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一點點難受。
“你說的這些,我全都知道。”賀磊沒好氣地打斷了許娜娜的話,“後來你收留了他幾天,還給他請了個蹩腳醫生。結果這小子兜裡一毛錢沒有,是個貨真價實的窮光蛋,你還得給他墊醫藥費。”
“其實,他也怪可憐的。”許娜娜儘可能地放柔了聲音,幾乎是在哄著對方,“磊哥你大人有大量,就彆和他計較了。”
“嗬。”賀磊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也隻有這種時候,能聽你說幾句好話了。”
“行了,彆管那些了。”許娜娜笑了笑,“磊哥,你嘗嘗這新到的雪茄?這是伊萬上周剛剛送來的新貨。我聽他說,颶風堡的地下工廠,一個月也就出這麼一小箱。”
賀磊似乎被她說服了,“唔”了一聲,低頭吞雲吐霧起來。
許悠悠站在廚房門口,偷偷向男孩使了個眼色,下巴往門外揚了揚。
男孩看了她一眼,褲兜裡的左手緩緩放開了冰冷的不鏽鋼餐叉。他彎腰抱起紙箱,不聲不響地走了出去。
許娜娜用眼角餘光瞥著他出了門,才悄悄鬆了口氣。
“怎麼,你怕我為難這小鬼不成?放心,我這人雖然名聲不好,但從來不對小孩子動手。”
賀磊緩緩吐出一口煙圈,又麵無表情道:“我就他媽的不明白了,傅雨城這小白臉兒,他才來了停車場幾年?一天到晚往沙漠裡跑,整個人不務正業……你就這麼向著他?”
許娜娜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我已經說過了,他就像我那個糟心的弟弟。而且,雖然傅雨城這人不怎麼靠譜,但也幫過我好幾次。上個月,有幾個小混混喝醉了砸店,也是他幫忙趕走的。”
“是嗎?”賀磊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對了,剛才那個小鬼,傅雨城是在哪個奴隸販子手上買的?我看著手腳還怪利索的,趕明兒我也去瞧瞧。”
“他哪兒有那個閒錢啊。那個小孩兒是他從沙漠裡撿回來的,估計是其他停車場走散了的難民。你也知道,傅雨城這個人懶得不像話,多半打算把這小孩兒當奴隸使喚呢。” 許娜娜聳了聳肩。
賀磊冷冷地“哼”了一聲,緩緩仰靠在沙發背上。他叼著雪茄,鷹隼般的眼睛陰沉地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心情不好?”許娜娜挑起眉毛,“我老是覺得,磊哥你今天怪怪的。”
賀磊咬著雪茄,深深吸了一口:“上個月,我按莫家給的指標,給颶風堡的地下工廠,送了三百個工人過去。”
“嗯,我記得這事兒。”許娜娜點了點頭,“所有停車場,每個月都要按照指標,送一批工人去颶風堡乾活兒,一年之後才能回來。不是一直這樣麼?”
賀磊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前天,我送去的工人裡麵,死了個十七歲的女孩兒。聽說兩條腿都被打爛了,眼珠子也被挖了出來……她老娘去認屍的時候,當場就暈倒了。”
“我的天……”許娜娜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低低驚呼了一聲,“怎麼回事?!”
“我已經找人打聽過了,那個小姑娘誤闖了堡主夫人的靈堂,犯了莫堡主的忌諱。她是被莫子巍親手打成那樣的。”
“隻是誤闖靈堂而已,就要賠上一條人命?”許娜娜忽然想起了什麼,隻覺得一陣寒意竄上了背脊,“悠悠已經滿了十六歲,再過兩個月,就該輪到她去颶風堡了。按她那個毛躁性子,又是第一次去,萬一不小心……”
賀磊狠狠吸了一口雪茄:“總而言之,讓你妹妹一切小心吧。如果出了事兒,誰也保不了她——颶風堡是莫家的地盤,莫子巍做的事兒,誰敢說三道四?”
“莫家又如何?”許娜娜心中惱怒,不由自主地拔高了聲音,“就算是莫子巍,他也不能這麼亂來,除非他腦子有病……”
“噓,彆亂說話!”賀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許娜娜用力推開了對方:“為什麼不能說?莫子巍他是颶風堡主沒錯,但凡事總得講個道理吧?”
賀磊冷笑一聲:“講道理?莫子巍這種級彆的精神力場控製者,你同他講道理?他捏死阿龍這種大塊頭,就像捏死一隻蒼蠅。”
無辜中槍的阿龍撓了撓鋥亮的光頭:“磊哥,莫堡主沒有要捏死我啊,我都不認識他。”
“打個比方而已。”賀磊回頭瞪了他一眼,“難道你要我說,他像捏死蒼蠅一樣捏死我嗎?”
旁邊的魏先生忍不住嗤笑一聲,阿龍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許娜娜有些疑惑:“可是,我聽說那個莫子巍,隻是C級精神力場啊?當然,C級也很厲害了,但磊哥你好歹也是個D級,隻差一級而已,不至於怕成這樣吧?”
“嗬,他怎麼可能隻是C級……莫家瞞得可真好。”賀磊冷笑了一聲,“娜娜,你還記不記得,莫子巍曾經失蹤了三年?”