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
師無咎在車裡擺足了架勢,讓周長庸在外麵稍稍等了等,這才勉強伸出手,牽住了周長庸,慢慢從馬車裡探出頭來。
眾大能首先看見的是一隻手。
和周長庸那隻手相比,這隻手要更加的纖細,卻似乎卻更有力量。
隨即,是一截帶著不少鮮豔紋路的衣袖。
那衣袖上繡的應當是當年魔祖羅睺大戰群仙時候的景象,同時這也是是非天內魔修表示對魔祖尊敬的一種。
這種繡圖對繡娘的要求極高,並且絲線也需要特製的,這才能承載得起魔祖形容的繪製。
許多時候,是非天內的魔修還是將此作為祭祀祈禱的圖案居多,很少有人會將它穿在身上的。
不說彆的,這種繡圖往往五顏六色,極為鮮豔,一般人穿著也不倫不類啊。
魔修大能們還沒有來得及出口指責,師無咎已經幾乎出了馬車,矜持的轉過頭來。
轟——
便是當年那些紅塵天的佛修們對著他們一齊敲木魚,大概也沒有這樣的衝擊力了。
該如何形容這張臉?
又或者說,該如何用語言描繪這麼一個人?
魔修們講究的是自在隨心,不問生死,不問是非,善惡觀念在魔修們看來都是可笑之極的東西,他們想要什麼就去搶,不喜歡什麼就直接扔掉,完全釋放本我,由此來抵禦心魔,從而得道飛升。
而此刻,便有這麼一個人,幾乎能夠將他們心裡的欲念全部都勾出來。
不,不僅僅是因為容貌。
更多的,還是這些大能能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某種大道真意。
魔修們會本能的知道什麼樣的人和事對他們有用,什麼對他麼沒用。
而眼前這個,無疑就是在各方麵都讓他們為之瘋狂,為之爭奪的那一類!
魔修們的眼睛裡已經流露出來了渴望,仙修們雖然不至於和這些魔修們一般露出醜態,但視線也很難從師無咎身上移開。
“……二叔,這世界上居然還有比我們玉霜妖皇更好看的人。”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妖修已經忍不住脫口而出了。
他們逍遙天的妖修,血脈越是純正,實力越是高強,容貌往往就越是好看。
如今逍遙天內,最好看也最強大的無疑就是玉霜妖皇了。
但眼前這個人,好像比玉霜妖皇還要來的吸引人。
可是,怎麼可能呢?
他們玉霜妖皇可是妖族最為頂級的一塊靈玉化身,修為底下的妖族幼崽光是靠近玉霜妖皇,就能接受到他身上的靈氣饋贈從而提高修為。因此,玉霜妖皇在妖族裡也稱得上是人見人愛,若非玉霜妖皇實力強大,就算同時妖族中人,也多得是人想要將他搶走。
但這些,好像都在眼前之人的輕輕一瞥之中消失了。
師無咎的視線朝著妖修們看過來的時候,妖修們幾乎都忘記玉霜妖皇長什麼樣子了。
他看過來了。
看過來了!
妖修們心裡在如此想著。
殊不知,師無咎內心裡對這些個妖族充滿了怒其不爭的想法。
這種修為也能來是非天丟人現眼?現在妖族的年輕一輩到底是怎麼乾的活?
本座馬力全開的時候,根本不能讓那些修為不高的年輕幼崽們旁觀啊。
師無咎一旦徹底釋放自己的氣息,他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
曾經的準聖修為,如今雖然已經跌落,不過比起那些仙尊魔尊還要強的多。可惜的是終究無法如準聖一般自由收斂氣息。
一旦到了準聖級彆,就自動會被天道承認。那麼這天地之間的生靈,都會下意識的去鐘愛那些被天道承認的。
為何聖人之下皆是螻蟻?
因為除去聖人這個級彆,其他道統的人若是見了一眼聖人,道心失守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當初的孔雀大明皇是如何被佛修聖人勾搭走的?
不就是因為被佛修聖人的道意所俘獲的麼?
“阿彌陀佛。”佛修們之中,倒是有那麼一兩個勉強還能維持住神智,隻是想要敲醒其他同道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沒想到是非天內除去那位準聖之外,居然還出現了這麼一個人物,莫非這個時代,當真是魔修大興不成?
師無咎掃了這些家夥們一眼,視線在某幾個神智還算清明的家夥身上多看了一會兒,稍稍留了一個心眼。
這些不被他的氣息所迷惑的人,恐怕修為和道心都是這些人裡的頂尖了。
可惜的是,這幾個人之中,並沒有他妖族中人。
想到這裡,師無咎就覺得不是滋味。
妖族就不能派幾個稍微厲害的人過來麼?這簡直是讓人族看笑話!
“還請這位道友,暫且收了神通。”葉蕭作為一城之主,雖然也覺得看見這些家夥露出不一樣的姿態很是有趣,但終究還要為賓客負責才是。再這麼下去,恐怕這些道心不夠穩固的大能們就要直接上前為了這個人打的頭破血流了。
“也罷,算本座給你一個麵子。”師無咎不露痕跡的看了看葉蕭的眼睛,心裡已經有幾分明悟。
原來是窺真之眼。
就算是在七萬年前,也是相當罕見的玩意兒,沒想到如今居然還有人族能夠擁有這樣的返祖血統?
這種先天瞳術,並非是妖族所有,而是妖族和人族結合之下,偶然才會出現的一種現象。按理來說,一旦人族和妖族的混血體內血統偏向人族,是不可能再繼承妖族的天賦的。但凡事都有例外,就算是天道,也會給那唯一出現的一個變數一點生機。
於是,便有了窺真之眼。
以葉蕭如今的功力,準聖之下的事物,恐怕沒有什麼是他的眼睛看不穿的?
但是偏偏此刻他就遇見了兩個勁敵。
一個是擁有大道聖兵的周長庸,一個是曾經準聖修為的師無咎。
不管是哪一個,葉蕭都隻能看見表麵,而看不見更深層次的東西。
這麼一來,葉蕭對他們兩人自然是客氣的很。
因為他也知道,隻有這麼兩個人,才有可能幫助他實現心中所願。
“兩位還請上座。”
伴隨著葉蕭和師無咎的對話,師無咎也逐漸將一身的氣息收了起來。
“哼。”師無咎輕輕的一聲,就如同一記警鐘,將那些大能們的神智全部都喚醒。
如今這些大能再去看師無咎,就隻覺得師無咎此人容顏無雙,但是之前那種心神搖曳的感覺卻是半點都沒有了。
到了現在,他們哪裡還能不清楚,自己是著了道了?
此人如此威能,絕非泛泛之輩啊!
一時間,投向師無咎的視線也就隱晦收斂了許多,而且幾乎都將師無咎看作了是清邪燈的頭號勁敵了。
隻要有此人在,他們怕是都沒有什麼希望去依靠武力搶奪清邪燈了。
如今,隻能看清邪燈的主人,也就是葉蕭是個什麼想法了。
周長庸和師無咎兩個人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坐在了葉蕭的對麵,那兩個一直有人想要坐卻坐不上的位置。經過剛才的出場,這些人已經明白了周長庸和師無咎的厲害,更加不會選擇不識相的上去反對。
作為道侶的師無咎是如此厲害,那麼周長庸在這樣的年紀有這樣的修為,也就是有脈可循了。周長庸本身並不介意彆人是如何想他的,相反人家看他看的越輕,自己才能籌謀更多的東西、
師無咎就是一個天生的發光體,在他的身邊,周長庸的那些算計,那些謀劃,都會被暫時遮掩。
這可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當然,周長庸從頭到尾都將這些九天十界的大能們的表現看在眼中。
心裡已經覺得有幾分好笑。
這些人,在所有人都差不多勢均力敵的時候,就隻想著要如何打壓拆除敵人,然後不遵守規則將清邪燈給搶到手。
而如今,師無咎簡單一個出場就能技壓群雄,這些人反而開始期待所有人都要遵守規則,以此來爭奪清邪燈了。
好也是他們,壞也是他們。
雖然人心向來如此,但周長庸還是覺得有些過於乏味了。
這些亙古不變的東西,又有什麼有趣?
而隻有師無咎。
周長庸朝著師無咎看去,又很快收斂了視線。
隻有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並且從來不會因為那些凡塵俗世而更改自己個性的師無咎,才是叫周長庸覺得最有趣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