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罷便往後仰去,嚇得劉氏大駭。
等大房老爺回來聽說了此事之後,氣得給了劉氏一個耳光,道:“你給我跪到老太太門外去,她不醒來,你就彆起來,她若有什麼意外,你就是給我跪死了,也是活該!”
劉氏無辜道:“關我什麼事情?”
大老爺冷哼道:“是不關你事情,誰叫老太太最後那句‘氣死我了’是對著你這潑婦說的,若她有好歹,就是你害死的!”
劉氏惶恐得很,後知後覺才知道自己惹了麻煩下來。
薛老太太被劉氏氣病倒了的事情頓時又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叫底下人又開始討論起劉氏的不孝順來。
隻說著劉氏已經不是頭一回這樣離譜了,又氣憤地將她過分的往事都扒了出來。
屋裡薛老太太睜開眼來,與馮嬤嬤道:“你且看住了不準她們進來,等三房的回來了叫他即刻來見我,在此之前,就當劉氏把我氣死算了,你且冷著臉叫她跪好了,不準旁人給她送東西。”
老太太又交代了一大推顯然是氣壞了。
原本她正愁沒法子,如今正好借劉氏拖延一下。
馮嬤嬤一一去照辦,出了門便是個冷沉冷沉的臉子,即便是劉氏也受不住。
薑荺娘聽聞薛老太太病倒忙過來,馮嬤嬤卻一個字都不肯與她說,又匆匆去另請大夫。
李德順家的安排她在梢間裡坐著,見那飯點還沒到,怕她餓著,又貼心叫人端來了茶點。
薑荺娘哪裡有那心思,隻能乾坐等著。
這時薛桂珠便走來,見她目光亦是有幾分古怪。
“我來看祖母,她們卻叫我在這裡等著,原來芙姐姐也在。”
薑荺娘心不在焉,並未留意她的神情。
薛桂珠便又道:“姐姐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乾脆姐姐你直接嫁了不就好了,到時候我們薛家自然會給你一筆不菲的嫁妝,到時候你與你夫君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的……”
薑荺娘掃了她一眼,卻並未應她。
薛桂珠最恨旁人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還不如薛桂瑤暴跳如雷時候的樣子可愛。
她正要坐下,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自顧自嘀咕道:“險些就忘了母親交代我往後再不能和姐姐坐在一起了,隻怕連累了其他姐妹的名聲……”
薑荺娘無法反駁,原本就自責不已,她這話便猶如火上澆油般,叫薑荺娘再坐不住。
她起身離開了此地,正巧薛桂琬與薛桂瑤也過來,二人沒能攔得住她,皆是麵麵相覷。
“阿芙怎麼了,她方才走得很急……”薛桂琬低聲道。
薛桂珠嘀咕道:“她自己連累了我們姐妹,卻還說不得,我不過是叫她為薛家考慮一下,她就氣走了。”
這廂薑荺娘渾渾噩噩回了薄香居。
若說她這時候的心情,該是與常人的天崩地裂近乎一致。
她最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她不僅連累了整個薛家,連累了薛家姐妹的名聲,更是害的薛老太太病倒。
薑荺娘怕得很,怕薛老太太這一病倒就再也醒不來了。
到那時她還有何顏麵麵對薛家的人。
而她當下腦子裡仿佛被人灌滿了冰冷的水一般,思緒都麻木了,而腦子裡又湧進了無數的混沌陰沉東西,令她似個行屍走肉般,隻餘下滿懷的自責慚愧。
“姑娘,姑娘,你彆這樣,你要嚇死奴婢嗎?”芷夏見她這樣蒼白憔悴,生怕她會想不開。
薑荺娘抬眸掃了她一眼,道:“你記得幫我留意外祖母那邊的情況……”
芷夏忙點頭應下,又與她道:“姑娘,你彆急,我今天還聽說瑾王殿下為了照看他姐姐,也在三房那邊劃了個院子,要暫住一段時日,興許回頭咱們可以請求郡主去求他幫忙?”
薑荺娘怔怔道:“你是說莊錦虞也在薛家?”
芷夏見她直呼對方名字,也不好多說什麼。
“姑娘莫要憂心,我這就去給姑娘泡些安神茶來。”
芷夏去了,薑荺娘卻沒什麼心思喝安神茶,她緩緩起身往外走去,竟是去了三房的方向。
莊氏見她過來時,才喝完一貼安胎藥,又見薑荺娘神情恍惚,有心安撫她幾句,卻聽薑荺娘道:“舅母,瑾王殿下可在府裡?”
莊氏微微頷首道:“我這一胎著實不太|安穩,他不放心,非要搬進來等到我生產,我安排他在東邊的竹青院裡,想來他那邊也才收拾好……”
薑荺娘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沒說幾句便出去了。
綠衣道:“她莫不是去尋瑾王殿下了?”
莊氏皺了皺眉,道:“怎麼會,她就是要去也該叫上我,她自己去能有什麼用……”
她越想竟越不放心。
這廂薑荺娘卻兀自去了竹青院,裡頭正有兩個人將個礙事的大物件往外抬去。
薑荺娘見上房門敞著,便走進去,卻瞧見莊錦虞背對著她,似打量著架子上的一隻花瓶。
她心中暗恨他這樣害她還嫌不夠,竟還要親自跑來薛家看這個熱鬨。
再者,薑荺娘一想到自己竟真對這樣一個人曾心動過,那股羞惱與憤恨便沒來由地湧上了頭腦——
莊錦虞聽見動靜才轉過身來,便得了薑荺娘一個耳光。
短短不到十日,這是他挨的第二個耳光,還是同一個人下的手。
便是莊錦虞再喜歡薑荺娘,卻也沉了臉。
然而他還未開口,就聽薑荺娘一聲冷笑。
“瑾王殿下果然是說到做到,這才幾日,竟有人上門來揭穿了我,叫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個不貞之人。”
她仰頭望著他,又道:“我本就是這樣的人又有什麼好辯白的,隻是你為何要讓這件事情牽連到薛家,牽連到我外祖母?”
“我今日又打了堂堂瑾王殿下一個耳光,實在是罪該萬死。”
她說著卻拔下頭上的簪子,道:“不如便當著你的麵把我這條命給了你,也好叫你出了這口氣,死後屍荒山野,野狗分食,那時也不至於再連累旁人,害了老太太了……”
她眼裡透著一抹狠意,手裡便真用了十足的勁往自己頸間刺去。
莊錦虞搶住那簪頭,簪尖刺入他掌心,他將那簪子奪下摔在地上,竟崩裂成兩截。
“你瘋夠了沒有——”
莊錦虞垂眸看著她,一字一句道:“誰又與你說,此事是我所為?”
薑荺娘被他推開,腿軟地坐在了身後的榻上,卻仍是不信地望著他。
莊錦虞卻似嘲諷般,與她道:“誰叫薑姑娘生得招人,又擋了彆人的道,你家裡的妹妹容不得你了,才下得狠手。”
薑荺娘初時還不解他是什麼意思。
隻是將他的話前後一聯想,竟感到後背發涼。
“你……你是說我五妹妹?”
薑荺娘幾乎不敢置信。
薛桂珠再刁蠻,薑荺娘也從不覺得對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即便要害薑荺娘,又豈能連自己的姐妹和家人都不顧?
薛老太太可是她唯一的祖母,她竟也能毫不在意?
薑荺娘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似乎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樣的薛家裡能出個這樣心狠手辣的年輕女孩。
“若薑姑娘沒有彆的指教就請回去傷心難過,彆沒得弄臟了我這塊地。”莊錦虞口吻冷漠無比。
薑荺娘沒想到自己竟誤會了他,如今他說出這樣難聽的話她亦是沒法反駁。
她又是羞慚又是難堪,起身便往外走去。
豈料她一隻腳還沒有跨出門檻去,便又被人大力扯了回去,摜在了堅硬的牆上。
莊錦虞按住她的肩頭,臉上也浮出一層陰翳。
“怎麼,你就是不能在我麵前服軟……”
“你開口求我一下會死麼,薑荺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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