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天玄老祖眼睜睜看著自己體內生機一點一點消失,卻無能無力。
最後,從一個風華正茂中年男子直接變得白發蒼蒼,行將就木,也不過短短一盞茶功夫。
在生死簿威壓之下,足以讓這些人不再有絲毫動彈。
“停下來!”天玄老祖聲音已然嘶啞不堪。
他看向周長庸眼神裡充滿了瘋狂和不可置信,若非他此刻體力不支,怕是已經直接朝著周長庸撲了過去。
“天玄老祖,你壽元終了,登天走好。”周長庸單手將生死簿合上。
“啪”一聲,仿佛掐斷了天玄老祖最後生機。
“我——”
天玄老祖隻來得及說出這麼一個字,體內生機便徹底斷絕。
一點點化為飛灰,半點殘渣也不剩。
天人五衰而死修士,都已經是油儘燈枯,哪裡還會剩下半點痕跡?
場上一時為之寂靜。
天玄老祖一代大能,幾乎是立於這九天十界頂點般人物,居然就在眾人麵前天人五衰而死?這若非是親眼所見,恐怕不會有人相信這個荒謬消息。
但現實往往卻比故事更加荒謬,也更加匪夷所思。
當這些大能們以為自己已經知道大道聖兵厲害時候,才發現自己了解到不過是大道聖兵冰山一角罷了。
生死簿,掌生死。
聖人之下,這世間一切生靈命數生死儘數列入其中。這也意味著,這其中是有可以操縱可能。
周長庸記得,自己小時候看《西遊記》,孫悟空為了讓花果山猴子猴孫們不受生老病死之苦,大鬨地府,劃去了所有猴子猴孫名字,讓他們也能跟著長生不老。以後地獄閻羅王告上天庭,才有了後來大鬨天宮之說。
當時周長庸看見這一段,心中隻覺得這個故事不合理。
這地獄生死簿有這樣本事,怎麼閻羅王還需要對天庭如此畢恭畢敬呢?
凡人編纂出來故事,在真實性上自然有可能欠缺,但對於史學家們來說,神話傳說也有作為史料價值。
這生死簿膽敢以生死為名,那麼更改生靈命數,自然也是小菜一碟。
隻是周長庸以前修為太過低微,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罷了。
如今,他也是借助玉瓦力量,踩在前人肩膀上才勉力為之罷了。
天玄老祖當著眾人麵隕落坐化,妙法道姑和持齋方丈兩人反應是最大。
“不,不可能。”
“想要驅動生死簿,更改生靈命數,就算是聖人也做不到。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們三人追尋生死簿已有千萬年之久,對生死簿了解可以說是遠超常人。
但如今,他們在麵對周長庸時候,卻又在懷疑自己打聽到消息是不是真有錯誤?
難不成,就算沒有準聖級彆修為,也有其他方法可以短暫掌握生死簿麼?
周長庸這一手,著實震懾到了在場眾人。
這可是天玄老祖,居然說死就死了?
他們這些人,又能有天玄老祖幾斤幾兩?
“還有誰想要試試?”周長庸冷眼掃過場上修士,這些修士有一個算一個,在周長庸視線掃過來之時全部都移開了自己眼睛。
他們不敢和周長庸對視。
前車之鑒之前,他們如何敢動?
大道聖兵,怎如此恐怖?!
眾多星鬼臉色不由轉憂為喜。
周長庸有這般能耐,他們如今哪裡還需懼怕?
隻是師無咎臉色卻是瞬間煞白。
他如今記憶恢複,哪裡還不知道強行運轉生死簿所需要付出代價?
就好似上天都要印證師無咎預感一般。
就在師無咎擔心之時,周長庸整個人就宛如斷線紙鳶一般,搖搖晃晃落了下來,連站立都難以維持。
“主人!”
“周道友。”
“周長庸!”師無咎速度最快,他伸出雙手將周長庸半摟在懷裡,心裡瞬間一沉。
小騙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輕了?
不對。
師無咎當即朝著周長庸雙腿摸了摸,發現他雙腳也和他手臂一樣,已經白骨嶙峋,半點血肉也無了。
就算是無上秘法,想要短暫掌握生死簿,想要殺掉一個本不該死掉人,哪裡能不付出代價?
一命換一命,已經算輕。
師無咎隻覺得渾身都變得冰冷了起來。
侵入骨髓,難以拔除。
這樣反噬,這樣傷。
小騙子……會有什麼樣下場?
他不敢想。
隻是他抱著周長庸雙手在不自覺顫抖罷了。
師無咎從來沒有害怕過什麼,但如今,他好像真真切切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害怕?
周長庸此刻之所以還能活著,不過是因為他名字寫在了生死簿上,上天給他定死亡命數是在辰時罷了。
這也就是說,隻要彆人拿不到生死簿,他就算再這麼作妖,在辰時一刻以前他都是不會死。
說來也荒謬可笑。
周長庸自覺自己一生都在和天道抗爭,和這注定早夭命運抗爭。到頭來,反而還要借助這所謂“命數”,才能解了如今困境。
“怎麼會這樣?”師無咎頓時六神無主了起來,他心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恐慌,“我……我給你我血。”
師無咎慌慌張張,唯一能夠做就是想要劃開自己手,將自己血給周長庸喂下去。
他雖然沒有了道意在身,到好歹也是大道聖兵化形,體內生機無窮,說不定他血可以幫周長庸一把。
“不必。”周長庸阻止了師無咎,“無咎,你幫我一下,扶我起來。”
抓著師無咎這隻手隻剩下白骨,但周長庸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師無咎也隻能將他給扶起來。
“周長庸,你利用生死簿殺人,你也活不長久了。”妙法道姑看了看周長庸如今情形,心中已經有所定論,“你拿著生死簿是死,如今用了生死簿也還是死。說到底,這生死簿始終不會是你,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與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將生死簿交出來不是更好?
周長庸如今情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他命不久矣。
原本還被天玄老祖死而震懾到人,如今,卻是一個都沒有退。
因為隻需要等到周長庸死了,這生死簿也就成了無主之物。他們隻需守株待兔便可,都不用他們再做什麼。
“你們終究是不懂。”周長庸用那隻完好手拿著生死簿,看著場上這些大能,心中半點也沒有殺掉天玄老祖快意,有反而隻是無儘空虛。
九天十界修士,早已不能用常理論之。
與其說他們個個都是修士,還不如說他們幾乎都是一個個成了人形石頭。
在他們心中,因果可以不在乎,七情六欲可以不在乎,自己命也可以不在乎。唯有更高修為,更具有奧妙大道,才是他們所在乎。
修士修行,難不成是為了將自己修成一個無情無欲,無愛無恨木頭樁子麼?
那和死了又有什麼兩樣呢?
可笑是,這最簡單道理他們都不懂,反而還來質問周長庸,這又是何苦?
“夏蟲不可語冰,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周長庸已經失去了解釋**。
有些人,若是不用響鼓重槌,是不會醒。
而這個世界上修士神魔,都已經裝睡了太久。
生死簿為何偏偏要選中一個從異世而來他來當主人,周長庸心中已有定論。
正因為九天十界人都是同一種思維,所以才需要一個外來人來打破他們思維。
他們習以為常東西,就一定是真理,一定是對麼?
要打開黃泉天,最重要到底都是些什麼呢?
是無比強大修為麼?
不是。
這些生死簿就可以賜予。
是長生不老壽命麼?
不是,這些生死簿也可以為你解決。
是一顆心。
一顆能夠以寬容視角去包容,去看待這九天十界一切生靈心。
神魔也好、修士也罷、凡人也可。
所有生靈,一視同仁。
既不因他們惡而片麵製裁他們,也不因為片麵善而獎勵他們。
人性,本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也是最難懂東西。
公正客觀,自有天道去判定。
而黃泉天所有者,生死簿主人,隻需要有一顆同理心去平等對待生死,對待每一個生靈就夠了。
“無咎,我們先離開這裡。”周長庸半靠在師無咎身旁,眼神卻在警告這些在場修士,“你們誰敢跟來,我就殺了誰,我說到做到!”
將死之人,誰能和他拚?
妙法道姑和持齋方丈兩人都不由停下來了腳步,不敢再繼續追擊。
周長庸受到如此重反噬,況且他們已經得知這生死簿在何處,他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若是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不但得不到生死簿,還會葬送自己性命,那才是真正賠了夫人又折兵。
“周施主。”持齋方丈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強行運用大道聖兵更改生靈命數,便是逆天而行。逆天而行者,往往不會有太好下場。”
天玄老祖是因為生死簿被篡改緣故天人五衰而死。
那麼作為始作俑者周長庸,他下場隻會更慘。
持齋方丈他們用儘各種手段了解過生死簿秘密。
若是強行更改生死簿上命數,更改命數那個人,最起碼也得是五感喪失,精血枯竭而亡。
這可比天人五衰還要痛苦多。
往往這樣人,最後都是撐不下去,自儘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