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1 / 2)

史上第一詭修 青丘千夜 11979 字 3個月前

“我剛剛生出靈智那一天,恰好適逢黃泉天關閉。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天地都為之震動,無數靈魂哀嚎不已,而我隻是一株小小迎春花,隻能借著幾片葉子稍稍遮蓋自己。”

那個時候,易枝春完全不懂,他在那個時候生出靈智到底意味著什麼。

花草類妖怪想要開靈智,比登天還難,而一株花妖想要安安靜靜清修,不去沾惹凡人煙火氣就更是難上加難。

和其他妖族不同,那些妖族幼崽一旦開了靈智,就意味著可以修行,可以覺醒血脈力量,可以化為人形。而普通花草,哪裡來血脈可以覺醒?尤其是一株生活在凡間迎春花,雖然模模糊糊有了意識,但它對於自身其實認識並不清楚,隻是懵懵懂懂慢慢修行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易枝春才慢慢修行化成人。

而在化成人,經曆天劫那一刻,恰好又是生死簿從黃泉天內逃出,正式麵世日子。

很多人不知道,那個時候生死簿在和天玄老祖擦肩而過之後,其實被易枝春撞見了。

因為他是黃泉天選中星鬼,必將成為黃泉天再開契機。故而生死簿在問世時候,自然也會和易枝春有一點緣分。

也就在那時,易枝春從生死簿上知道了自己命運。

他注定要在未來成為某個人星鬼,也注定要為重新打開黃泉天而死。

辛辛苦苦修行萬年,好不容易一朝成人。這化身為人喜悅還尚未過去,就被迫知道了自己未來。

能夠成為星鬼之人,必定一生親緣薄弱,命運坎坷,不得好死。

而他,連轉為星鬼之後,也要落得一個魂飛魄散命運。

就為了一個不知在何處,也不知道是怎麼樣一個人生死簿之主?

荒誕、愚昧、可笑!

易枝春如何能服?

他不但沒有接受自己命運,還用了點手段在生死簿上隱去自己名字,逃遠遠。

易枝春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多麼堅強人,在麵對既定命運時候,他不知如何反抗,但是他也不準備去接受,因此他隻能逃。

也理所當然,當他看見同樣被命運注定,卻依舊活瀟灑無比神藏時候,不由自主就想要去和他交朋友。之後,他又見到了師無咎,又是一個不願意和命運屈服人。

真好。

易枝春心中也是存著僥幸。

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生死簿遲遲沒有出現,或許他已經開始逃離了自己命運。就算生死簿真出現,如果生死簿之主是神藏話,他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一下。

畢竟神藏和師無咎已經是他僅有兩個朋友。

“周長庸,你不是也不服麼?”易枝春聲音從伏羲道場裡清清楚楚傳了出來,“我一直在關注你,你有很多次機會可以直接死了,正大光明順順當當成為生死簿之主,但你沒有。不管有多少艱難險阻,不管你被那死氣折磨多麼痛苦,你都沒有想要一死了之,你直到最後也還在想著怎麼作為一個人而活下去。既然如此,你應當可以理解我才是。”

不是迫於無奈,誰願意做一個注定要為他人而死星鬼?而他易枝春,連星鬼都沒得做,唯一存在意義就是成為一個引子,打開黃泉天引子!

這樣命運,他如何能去接受?

易枝春不服,他也根本不願意!

“……我能理解。”周長庸歎息了一聲,雖然心知這個時候他應當斥責易枝春才是。可人生在世,誰性命不寶貴?憑什麼易枝春就一定要為了他而死呢?

“他是星鬼?”師無咎聽到這裡,已經有些明白,可他對此更多還是驚嚇。

因為易枝春怎麼看都和其他九個星鬼截然不同。

比如葉衛、比如王平弱,比如風細細,其實他們也能鬨出一點亂子來,但那些基本還在可以理解範圍之內。

而易枝春,鬨出來亂子程度,九個星鬼加起來拍馬都趕不上。

師無咎更加好奇是,為何周長庸會知道這個?

“你怎麼知道他是星鬼?”師無咎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雖然他在腦子這一點上,基本就沒有在周長庸麵前占到過便宜。但他還是想要知道周長庸到底是怎麼猜出來?

“我們帶著泰山府君去打開黃泉天,易枝春根本就沒有派人前來阻撓,他本人更是對此毫不在意。以他之前布局作風,不該如此才對。”周長庸解釋道,“一個人行為方式和他思維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更改。”

何況易枝春也從來就沒有想要去改過。

當然,更重要是,周長庸雖然沒有見過神藏和師還真,但是從他了解情況來看,如果他們知道易枝春會惹出今天這樣程度亂子,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最大可能是,他們知道做了也沒有用,又或者,易枝春根本就不能有事。

易枝春存活所帶來價值比他死去價值相當。

而能夠和如今這個情形還能價值相當,除去易枝春可以打開黃泉天之外,彆無他想。

而這種小小懷疑,在泰山府君隕落也不能打開黃泉天之後,就達到了頂峰。

他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他隻能開門見山詢問。

沒想到是,易枝春會承認這麼爽快。

又或者,在這個時候,他承認或者不承認都沒有什麼關係。

“也對。”師無咎頓了頓,“易枝春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下屬也全部都是找一些無關緊要之人。傾心相待朋友注定是一生之敵,確很符合星鬼命運坎坷特征。”

隻是誰能想到呢?

堂堂妖皇易枝春,能夠成為天道一把刀推動天劫那個人會是易枝春?

“既然命運不由我自己掌控,那麼我為何不能做自己想要做事情?”

伴隨著這一聲質問,席朱突然感覺到這伏羲道場陣法似乎有些失控。

下一刻,易枝春居然完好無損直接從伏羲道場裡麵大步走了出來!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出來?”席朱下意識否認,伏羲道場陣法一旦全開,就算是準聖,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出現。

“人皇,你道場看山門小道童都修行我找來功法,你這道場之中又有多少弟子,會成為我可以利用對象呢?”易枝春淺淺笑道。

席朱臉色鐵青。

他不願意去懷疑自己道場中弟子,但之前那個小道童模樣卻又浮現眼前。

是啊。

他這道場之中,又有多少人會心甘情願成為易枝春探子呢?

伏羲道場存在已久,許多機密都已經不再是秘密,易枝春存心要打探,又怎麼可能不做準備?

“妖皇宮對我而言亦是沒有任何秘密。”易枝春笑看一旁玉霜,“當初為了籌謀當上妖皇,我也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玉霜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了。

“你也是妖族出身。”玉霜壓低了怒火,不敢在這個時候將易枝春刺激過頭,卻又想要勸導一二,“妖族人本就不多,如今因為那功法之故,更是死傷慘重。你就不能收手,點到為止麼?”

“嗬,妖族常常認為人族處處都是毛病,但在我看來,妖族之弊隻會比人族更甚。而妖族之所以如今還能存活不被天道針對,不過是因為被人族欺壓隻能偏安一隅罷了。”易枝春毫不客氣諷刺道,“哦,不對,天道已經在針對妖族了。這些年妖族幼崽數量越來越少,繼承高等血脈也是越來越少了吧。”

“你動手了?”

“何須我動手?”易枝春反問道,“論貪婪、論狡詐,妖族半點也不輸人族。若是妖族真願意好好生活,又怎麼會去參與人族之事,又怎麼會去搶奪下界人族氣運壯大自身?人族尚有不論出身論能力論調,而妖族人從一出生,就被定下了所有未來。”

“何等好笑。你們兩人,一人為妖皇,一人為人皇,說話都不如區區一本功法好使,如今還要來問我罪?我可有將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迫他們去修行這樣法術?”易枝春冷笑不已,“這個世道既然教我修成了準聖,我又怎麼甘心就這麼認命?”

“退一步講,便是我願意認命,就這些九天十界生靈,不管是仙人還是修士,妖族還是魔族,他們不過是一些仗著自己有力量就欺善怕惡家夥們罷了。讓我為這樣人去死,他們配麼?”

易枝春打心眼裡就覺得他們不配。

既然自己命中注定要為他們而死,那麼不如就從一開始先讓這些家夥都死了。

黃泉天要選擇他做引子,那麼他又為何不能主動去做天道手裡一把刀?

他本就是最適合那一個人。

神藏也好,師還真也罷。

易枝春曾經在他們身上看見了可以與天命抗爭僥幸,誤以為自己終有一天也可以像他們一般,擺脫這所謂天定命數。

但神藏和師還真失敗了。

神藏接受了這狗屁不通命運,他居然真要為了一個不知何處生死簿之主而死?而師還真,明明手中拿著大道聖兵,卻要主動放棄,要接受他不為天道所容宿命。

不能依靠彆人,就隻能依靠自己。

“他們確不配,但那些下界凡人他們終究是無辜。”周長庸無奈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