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明月照芙蕖 斐嫵 9915 字 3個月前

薑荺娘陷在黑暗裡,也懶得動彈,慢慢地便沉入了夢鄉裡去。

隻是當夜薑荺娘卻不知怎地夢見了薛桂珠被逼死的場景,又夢見薛桂珠麵目可怖的來到她麵前。

初時她還有些怕的,後來那些可怕的東西竟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熟悉的香氣,令她的噩夢逐漸瓦解,叫她又重新陷入沉睡當中。

待天亮時,薑荺娘卻在自己枕頭邊上發現了一隻木偶。

那木偶被人穿上了衣裳,顯得有些可愛。

薑荺娘拿到眼底仔細看,發覺夢中的香氣便是從這木偶身上來的。

她再仔細打量,竟覺得那衣裳也眼熟得很。

這不是莊錦虞春穿戴的式樣,又是哪個?

薑荺娘沒忍住笑,將芷夏叫來。

芷夏看到她手裡那木偶更是心虛。

“姑娘莫要見怪,是那位瑾王殿下叫奴婢這樣做的……”

“他叫你這樣做你就這樣做,你是誰的丫鬟?”薑荺娘臉上也沒了什麼笑意。

芷夏吭吭哧哧也說不清楚,隻含糊道:“姑娘的事情老夫人對奴婢已經很是不滿,是……是瑾王殿下說奴婢可以繼續留在姑娘身邊,但要替他傳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才行……”

薑荺娘掃了她一眼,雖沒有責怪她,但也並不讚成她這樣做。

隻是她到底沒有製止芷夏。

隻怕以莊錦虞那性子,她若是能處置了芷夏,他便能重新安插個叫她拒絕不了的人。

她索性也就不去廢那個力氣了。

“姑娘,早上的時候大房的丫鬟也來過,說是大夫人想要見您,我隻說姑娘未醒來,她便回去了,我猜想她待會兒興許還會過來……”

薑荺娘道:“她待會兒若再過來,你便回絕了她就是了。”

這個時候再去見劉氏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芷夏暗暗記下,果真將片刻之後又來的丫鬟給打發走了。

而大房那邊劉氏在薑荺娘回來之後便遲遲沒有露麵。

一來薛桂珠做了醜事,叫她沒臉見人,二來她自己也用了齷蹉的心思,故意給薑荺娘擇了個性情暴戾的人家也被揭發出來,她實在是丟人得很。

隻是她沒想到她一早上托了丫鬟去請薑荺娘過來,對方竟還拿喬不來。

“珠兒呢,叫她出來。”劉氏煩躁上火,隻叫那丫鬟將薛桂珠叫出來想想主意。

豈料那丫鬟聽了她的話後,神情反而愈發慌亂。

劉氏察覺出不對,忙問她:“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珠兒不在她的房間裡?”

那丫鬟聞言連忙下跪磕頭,與劉氏道:“是姑娘要奴婢瞞著的,她說奴婢若是不應,便要奴婢全家好看……”

劉氏大驚。

這當口,薛桂珠卻不在薛府裡,而是不知道想了什麼法子將秦硯給約了出來。

秦硯大抵怎麼也沒想到這個表妹竟變了個人似的,他本想勸她幾句,隻是才進了那茶樓的包廂裡沒多久,秦硯便見鬼似的離開了茶樓包廂,而薛桂珠卻在眾目睽睽下衣衫不整地追他出來,一時間令人議論紛紛。

這種坊間軼事最難藏住,在薛桂珠回到府裡的當天,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也都傳到了薛府裡頭。

薛老太太聽說了這事情,大罵大房的人都瘋了。

“這時候竟還不看住那孽障,叫她跑出去發瘋,她這是把我薛家的顏麵置於何地?!”

她急匆匆帶人趕去了大房,卻見薛桂琬滿臉淚痕地跪在地上。

“怎麼回事兒?”薛老太太問道。

劉氏卻怔怔道:“母親,你幫幫我,幫幫你的孫女,她如今名聲都被那秦硯給毀了,我想,不若叫琬姐兒出麵承認白日出現在茶樓裡的女子是她,叫她代替珠兒嫁給秦硯做妾……”

薛老太太越聽越覺得荒唐。

“三丫頭已經許了人,你竟連她也不放過!”

“母親,我不要姐姐替我,我心甘情願做表哥的妾室……”薛桂珠話還沒說完便被劉氏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劉氏雙目赤紅,氣得頭昏腦漲。

“你給我住口!”

薛桂珠捂著臉嗚嗚的哭,薛桂琬卻被馮嬤嬤扶起來。

“母親,我不願替妹妹。”

“妹妹有今日,都是母親一手造成,母親若是要怪,就怪自己吧。”

薛桂琬頭一回說出這樣衝撞的話,竟叫劉氏怔了怔。

薛桂琬卻抬起手來,露出右手不太靈活的小指,與劉氏道:“自幼時妹妹因玩輸了便氣惱地關門夾斷了我一根尾指,母親你為了保護她的名聲,逼著我說謊,維護她的名聲。

後來妹妹因為貪圖那些漂亮的頭麵,昂貴的釵飾,你便應了那富商王虎的親事,要了他一半的家產,將我許配給他,我也無話可說。

可是如今,妹妹需要用到我了,你便毫不猶豫將我拿出去頂著。

我雖是個庶女,可卻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您若逼我,了不起就是一條命罷了,我又何苦活得這樣卑微!”

薛老太太聽了,頓時陷入了沉默。

劉氏聽了她的話眼淚也止不住。

她那樣疼惜寵溺的女兒,如今就變成了這幅樣子,怪誰呢?

是她縱容得薛桂珠膽子越來越大,乃至她最後連殺人害命的事情都敢做出,最該負這責任的實則就是她自己,她心裡又怎會沒數。

薛桂珠聽了這些卻沒有絲毫的動容,仍跪在劉氏麵前扯著劉氏的袖子道:“母親,我隻要嫁給表哥,不要嫁給彆人……”

劉氏也慢慢地跪在她麵前,問她道:“你再說一遍。”

薛桂珠感到痛心無比,卻仍然咬住了那句話,“我要嫁給表哥,做妾都行,我隻要他,母親那樣疼我,為何連這點簡單的事都不能成全我呢!”

劉氏閉了閉眼,什麼話也沒有了,隻抱住了薛桂珠痛哭出聲。

薛老太太隻冷眼旁觀,知道劉氏自己心中也有數了,便不再置問。

隔幾日,薛家角門分彆發出了兩輛馬車。

一輛是去往外地的馬車,載著薛桂珠嫁去劉氏故鄉,而另一輛馬車則是薛桂珠身邊丫鬟,是以妾的身份送去了秦府,對外隻說當日是五姑娘身邊的丫鬟與這秦硯逾越了規矩,如此也保住了薛秦二府的名聲。

劉氏則是一場大病倒下,竟都下不來床。

發生了這些事情,卻是遠遠超出了薑荺娘意料之外。

沒幾日秦硯得了機會便來府上見薑荺娘,又急於與她辯解道:“薑姑娘,那日是五妹妹騙我說是要說清楚關於你的事情,我才過去的,實則我與她並無糾葛,我當時見她古怪,便毫不猶豫離開了,卻沒想到她竟自毀名節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薑荺娘雖同情他的遭遇,卻也不想叫他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正欲與他說清楚,餘光卻瞥見簾子後有個人影子躲著。

薑荺娘瞧那鞋子式樣,不是芷夏又是哪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