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史上第一詭修 青丘千夜 12790 字 3個月前

桃樹裡的師無咎,卻看著外麵的情形覺得有趣。

他的身邊,堆著桃子、棗子、梨子三座小果山,身邊還有桃樹棗樹梨樹三個小童在邊上陪著搓麻將,日子過得可以說是十分瀟灑。

“碰。”師無咎又碰了小桃花一張牌,小桃花的臉都急紅了。

她從來沒有玩過這麼有意思的遊戲,但是她將自己的果子都給輸光了。

本來這果子還掛在樹上,但是外麵這幾個仙人一來,師無咎就要求他們將果子全部收了,一顆果核都不留給外麵的人。

“三萬。”梨花少年年紀稍大,看起來有十二三歲的模樣,對桃花這個最晚化形的妹妹還是很寵愛的,知道桃花要萬字,特意打給她。

桃花一喜,卻見棗樹直接截了。

“杠。”棗樹是個小麥膚色的青年,他打麻將也是一絲不苟,半點都不放水。

桃花委屈的幾乎快哭。

“我快沒有桃子可以輸了。”桃花鬱悶不已的說道。

“沒關係,你要是輸了,給點花蜜也行。”師無咎很好說話,“本座平日裡,也愛吃點甜的。”

“妖皇大人,外麵那幾個仙人,不會發現我們麼?”梨花少年還有些擔憂。他們一直都在這荔居裡,根本不知道妖皇早已經換了人做。師無咎說自己是妖皇,又實力強大,他們自然也就相信了。

“放心,他們幾個連仙尊的本事都沒有,也就是被派人探路的棋子,根本不可能發現你們。”師無咎無所謂的說道,“天上那些家夥,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在沒有確定荔居裡當真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的時候,他們是不會輕易拚著修為大損的後果前來的。”

再說了,這荔居裡也是真的沒有什麼東西。

他師無咎都拿不到的機緣,這些人難道還想拿到?

“萬一到時候他們想要破壞我們的本體……”梨花少年還是憂心忡忡。

“聖人故居,他們不敢。”師無咎笑道,“他們若是當真這麼找死,這不是還有本座在麼?”

師無咎這麼一說,三個妖精立刻就放心了。

“那小騙子估計還要過幾天才能出來,現在才哪到哪兒?”師無咎懶洋洋的說道,“今天隻是開胃菜,明後天來的,才是仙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呢。哈哈哈,真有意思,說不定到時候仙界一堆人來了,都是無功而返,卻不知道最好的東西,已經被一個看起來命不久矣的騙子給拿走了。”

而且這個騙子身上還有大道聖兵,有生死簿!

若是這些仙人日後知道自己曾經距離大道聖兵這麼近,並且錯過了唯一一次可以殺掉未來的大氣運者的機會,臉色會如何呢?

光是想想,師無咎就要笑出聲來。

他都在周長庸手裡討不了好,這些人也必須比他更慘才行!

另一側的周長庸,卻是陷入另一個事情當中。

那個名為小枝的前妖皇之後之後,神藏道人似乎就在收拾收拾,準備搬家了。

臨行前,神藏道人卻又站在了桃樹前。

“你都看見了吧。”

周長庸看不清神藏道人的臉,但是卻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仿佛透過了桃樹看向了他。

難不成,對方真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周長庸不由冷汗直冒。

但對方可是未來的聖人,若真有這樣的本事,似乎也不足為奇。

“我能隱約感覺到,自己已經觸摸到了聖人的門檻,這是一種很玄妙的境界。”神藏道人似乎是在笑,“有時候,我發現自己能夠看見的,聽見的,預料到的東西,似乎不僅僅是現在而已。”

周長庸心裡一驚。

自己真的被發現了?

“或許,我們是真的有緣分。”神藏道人繼續說道,“也罷,難得見後輩,我也不好一毛不拔。我不知你是誰,也不知你從何處而來,但我想,我們之間以後或許還會有其他因果。因此,我便贈你幾個字。望你記住,這九天十界,凡人也好,修士也好,仙人也好,妖魔也罷,在天道眼中,都是一樣的生靈。你以後若是有能夠影響生靈命運的本事,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說罷,神藏道人伸出手,在桃樹上輕輕寫了幾個字。

在最後一筆停下之後,神藏道人還有眼前出現的環境,都陡然消散,周長庸發現自己麵前一片黑暗。

隨即,正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這應當就是神藏道人留下來的字。

浮江淮而入海。

周長庸看見這幾個大字突然直接衝進了他的身體當中,讓他躲閃不及。

而這個時候,身體也已經能動了。

他也陷入了一種似醒非醒,似夢非夢之間的狀態裡。

周長庸察覺到不對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順著河水漂流。

不,應當說,是他不再是人,而是這河水當中的一朵水花,或者一滴水,正和其他水滴一樣,順著前路的小道蜿蜒上前。

這種感覺很是奇怪。

他沒有了眼睛,沒有了身體,明明不應該看得見眼前的景物,但偏偏能夠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浮江淮而入海。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順著江淮的水慢慢漂流,便能抵達大海。

但神藏道人突然給他寫這麼幾個字,到底是為何?

周長庸不得其解。

他無法掙脫這樣的狀態,隱隱又覺得或許這樣的狀態對他才是有利的,乾脆就順其自然,安安心心的當起一滴水來。

穿過溪穀、穿過河流、穿過山間、穿過林花。

他好像就是這天地之間最為自由的那一個。

不需要費力,隻需要順著往前走,什麼也不用想,就能到達目的地。

但這其中,卻又有很多損耗。

有些水滴在穿過林間的時候,停了下來,選擇滋養那一方的土地,和林鳥山花為伴。

有的小流中途改道,去了湖泊在那裡選擇了自己新的夥伴,當一譚平靜的活水。

還有些則是留下來成了池塘,水慢慢的變渾濁,上麵多了一些其它的東西,水流也不再流動。

甚至,還有一些寧願去做那些漿洗婦人手中的水,去漂洗一件件的衣服;去做那山中的泉眼,化作甘露流入人的身體。

但同樣的,卻也有新的水流不斷進來。

有來有往,漸漸的,反而越來越龐大,越來越雜。

但彙聚成一起之後,卻像是和之前又沒有分彆。

周長庸覺得很奇妙。

水,彙聚成溪,化作江洋大河,彙入海中,這本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然而當你真的置身其中,卻發現這樣的小事,和世間生靈從出生到死亡,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同。

生命的本質並沒有什麼不同,去繁就簡之後,才會發現它們的行為其實都類似的。

凡人如此,修士亦是如此。

修士有人道,有妖道,有魔道,亦有佛道。

就好像那些不斷彙聚而來的溪流一樣,說到底,求的都是大道。

大道殊途同歸。

而周長庸在流入大海之中,卻又不斷向上攀升,化成了雲,化成了霧,又重新化作雨,慢慢的浸入泥裡,慢慢的轉向溪流之中。

如此,又是周而複始。

周長庸覺得自己好像懂了一點什麼,但細想之下,又似乎並沒有懂多少。

但何必追求的如此清楚呢?

周長庸丹田中的生死簿,緩緩的翻動了一頁。

他體內的生機、死氣,此刻就像是被什麼彙聚在一起一樣,彼此之間涇渭分明,卻又緩緩相融。

隱隱朝著太極的方向轉化。

生中有死,死中有生。

生死簿本就是掌握著生與死的大道聖兵,它並不是真的去裁決各種生靈的生死,相反,它隻是將所有生靈的生死,都記載在了上麵。

這世間萬物的生靈,無論什麼種族,似乎都講究一個“繁衍”。

因為個體的生命是有限的,而你的子孫,你的血脈,你這個種族,卻能夠一代代的彙聚著先人的意誌,以另一種方式延續下去。

這是不是,也就是所謂的“不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