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明月照芙蕖 斐嫵 10194 字 3個月前

更何況那人還是莊錦虞。

他那樣的人,心思深不可測,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圖她什麼。

薑荺娘不敢再想,隻暗道自己已經表態,他若是存心報複,那便隨他去了。

待薑荺娘回了薛家便閉門不出。

芷夏見她心情不鬱,便提醒她道:“三房那位凝歡郡主懷了身孕,奴婢聽聞其他姑娘先前都有送東西過去看望。”

薑荺娘想起這事,這才暗暗懊惱,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險些把家裡人都忘了。

她又尋了些合適的圖樣,與芷夏一道做了些小玩意兒,回頭送去了三房,順道去給莊氏問安。

莊氏雖未曾顯懷,但整個人都溫婉許多,沒再如頭一回見麵那般給人一種冰冷疏離的感覺。

她見著薑荺娘,又打量她送來的東西,眼中卻流露出幾分喜歡。

薑荺娘都能明顯感受到她的心情。

想來莊氏對自己腹中孩子也寄存了不少愛意與期待。

“你是個乖巧的女孩,隻是往後再遇到什麼事情不要一人承擔,上回你不見了,家裡人都擔憂著你。”莊氏對她說道。

薑荺娘心下微暖,又說:“往後必然不再會有,如今外祖母正尋思著要將我嫁出去,我都不敢不答應她。”

莊氏露出淺笑來,“你們都還年輕,當下多為自己考慮便是了。”

薑荺娘小坐片刻,便從莊氏那裡出來。

回途中,薑荺娘卻撞見薛桂珠正氣惱地拿個丫鬟撒氣。

薑荺娘想起來她先前的所作所為,心裡有些不喜,便想著繞道而行。

豈料薛桂珠卻先一步看見了她。

“芙姐姐……”

薑荺娘被她叫住,也不好再回避,便上前去,見她滿臉愁色,隻問她道:“五妹妹這是怎麼了?”

薛桂珠扁了扁嘴,弱聲道:“家裡姐姐們都不理睬我了,芙姐姐是不是也討厭我了?”

薑荺娘見她忽然像個委屈的孩子,也是有些無措。

有些話她作為一個外親,與薛桂珠沒有太過親昵的關係,也無法說出口去。

她隻能低聲安撫幾句道:“若是你有做錯什麼,便與姐姐們認個錯不就好了?既是一家人,想來她們也不會計較太多。”

“我……”

薛桂珠正要發怒,又怕嚇跑薑荺娘自己心思落空了,便又低下了聲音道:“芙姐姐說得是,我往後必然不敢再犯了,那芙姐姐討厭我了嗎?”

薑荺娘也不知她打什麼主意,卻心道哪裡有當麵說討厭人家的道理,隻扯了扯唇角,道:“我好端端地討厭妹妹做什麼……”

薛桂珠頓時大喜,拉著薑荺娘道:“那姐姐便陪我走上一趟可好,姐姐大概不知,我硯表哥過來了,我正好找他有個事情,姐姐就陪我一起吧。”

薑荺娘頓時露出了為難的神情來。

“姐姐隨我去吧,日後我必然不會再惹姐姐們生氣的,回頭我便與兩個姐姐認錯去。”薛桂珠說道。

薑荺娘沒法子,便被她拉扯去了。

隻說這秦硯剛到薛府的時候,薛桂珠便立馬想要過去尋表哥玩,隻是她一個人去劉氏怎麼也不同意,叫丫鬟都看住了。

薛桂珠便想拉著姐姐去,誰知薛家兩個姐姐一個都不肯陪她,薛桂瑤還不冷不熱刺了她兩句。

她回頭路上正是氣惱便遇見了薑荺娘,這才有了方才那麼一幕。

去時薛桂珠又興奮地與薑荺娘說了好些有關秦硯的事情。

薑荺娘見她小臉紅撲撲的,什麼心思更是一目了然。

待她二人到了薛家大書房裡去,卻並未見著秦硯其人。

薑荺娘道:“若他不在,有什麼事情,你改日再問他也是一樣。”

薛桂珠忙道:“姐姐莫急,且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們薛家書房裡收納了好些孤本殘頁,表哥定然是會來這裡的,許是走了沒多久,待我追上去看看。”

她說罷生怕趕不上秦硯的步伐,便提著裙擺又離開了。

薑荺娘頗是無奈地歎了口氣,便隻能留在此地等她。

她猜想薛桂珠一時半刻還回不來,索性便往書架裡麵走去,又隨意翻看了些書。

薛家的書房裡確實有好些難得的書,是以這書房也是極大,而裡頭卻隻有書,並無其他花哨的擺式。

薑荺娘翻著書又等了許久,她一麵眼皮子打架,一麵心中暗暗後悔自己早知就在莊氏那裡多待一會兒。

便在她覺得自己意識要神遊九天的時候,忽然有人扯了她一把,將她驟然驚醒。

薑荺娘一頭撞到了那人懷裡,還未來得及驚呼出口,那人卻伸手將她身後的險些傾倒的書櫃扶穩,而後卻又迅速退開。

薑荺娘這才看清了對方。

“方才真是失禮了……”秦硯略有些抱歉道。

薑荺娘心神未定,卻也緩過了神來。

是她方才犯了困意險些壓倒了書櫃,被秦硯撞見了,才沒能惹出麻煩來。

她想到剛才那一幕,隻心有餘悸,忙又與對方道謝:“虧得你扶了它一把,不然我可就罪過大了。”

秦硯望著她,實則也有幾分心虛。

他方才見到薑荺娘在,心裡又是意外又是驚喜。

隻是想到上一回薛老太太壽宴時見到薑荺娘推一個女子入水的畫麵,內心又忍不住複雜。

他從沒想過如薑荺娘這樣美好的女子也會做出那些事情來,那時本以為自己會反感於她,豈料回去之後,卻總揣測著她是無辜的可能性,心裡更壓了一樁心事,生出了想要找她問清楚的衝動。

“阿芙姑娘竟也喜歡看這裡的書?”秦硯問她。

薑荺娘聽他竟叫出她阿芙小字,隻愣了愣,而秦硯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竟有些耳根發熱,忙道:“我失口了……”

薑荺娘卻笑了笑說:“想來是秦公子上回聽那些姐妹那樣叫我,這才記岔了。”

秦硯見她並未羞惱,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他將薑荺娘方才掉在地的書撿起來,卻發覺這竟是自己看過的一本,便與她笑說:“這書我也曾看過,不知薑姑娘看到了何處?”

薑荺娘心道她都看睡著了,隻覺這書艱澀難懂,枯燥乏味。

但是當著旁人的麵她自然不好說出這些話來,隻說:“我也才看了開頭,可惜我才疏學淺,隻知它說了一些天地萬物之善,瞧著卻像是一本勸人向善的禪書。”

秦硯心思微動,便問:“不知薑姑娘對‘善’有何看法?”

薑荺娘覺得他這問題好生奇怪,隻朝他笑說道:“我是個沒什麼善心的人,隻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是了。”

她轉頭見薛桂珠還沒回來,又怕薛桂珠知道自己與她那心愛的表哥說了話又要亂吃飛醋,便隨意尋了借口與秦硯分開,離開了屋裡。

而秦硯見她走遠,心中卻還在想她方才說過的話。

他原以為她定然會說出有關良善之事的諸多見解,卻沒想到她竟這般直接了當地與他說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的話來。

秦硯捏著那書,低頭卻在那書上嗅到了一絲清淡香氣,心裡竟隱隱有種歡喜。

這廂薑荺娘出了書房,卻見薛桂珠才一臉失望地返回來。

“讓姐姐久等了,可惜我並沒有遇見我表哥……”

薑荺娘道:“我方才瞧見有人進了書房裡去,瞧著像是那位秦公子,不若你進去看看?”

薛桂珠頓時大喜也顧不得與薑荺娘說話,便忙進了屋去。

薑荺娘則是撫了撫胸口,趁這機會離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