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的手已經幾乎摸到了周長庸的胸口。
周長庸就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臉上帶著笑容,“彩雲夫人,偷襲可不是一件好事。”
彩雲夫人臉色一變,“不可能,你被我封了關竅……”
“就這些金針啊。”周長庸低頭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微微催動身上的死氣。這些金針被死氣侵蝕,很快就失去了威力,從周長庸的身上直接掉落了下去。
“你剛才都聽見了?”彩雲夫人看著周長庸的眼神毫不掩飾,充滿了旺盛的殺意。
她絕對不能讓這個人活著出去。
“彩雲夫人,白靈用自己的命給你做提醒,你還是不能悔悟麼?”周長庸聲音嚴肅,神情冷漠,整個人的氣勢頓時就顯現了出來。
“胡說!我兒子好好的。”彩雲夫人聽見周長庸說起白靈,整個人就完全失控,“你少胡說八道。”
“……你兒子是生是死,你自己心裡清楚。”周長庸倒是有些可憐眼前的女人了,隻是她做的那些事情,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一句無辜。
她兒子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麼?
“你怎麼會知道他是我兒子?”彩雲夫人突然醒悟了過來,“他一直以女兒身示人……是你,是你做的對不對?我兒子見了你以後,就來見我了,他……他在我的麵前,魂飛魄散,魂飛魄散!是你對他動了手,是你害死我的兒子!”
彩雲夫人越想越清醒。
她看著周長庸的眼神也越發的惡毒。
是她引狼入室,害了自己的兒子。
這個周長庸,就是為了殺她的兒子來的。
“彩雲夫人,你的兒子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這一點你比誰都要清楚。你一直困著他,以愛他的名義害死了那麼多人。”周長庸居高臨下的看著彩雲夫人,“他放出了萬年秋實的消息,為的就是要找人來殺他自己。一個人,若是被逼到這個地步,就意味著他已經毫無生存的**了。彩雲夫人,是你毀了他。”
“胡說——”
彩雲夫人終於控製不住,一揮手之下,周長庸所在的洞府就直接被毀了大半。
不愧是修行已臻化境的大圓滿修士。
這一擊之下的威力,著實令人意料不到。
論修為,不用生死簿的話,周長庸肯定不會是彩雲夫人的對手。
但對方心緒大亂的話,周長庸並不是沒有機會。而且,他也想要知道,彩雲夫人到底是受到了誰的威脅和指使才會做出這樣是事情來。
“我有沒有胡說,你不清楚麼?”周長庸知道軟刀子紮在哪裡才疼,“他的魂魄離體,本該就此輪回。但他拚著一股執念想要去見你,想要再勸你一次。他臨死之前和你說了什麼?那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但你是怎麼做的,你壓根就沒有好好聽他說話吧。”
“如果他不去見你,說不定他不會魂飛魄散,還能保留一點真靈轉世呢。”
“但是白靈和我說,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那些為你所殺的人,和他殺的沒有任何區彆。他罪孽深重,哪怕投身畜生道也不足以償還,不如就此泯滅於天地之中,他的一點真靈若是能夠滋潤哪怕一花一草的生長,都是他的功德!”
彩雲夫人怔怔的呆在原地,幾乎忘記了反應。
她是真的不知道白靈不願意這樣活著麼?
她知道的,真的知道。
但是,知道又如何?就算知道了,她就真的能夠眼睜睜看著兒子去死麼?
他那麼聰明,又那麼孝順。
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聽。
讓他從小穿女裝,要他偽裝成一個女子,讓他在人前隻能叫她師父,不能喊她娘,他都乖乖的應下了。
可是為什麼,白靈一件錯事也沒有做過,他一個人也沒有殺過,但是偏偏要死的人卻是他?
“你知道我從入醫修道以來,一共救了多少個人麼?”彩雲夫人眼眶微紅,輕咬著嘴唇,聲音低的幾乎叫人聽不清。
但她並不是在問周長庸這個問題,隻是起了這麼個話頭罷了。
“我一共救了九百三十一萬八千六百五十二人。”彩雲夫人鄭重其事的將這個數字說了出來,“我曾經不遠千裡趕赴凡間,化為普通醫女,隻為了解決那個城市的瘟疫;我可以在雪地多年隻等一株救人的雪蓮開花,為此數年不見人煙;我也曾立下道心誓言,拯救我能拯救之人,不分男女老少,不分高低貴賤,甚至是魔修、妖修、我遇見了都會救;我也因為救過不該救的人被千裡追殺,也因救不了某個人而被恩將仇報。但是,我幾乎都沒有後悔過。”
但也隻是幾乎而已。
人生怎麼可能半點後悔都沒有嘗過?
“我的道侶是一個很善良也很有責任心的人,他拒絕了許多出身顯赫的仙門女子,選擇和我相伴一生。他為了救我和靈兒而死,死前還在勸我不要因為一個人的仇怨而毀了道心。我一個人,辛辛苦苦,膽顫心驚,不敢讓任何人知道我有靈兒這個兒子,不敢和他共緒母子天倫。我以為我行醫救人,行善積德,上天會保佑我的兒子,我可以放棄我的仇恨,繼續當我的彩雲夫人。但是,老天連這最後的一點指望都沒有給我!”
彩雲夫人的眼睛已經通紅,整個人隨時都要暴起。
她就像是在暴風雨來臨的前夕,發瘋前最後的一絲冷靜。
“因為我是醫修,我有利用價值,所以她掌控不了我,就要去掌控我的兒子。靈兒每天疼的睡不著覺,隻能眼睜睜看著身體不斷潰敗。我去求我的好友,去求我曾經的病人,希望他們能夠借法寶和藥材給我,可是都沒有用,全都沒有用!我願意屈服,但是靈兒不願意,我隻是前腳剛走,後腳靈兒就死了。靈兒成不了鬼修,真可笑,我積累了那麼多的功德,他都沒有這一絲生機。”
“既然天道不能讓我救他,那我就隻能逆天而行了。”彩雲夫人哈哈笑了起來,“我才殺了幾個人?加起來也不到我救的人的零頭。那些魔修、妖修,他們屠城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去指責?他們傷人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去阻擋?我為了救我的兒子,情有可原,又有何不可?!”
她不過是想要靈兒活著而已。
不需要他健健康康,不需要他孝順聽話,隻要能活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就可以了。
如此簡單而已。
但僅僅是這麼簡單的願望,都要被破壞。
如何心服?
如何能心服?
“彩雲夫人,你瘋了。”周長庸沉默了半晌,回答道,“你如今所做的一切,又和你口中的人有什麼區彆呢?”
“沒有區彆,也無所謂了。”彩雲夫人死死的看著周長庸,“我還有機會。既然那個人能夠救靈兒一次,就能起死回生第二次。不過靈兒要是再活過來的話,肯定需要很多很多藥。周道君,你如今也算是死的明白了,不如就將你的命,給我罷!”
“你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周長庸當即問了出來。
“拿到了你的心,我就告訴你。”彩雲夫人屈指成爪,又狠又快的朝著周長庸攻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