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芙蕖手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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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一切不對勁的地方終於露出了絲絲縷縷的端倪。
薑荺娘覺得有些後怕。
她原就認為這世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隻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林清潤會為了她花費這樣大的心思。
“這聘禮是下給誰的?”薑荺娘看著春黛的目光逐漸發涼。
春黛見她臉色愈發不善,道:“咱們家裡隻有姑娘你一個,況且姑娘你與林公子本就有緣分,不過是好事多磨罷了……”
“住口——”
薑荺娘打斷她的話。
春黛嚇了一跳,不明白她為何有這樣大的火氣。
薑荺娘打開箱子,看見裡麵層疊累放的錦緞,最上麵那層卻與春黛昨日身上穿著的布料如出一轍。
春黛眉心一跳,心虛地挪開了眼睛。
薑荺娘將那塊布揪出來,看向春黛:“春姨娘不妨再編幾個故事給我聽聽,也好叫我明白,春姨娘在我們家裡竟是堪比主母的地位……”
春黛露出的惶恐的神情來,“姑娘說得什麼話,我不過是個伺候老爺的下人,你這樣說冤枉我了。”
薑荺娘走向春黛,道:“你說我冤枉你了是麼,那麼今日我便叫來牙婆,若你說的有半句假話,我便當場把你發賣出去,若你說的全是真話,那這些東西全都歸你。”
她說著便猛地將箱蓋合上,發出好大動靜,嚇得春黛肩頭一顫。
“你去請個牙婆過來。”薑荺娘對一旁恨不得將自己隱形了的婆子說道。
那婆子聽了她的話後忙貼著牆壁跑了出去。
春黛見屋裡隻剩下她與薑荺娘二人,心下略有些慌,忙轉身往外走去。
薑荺娘並不去追趕她,隻轉身將所有箱子都打開來,見裡麵不僅有綢緞,還有些瓷器珠寶,甚至連錢銀都堆放在裡麵了。
她覺得胸口微窒,竟不敢信她父親會為了錢財選擇將她送給林清潤。
在薑荺娘的印象裡,薑承肄不過是個略有些膽怯行事謹慎的中年男子,不曾行過出格之事,性子也不曾得罪過人,是個中規中矩的讀書人罷了。
便是因他在薑家平庸不顯眼的緣由,所以才在薑家這場傾覆性的劫難中分擔了個最小的罪名,這才得了一絲生機。
誰能想,他接她回來竟是另有意圖。
薑荺娘閉了閉眼,抬腳往春黛屋裡走去。
屋裡春黛卻一副害怕的模樣坐在了床邊上,將兒子抱在懷裡,一臉防備地看著薑荺娘。
然而很快,薑承肄就從外麵趕了回來。
薑荺娘見那婆子躲在拐角處,便知道對方也是與這春黛是串通一氣的。
“你這是做什麼?”
薑承肄一進屋來,就瞧見薑荺娘咄咄逼人的樣子,而春黛則抱著孩子坐在床邊,正是可憐無助。
“你弟弟還沒滿周歲,你不要嚇到他了,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了。”薑承肄對她說道。
薑荺娘轉過身來道:“我自然疼惜弟弟,隻是春姨娘不過是個下人,我疑心她偷竊我母親的東西,問她幾句話而已。”
薑承肄頓時被她的話一堵。
薑荺娘也不是個傻子,既然知道父親有了將自己送給林清潤的打算,也不會再在這件事情上與薑承肄據理力爭。
而薑承肄見她竟隻字不提那聘禮之事,反而說起亡妻之事,叫他忍不住緩了口氣。
“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薑承肄說道。
春黛見他毫不在意的樣子,心下微急,忙暗暗掐了兒子一下,她懷裡的嬰孩頓時又哇哇大哭起來。
薑荺娘冷聲道:“這孩子難不成也是與春姨娘母子連心了,但凡說到春姨娘的時候,他倒能哭得及時了。”
薑承肄本是擔憂孩子,但一聽薑荺娘的話便也生了疑心,忙上前去將孩子從春黛懷裡搶了出來,卻見孩子雪白的手臂上還有一道剛被掐過的紅痕未消。
薑承肄哪裡能忍,抬手便打了她一個耳光。
春黛倒在榻上,捂著臉哭,目光有些怨毒地瞪了薑荺娘一眼。
薑承肄卻轉身對薑荺娘道:“荺娘,你自管放心,這件事情我必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薑荺娘立在原地不動。
薑承肄則說道:“我知道你心中必然還有許多疑惑要問我,隻是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待我想好如何與你說,行嗎?”
薑荺娘也沒有說不好的選擇,隻能轉身回了屋去。
春黛見她一走,忙從榻上爬起來,道:“老爺,姑娘是個執拗的,咱們可得為她好……”
薑承肄不耐道:“我要你來說,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在阿檀身上留下半道印子,我頭一個就饒不了你。”
春黛縮了縮脖子,又沒了話說。
薑荺娘回了自己屋後隻反手將門全都拴上。
她收拾著自己貼身之物,心裡愈發不安。
薑承肄根本就不打算主動與她說起這事情,這意味著什麼已經是一清二楚了。
但凡他覺得這是一件能夠商量的事情,必然也會先行告知於她,而後再由林家下聘。
可他非但沒有說出來,甚至連薛家老太太也都瞞住了。
他顯然早就得知了薑荺娘的意願。
薑荺娘越往下想,心裡便越是發寒。
錢財能迷人眼,她一向都知道的。
但她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當初她為了救薑承肄,也許是想了一個蠢得不能再蠢了的蠢主意,可她的用心卻全都是為了這個父親。
但凡她當時有半點私念,都做不出那般極端的事情來。
她不敢想薑承肄能待她也如此,但至少他也該會有當年那般毫不猶豫的拿自己身體來護著女兒的愛子之情。
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經得住考驗,哪怕這個人是她的父親,他也可以為了利益而選擇不顧她的意願。
薑荺娘匆匆撿了幾樣東西便想離開這裡。
隻是起身的瞬間,她忽然覺得眼前一陣眩暈。
薑荺娘想到那些飲食,隱約猜到了什麼,卻也遲了。
等她醒來時,薑荺娘卻驚愕地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馬車裡。
她動了動手指,發覺自己周身力氣好似被束縛住了一般,竟半分都使不出來。
這時馬車簾子被人扯開,薑承肄卻正在簾子邊上望著她。
薑荺娘望著他眼眶微酸。
她腦子裡揣測得再多,當她真的親眼看到薑承肄是這樣做時,那種寒心是止都止不住的。
“荺娘,你不要恨我這個父親……”薑承肄的聲音有些僵硬。
“我……我離開京城之後真的吃了太多的苦頭,每一天於我而言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