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明月照芙蕖 斐嫵 8320 字 3個月前

李德順家的應下了,薛老太太便去了客廳見薑承肄。

薑承肄孤身一人,隻帶著一個小廝,手裡提著些謝禮,倒是叫薛老太太有些意外。

“上回多謝嶽母搭救,我才得以離開京城。”他歎了口氣說:“我離開了京城之後,本以為往後都沒有機會再回來了,卻沒曾想自己在外得了些意外之財,生活無憂了,便想著京城才是我的故居,哪怕贖不回自己從前的宅子,另購置一所院子居家之用也是好的。”

薛老太太狐疑地打量著他道:“你這幅窮酸樣子能得什麼意外之財,可彆是誆我老太婆的,若是想要我再那些錢給你直接說就是了,無需編造這般多的謊話來。”

薑承肄道:“怎敢誆騙您?我這回來可不是要錢來的。”

薛老太太意外道:“那你還回來做什麼?”

薑承肄道:“我是特意上門來向嶽母道謝,將當日的錢財還給您老,而後再將我女兒荺娘接回家去。”

薛老太太看著他那張和薑荺娘有幾分相像的臉,目光逐漸陰沉。

後來薑荺娘還是過了一日在丫鬟那裡聽說了零星的消息,才得知自己父親竟回了京。

薑荺娘驚訝得很,忙不迭找到了薛老太太。

“外祖母,我父親可是真的上京來了?”薑荺娘驚疑不定地問道。

薛老太太見她還是知道了這事情,便冷著臉將她叫到跟前來,問她:“我且問你,你想留在薛家,還是想要與你父親回家去?”

薑荺娘見她臉色不好,心中不知他們當日談論了什麼,卻能猜出薛老太太與她父親是不歡而散。

“您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個,難道我父親這次來是接我的?”薑荺娘問她。

薛老太太欲言又止,隨後又歎了口氣,問道:“阿芙,你當真不想留在我薛家了嗎?”

老太太模樣有那麼一絲憂心,叫薑荺娘頓時生出不忍來,道:“怎會不願意呢,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是您接我回來的,隻要您需要我,我便一直會留在薛家陪著您老人家。”

薛老太太見她說這些時並無猶豫的神態,便知道這姑娘是一早就想好的決定。

“怎麼,你不嫁人了?”薛老太太散去些愁意,又忍不住打趣她。

薑荺娘卻認真地很,說:“實則不嫁人才是最好的,您何不就將我一輩子留在身邊,也好叫我儘一儘孝道?”

往日裡薛老太太總見薑荺娘似有若無的提起這話,當時還以為開玩笑,今日見對方又說,語氣又極是認真,叫她心裡難免一沉。

“你是認真的?”薛老太太坐起身來問她。

薑荺娘遲疑著,生怕氣到她,又不敢立馬點下頭。

然而薛老太太卻已經看出了她的意圖,抬手捶了她一下,道:“你竟真有這樣作死的想法!”

薑荺娘悶悶地挨了一下,卻有些委屈道:“我知道您會生氣,所以一直也不敢告訴您,可這是我心底裡的想法,卻很難改過來了。”

薛老太太道:“我不能答應,你若是不嫁人,餘生可怎麼過?況且這話多麼忤逆,叫旁人聽見了,還能得了。”

薑荺娘心中不服,卻不敢反駁。

她知道這樣的事情是很難的。

哪怕她情願不嫁人,薛家也是容不得的。

女子到了適婚的年齡卻遲遲不嫁,到最後隻會淪為一個笑話,甚至還會拖累一大家子被人嘲笑。

再有一些迷信的說法就更不會有人能接受。

“阿芙,你知道你父親來,他與我說了許多我都不曾鬆口想過要放你離開……”薛老太太歎了口氣,道:“隻是他說了一點,叫我猶豫了。”

薑荺娘看著老太太,見對方甚是無奈道:“他說你往後是要嫁人的,母親雖不在了,可父親卻還在,若留你在薛府議親嫁人,你便會背上不孝的罪。”

也正是因為理論不過薑父,薛老太太一氣之下才將對方轟出了薛府去。

明明是揪心的事情,薑荺娘竟覺得有些好笑。

薛老太太是個護短的人,明明知道自己不占理,卻仍舊不想將薑荺娘送還給她父親。

可是薑父說的話卻叫人無可回避。

薛老太太要留下薑荺娘並非難事,便如這姑娘說的這樣,她願意陪老太太一輩子,給老太太養老送終。

但這也意味著薑荺娘往後會背負上許多不堪的名聲。

尤其當下薑家沒落,而薛家尚可,薑荺娘留在薛家而不肯回父家,與貪慕虛榮之人又有何區彆。

這些話到了外麵隻會更加難聽。

這都並非是薛老太太所願意見到的。

薛老太太覺得累了,叫薑荺娘回去。

薑荺娘惴惴不安地回了薄香居去,卻一晚上都沒能睡好。

果不其然,沒兩日,薛老太太便叫人收拾了薑荺娘的行囊,送她回薑父那裡去。

薛桂琬與薛桂瑤聽說了這事情又覺突然,忙來看她。

“好端端的,你怎麼就要回家去了?”

薛桂瑤道:“先前可一點風聲都沒有,這樣突然叫我心裡都沒個準備。”

薑荺娘想到薛老太太的良苦用心,也是微酸。

她對兩個姐姐道:“我父親還能回來接我是個大好的事情,不管我在哪裡,家裡人越好,我便越高興,如今薑家還能在,這於我而言,著實是個意外之喜。”

她這話難免就提醒了她們薑家原先的模樣。

不論在哪方麵來說,若是薑荺娘當真沒有了父親母親,就算薛家再好,也幫不了她多少。

如今薑父要接她回家,她確實沒有不回去的道理。

待薑荺娘與薛家長輩辭行過,薑父派來的馬車便停在了角門外靜靜等著。

薑荺娘孤身上了馬車,雖舍不得薛家老太太,但父親能夠一回到京城便想要來接她,也是令她大感欣慰。

昔日父親倉促離開京城,她便一直覺得難過,隻是不便表露出來。

如今父親能惦記起她,無疑是將她昔日的傷口也給撫慰平了,叫她又對家裡生起幾分希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