臂,看了看終於支撐不住睡熟的雲琅,手掌貼在他後心處,護著緩緩推拿按揉。

……

侍衛司。

傷了雲琅當胸一劍,又將功勞儘數吞淨,搖身一變成了平叛主力的侍衛司。

在禦史台獄,以私刑提審雲琅,兩夜一日、手段用儘的侍衛司。

樁樁件件,逐個清算。

熱意由掌心熨透衣物,落在後心,散及空蕩蕩的經脈百穴,重新將筋骨焐得暖熱。

雲琅睡著,舒服得歎了口氣,含混嘟囔了一聲。

蕭朔知他夜裡睡熟了便好哄,將人攬實,貼近輕聲道:“怎麼了?”

雲琅攥著他的袖子,一點一點往懷裡團。

蕭朔不願叫雲琅再折騰,本就躺得貼著榻沿,一動便要掉出去。此時被雲少將軍胡亂拽著,戾意散儘了,無奈低聲道:“莫亂動。”

雲少將軍從不聽這個,亂動著將人拽住,睡得香沉,胡亂往上親了一口。

蕭朔:“……”

雲琅學以致用,瞎蹭兩下,哢嚓一口咬下來。

蕭朔:“……”

床幔半垂,榻間朦朧。

蕭朔放輕動作起身,將尚在咂著嘴仔細回味的雲少將軍放回榻上,掩了薄裘,又將床尾的一床被鋪開蓋實。

“王爺。”老主簿輕敲了下內室的門,悄聲稟報,“開封尹托人帶了條子,禦史台有信,蔡太傅說有要緊事,明日令您去一趟。”

蕭朔低聲道:“知道了。”

老主簿有些猶豫:“小侯爺睡安穩了麼?若是沒有,倒也不急,您再躺一會兒也不遲……”

這幾日!看書就-去醋溜文學網!雲琅調理舊傷,沒有內勁護體,麻沸散和安神藥也不要錢一樣往下砸。按梁太醫的推斷,本該比往日精神差得多,一日少說也要睡上七、八個時辰。

可雲琅縱然已儘力配合,就隻安臥榻上好好睡覺這一條,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他慣了警醒,越是體弱體虛、無內力傍身,心頭越絲毫不肯放鬆。日夜煎熬下來,早成了本能。”

蕭朔道:“藥石不可醫,不必勉強,我多回來幾次便是。”

老主簿也多少猜測得到,一陣黯然,低聲道:“是。”

“他已睡安穩了。”蕭朔道,“如今看來,身子也已有所好轉,力氣很足。”

老主簿聽到最後一句,忽然懸了心:“您同小侯爺在榻上打架了嗎?!”

“……”蕭朔:“不曾。”

老主簿揣測:“您又被踹下床了?明日我們叫人將內室的臥榻改寬敞些……”

蕭朔隻跌落榻下一次,很不喜他這般說法,蹙了蹙眉:“沒有。”

老主簿一陣茫然:“不曾打架,又沒跌下來,您如何知道小侯爺力氣很足……”

蕭朔不願多說,取過支折梅香點著放好,抬手推開內室屋門。

帶著鼻尖被雲小侯爺氣力十足、在夢中一口咬出來的通紅牙印,神色冷清,翻閱搜羅來的朝中消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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